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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妲己-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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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这个关键时刻讲的一番言语,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妲己听着费仲的话,紧紧咬住了嘴唇,汗水在她的额头上翻滚。母亲死时的那场大火再度燃烧起来,她一闭眼,眼前都是母亲烧焦的尸体。烧炭的味道滚滚而来,立刻让她产生了呕吐的感觉。
  她再也无法在这个地方待下去,拂袖离开了。
  见妲己离开,帝辛也无心听政,下令“将梅伯收押天牢,三日后再审!”侍卫领命,将他手持的牙笏夺下,拖下朝堂。梅伯厉声痛骂:“好个昏君!听信妇人之言,将我下狱,你若不悬崖勒马,将妖女治罪,恐难以面对祖先宗庙!”
  一番话骂得帝辛怒血喷张,喝道:“拉下去!拉下去!”
  一众朝臣面面相觑,暗自感叹。旁边的尤浑看出其中端倪,低声对费仲说了一句:“大王对妲己的宠爱,较当年唯亭夫人有过之无不及”。费仲不言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炮烙之刑

  这一夜的月光格外好。
  妲己倚在窗前,晚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点点的星光离散挥洒,落入她的瞳仁。
  鲧捐踌躇过后终于上前:“小姐”——许多时间过去了,她还是没能改口称呼“娘娘”——“夜风甚冷,还是让奴婢关上窗子吧。”
  妲己不出声。
  鲧捐知道妲己的固执,只好再说:“小姐不肯爱惜自己身体,若是染病,大王又要忧心了。”
  这句话倒是触碰到了妲己的神经,她的眼神动了一下,随后冷淡地说:“谁要他管。”
  白天在大殿上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梅伯的咄咄逼人,让她再次感到了那种不曾磨灭的痛苦。都怪帝辛这个老顽固,若不是他执意纳己为妃,若纳妃之后没有那么大肆张扬,也不会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尽挖苦。“砰!”她狠狠敲了一下窗棂,直震得碎屑纷纷。
  “都怪你!都怪你!!”
  “怪谁呀?”
  忽然从门口传来一声,众奴婢纷纷跪地。鲧捐见大王驾到,对妲己示意行礼。
  妲己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再次将目光移向窗外。
  月色迷离。
  帝辛看着她,心头有一丝不快。刚刚与比干一番密议,得知一些令人不愉快的消息。本想到妲己这里排遣烦闷,却不想碰了个冷钉子:这小丫头压根对自己不屑一顾!
  帝辛压着怒火,走到妲己身边。她依旧侧身对着他,连姿势也没有改变过。
  他扳过她的身体,看着她美艳的脸庞,玉润的嘴唇和娇滴滴的眼睛,胸中的邪火“腾”地窜起来,怎么也浇不灭!
  他吩咐奴婢道:“你们都退下。”
  众人正要退下,妲己却抢先说道:“鲧捐留下。”
  鲧捐尴尬地看了一眼大王。帝辛没吭声。
  帝辛捏着妲己的手腕,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不情愿。他盯着她的眼睛,试图用火热的眼神征服她,至少要吓住她。
  他问:“你怕不怕?”
  她始终不卑不亢,眼神中蕴含着一丝轻蔑和嘲讽,反问道:“你怕不怕?”
  帝辛没想到会迎来这样一问,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柔软,变得黯淡,变得卑琐。终于,他在对视中败下阵来。他放开她的手,脸朝向别处:“怕。我怕你会突然逃掉,永远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也怕你留在我身边,会随时把我干掉。”
  这番话说出来,甚至把帝辛本人吓了一跳:他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说过这样的话。他甚至怀疑自己刚刚被附了身。
  妲己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大王,你应该想着如何征服,而不是霸占。”
  帝辛点点头:“你说得对。”
  耳边不知觉响起比干的话来:“冀州线报,苏护自受命出征,始终留有后着。恐防有变。”
  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急,对这个撩人心魄的少女,更要想到她身后的军队势力,不能急。
  他向殿外走去,经过鲧捐身边,扫了她一眼。她低垂着头,未曾与他的目光相撞。
  他大踏步走出寝宫。出门的那一刻,疾风吹响了他的锦缎。
  三日之后。
  九间大殿上,一根两丈高、六尺粗的空心铜柱已被烧得通红。火红色的光芒染得众臣脸色血红。梅伯被剥了衣服跪在殿下,纵是一生勇武,眼前赫人的铜柱也足以让他瞠目结舌。
  帝辛在一片屏气凝神中走下台阶,站在梅伯跟前。
  “上大夫,孤王今日于大殿设铜女柱,执行炮烙之刑。你可有话说?”
  梅伯跪在那里一言不发。虽然他深知帝辛嗜血斗狠,残暴无道。可没料到他居然真的做了一根铜柱,要对自己施行极刑!
  他颤抖地回答:“老臣死谏:望大王收回成命!”
  帝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你可知自己罪过?”
  梅伯心中颤抖,他始终不觉得自己一心为主究竟哪里有罪,但面对如此庞大的烙铁,想象着皮开肉绽、烙烫至死的情景,换作任何人都要不寒而栗。
  一众大臣伫立两旁,默不作声。费仲看着满头大汗的梅伯,知晓他心中的动摇。他略略思忖:老匹夫畏死,怕是不敢继续与大王作对。这样下去,自己的苦心可不要付诸流水了吗?
  这时,众人只见下大夫费仲出列,大胆向帝辛谏言:
  “大王,臣有事启奏。”
  帝辛正等待梅伯的答复,听见费仲中途插话,内心有几分不悦。
  “讲。”
  “大王,臣窃以为梅大夫之前咆哮廷殿、冲撞主上,虽罪在不赦,毕竟一心护主。梅伯一生忠肝义胆,全心为社稷着想,实在罪不至炮烙。望大王三思!”
  心惊胆战的梅伯听了这番话,竟以为平日处处与自己作对的费仲如今善心大发,不知觉感激涕零。却不知道费仲此举意在挑拨矛盾、落井下石!
  这几日帝辛耳边无不是这些谏言,听得他心烦意乱。他挥了挥手:“孤王心意已决,不必再说!”
  费仲又谏:“如若梅大夫愿向大王请罪,并当众向妲妃娘娘磕头认错。大王可愿仅仅将他革职查办、赦免一死?”
  话音一落,梅伯立刻怒火中烧,往日被苏妲己欺压的屈辱卷土重来。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还想要让老夫对她磕头,此恨何忍!
  他猛地站起身来,披头散发地站在帝辛面前,厉声喝道:“我梅某人,向来只跪天地神灵、君王祖先,想要我对一介妖女下跪磕头,呸!简直妄想!”说着话锋一转,直指帝辛:“子受!如若放纵妖女为祸朝廷,怕我大商国运堪忧!你若执迷不悟,只会做亡国之君!”
  这一番话彻底触怒了帝辛,他一把揪住梅伯的衣领,亲手拿过铜柱旁的一根铁链绑在他的身上,梅伯不堪受缚而反抗。这一反抗更令帝辛愤怒不已,他大喝道:“梅伯造反,来人啊!给我把他绑到铜柱之上,施以极刑!”
  话音一落,殿上六名侍卫随即涌上来将梅伯擒住。帝辛已认定他为“造反”,众臣无一敢为他求情。梅伯仍然厉声痛骂,趔趄着被绑缚到铜柱之上,皮肉被烧灼绽裂,一股臭气即时散开。
  炮烙之痛钻心透骨,梅伯忍不住阵阵呼号。边号边骂:“子受!你个昏君!迟早有一天你会被美色迷昏,断送你成汤江山!”
  刺鼻的烧灼味道弥漫在大殿上,伴随着梅伯痛苦的哀嚎,吓得殿臣心惊胆战。帝辛站在中央,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脸上浮现出嗜血的笑容。
  通红的烙铁炮烙着枯干的血肉,梅伯的呼喊愈加吃力,他的气数最终在半枯的躯体中衰弱,直至终结。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哀嚎,九间大殿陷入了沉沉的寂静。空气中掺着炭火和枯肉的气息,令人作呕。
  刽子手上前查验了一番,随后禀告帝辛:“大王,犯人已经断气了。”
  帝辛看着被活活烧死的梅伯,心头掠过一丝遗憾。不过这种遗憾转瞬即逝。
  就在他准备挥手让人把他拖下去时,却见眼前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这一双硕大带着血丝的眼睛吓得帝辛一惊,连一旁的刽子手也猛退了一步。紧接着,尸体的嘴巴张开了,这个嘴巴没有舌头,就像一个血色的无底洞。只听无底洞中传来声音:
  “昏君子受,殁于红颜。立此诅咒,天地可鉴!”
  立此诅咒,天地可鉴,天地可鉴,天地可鉴……
  梅伯的声音飘荡在九间大殿中,回响在每一个大臣耳边。大殿中人心惶惶,如此诡异的事吓得所有人面如土色。人群中不知何人高喊了一声“仙神显灵了!”忽然间一众人等呼啦啦地下跪,殿中“神灵恕罪!”的乞求声不绝于耳。
  帝辛看着眼前的景象,内心泛出止不住的惶恐。他大喝一声:“混账!分明是妖孽作祟,都给我站起来!”说着,一把抽出佩剑,对准尸体的头颅刺过去!只听“锃”一声,青铜宝剑刺穿了烧得半熟的颅骨,回荡在大殿上空的幽怨的诅咒声即时灭掉。此时从门外涌入一股无名的风,钉在铜柱上的残败的尸体被这妖风一吹,瞬间化成了粉末。
  铜柱下的炭火余温未退,映在帝辛的脸上染成一片惊恐之色。他竭力镇定住自己的内心,不想在众臣面前显出怯懦。
  可是他还是在目睹梅伯化成一缕青烟之后,止不住瘫在了台阶上。
  昏君子受,殁于红颜。立此诅咒,天地可鉴。
  这将会成真吗?
  六月的雨纷纷飘落。
  寿仙宫内,进进出出的宫女内监愁眉紧锁。
  自从那日炮烙了梅伯,大王卧病已十三日。在此期间,他拒绝了一切来访。
  帝辛躺在床上,反反复复思索着近来发生之事,觉得诡异非常。难道苏妲己真如太卜所言是不祥之人?他摇摇头:他们相信这等传言,孤不信。寡人乃一朝之君,难道还保不住一个妃子?
  半睡半醒之间,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金光,随后就听见一声奇怪的鸟叫。这声鸟叫明亮清脆,似鹂鸣,却比鹂声悠远;似鹤唳,又比白鹤绵长。声声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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