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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匹夫可以叫出口的吗?
帝辛压抑着愤怒和尴尬,黑着一张脸说:“梅伯,这是孤王的决定。只要孤王觉得合适,就没有什么不合适之说!你退下吧。”
只要稍微明白一点事理的人,都能听出此时大王的弦外之音,现在这个时候关乎他帝王的威仪和男人的尊严,不论如何都不可能让步的。
却没想到梅伯据理力争,宁犯龙颜也要直谏:
“大王!既然大王不肯收回成命,那老臣可有话要说。”
只听他开始在大殿之上历数妲己的罪状,字字句句,言之凿凿。
“妲己公然劈碎天帝兆文,亵渎祖先,触怒神灵,此罪一也;
手刃姐妹,愧对双亲,辱没宗庙,此罪二也;
出身奴隶,战俘之后,妄想攀龙附凤,玷污王室血统。更有甚者,心怀不轨,蛊惑圣聪,妄图干涉朝政,指点社稷,此罪三也!”
当他说出第一条的时候,妲己微微一笑,并不放心上。当他说出第二条的时候,她就开始心痛。然而听到这第三条罪状,心中的仇恨之火便燃了起来:出身不是我能选择的,这王妃的头衔也是你们强加来的。所有的攻讦冲我苏妲己一个人来就行了,不要提什么战俘之后,我的母亲已经长眠地下,你们何苦再挖出来侮辱她的亡魂?
殿下梅伯偏偏在她伤口上撒盐:
“以上的罪孽有目共睹,但众位还不知道的是:苏妲己对天神的不敬,自有其深层的劣根。她的母亲是楚梁叛国的公主,曾在大典上摔碎我大商图腾——玄鸟玉圭!十六年前跳崖不死,归来后更是纵火焚烧虹銮大殿。诸多罪行,流恶难尽!如今苏妲己重蹈其母覆辙,母女二人的累累罪恶,非凌迟不足以正国法,非油烹不足以谢天下!”
群臣听闻,议论纷纷。这一字一句,生生打在了妲己最柔弱的心坎上,她不能眨眼,才不至于让泪水流下来。帝辛坐在王座上,脸色煞白,眼下大臣激愤,爱妃受辱,他两头难以交代。正当他要喝止激动的梅伯时,却见旁边的帘幕掀开,妲己走到前面来。
她一步步迈下台阶,薄凉的目光扫视着梅伯的脸,眼神中不带丝毫情感。
“上大夫,”她开口道,殿内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你洋洋洒洒,列举了我三大罪状。觉得不过瘾,还将我已故的母亲挖出来加以鞭挞……你可知道,我的母亲,你口中的‘战俘’和‘奴隶’,于碧玉之年目睹父母被杀,身负亡国灭族之恨。只身赴商,备受排挤。诞下女儿,未及其足岁,跳下悬崖。跳崖不死,重生归来,于虹銮殿顶,生受当胸一箭,纵身坠落……适时邻殿铜柱坍塌,被大火烧得滚烫,母亲恰恰堕于其上,生生炮烙致死……如此死法,比你口中的‘凌迟’和‘油烹’之刑如何?”
常言道“谁无父母”,妲己的辩白,让大殿鸦雀无声。帝辛听着她说的字字句句,不免心惊肉跳: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不知埋藏了她多少痛苦的回忆和苦涩的泪水。他第一次对这个少女产生了怜爱的感觉。
谁料梅伯哂笑一声:“叛乱之国,理应灭族;你母亲摔碎玉圭,自知理亏才会选择跳崖;被射了一箭,是因为她恶意纵火,妄图毁灭宗庙。到最后葬身火海,也算死得其所。只是逃掉了凌迟油烹之苦,算是走运!”
帝辛心头一惊:这话怕是要惹事。
妲己的脸没有丝毫血色,目光中的阴冷清晰可见,每个人都为梅伯捏了把汗。只听她缓缓说道:
“梅伯,你可知在与何人讲话?”
梅伯不屑:“攀龙附凤之辈。”
她咬着牙齿继续问:“你可知这么讲话的后果?”
梅伯大袖一挥:“文谏死,如果人人都不敢直言,朝廷还要我们这些大臣干什么”
妲己终于笑了一声。
这一声,是她愤怒的极点,也是梅伯生命的终点。
她转身直指王座上的大王:“帝辛!此情此景,你有何话说?!”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连帝辛本人也没想到妲己居然会这样叫出自己的大名。
上朝之前妲己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是帝辛蛮横要求她前来。现在她果然遭受侮慢,他自知理亏,站起身来对她说:“妲己,你不要生气。孤王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这句话对于帝辛来说足够低声下气,惊得众人瞪大了眼睛。梅伯尤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谏言道:“大王!切莫受这妖女迷惑,扰乱您的判断!”
妲己冷笑一声:“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迷惑过你家大王,是他追在我身后非要让我迷惑,赶都赶不走。”
如此极尽嘲讽的话语,自帝辛登基以来从未听过。群臣都被她的胆大震慑住了,他们预感大王马上要将她捉拿起来,拖到门外醢为肉酱。
令人惊讶的是,大王始终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梅伯怒不可遏:“大王!妲己妖女当庭怠慢君王,以下犯上。如此张狂,若大王继续纵容下去,有失君王身份!”
没等帝辛发话,妲己便接过话来:“上大夫!张狂的人是你吧。大王金册封我为妃,享王室之礼。你就算不对我行礼,好歹尊称我一声‘娘娘’。如今不但对我傲慢无礼,更侮我以‘妖女’名头,你到底是在侮慢我,还是在侮慢大王?!”
梅伯一听,气得脸色发红:“你、你这妖女,莫要混淆视听!”
“众位都听见了吧,污蔑大王的嫔妃为‘妖女’,怠慢君王的到底是谁?以下犯上的又到底是谁?!”
“够了!”帝辛猛拍了下桌子。所有人心里一惊。
妲己在心底暗笑。
只听他命令道:“梅伯,孤王给你一次机会:向寡人的妲妃道歉。”
梅伯万万没想到大王居然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为了一个妖女?!
他义正言辞道:“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可如今要臣屈服于一个罪恶滔天的妖女,臣做不到!”
“放肆!”帝辛喝道,“苏妲己是孤王的爱妃,你要是再敢说一个妖女,不要怪孤下手无情。”
这时,殿下的费仲对梅伯劝道:“上大夫,不要再固执了,妲妃娘娘是大王祭过天地娶进宫的,名正言顺。切莫再惹恼了大王,快赔礼吧!”
“混账!”梅伯丝毫没有领情,“如此轻易便屈服,怎么对得起我上大夫的名头。梅伯宁死不屈!”
威严再一次受到了挑战,帝辛终于到达了底线,他咬牙道:
“好一个宁死不屈!孤王就偿了你的心愿!”
他面向妲己,问她:“爱妃,你来说如何处置这个逆臣?”
本以为丧母之痛已经愈合,却不想此时,心头的伤疤被生生揭开,她的整颗心还在颤抖!梅伯啊梅伯,我苏妲己不曾招惹你,你何苦这样处处为难?
她在梅伯面前游走着,目光中带着丝丝的狠辣:
“让我想想。怠慢君王、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在臣妾看来,如此重罪,非凌迟不足以正国法,非油烹不足以谢天下!”
大殿一片哗然!
年纪轻轻的少女,心地居然如此阴险,一开口就是这般极刑。也怪梅大夫之前出言不慎,本想治他人的罪,到头来却掘了自己的坟墓!
“不过,”她话锋一转,否定了之前的决定,“梅大夫乃三朝老臣,劳苦功高,我不想这么残忍地对待他。就算死罪,好歹也得给留个全尸。”
内心中突然涌出一种邪恶的冲动,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臣妾想到个好主意。既然梅大夫甚为瞧不起我和母亲的身份,认为哪怕葬身火海也不算受苦。那么就让他尝尝——被炮烙至死的滋味。”
当她说出“炮烙至死”四个字的时候,舌尖划过一阵尖锐的疼痛。猛然间她发现: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帝辛生性残暴嗜杀,即位后创制多种酷刑以震慑臣民,比如将人剁成肉酱的醢刑、从脊背剖开至全身的剥皮之刑、将人投入沸油锅里的油烹之刑等等,方式之多样、手段之残忍可谓骇人听闻。他第一次听到“炮烙”这个词的时候,心中就一阵悸动,如今妲己居然开了这个口,更坚定了他要将此设立为一种刑罚的决心。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旨道:“爱妃之策深得孤心,传寡人旨意:铸铜柱、备炭火,三日之后,炮烙梅伯!”
梅伯的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不少大臣听了这道旨意,纷纷跪地求情:“大王三思!”
首相商容第一个反对:“大王,梅大夫乃三朝老臣,一生为国,忠心耿耿。想当年,陛下尚是先王帝乙的第三子,上有兄长微子启和微子衍。立太子之时,乃是上大夫梅伯力荐幼子为王储。陛下如今贵为天子、富有四海,梅大夫功不可没!如若因忠言直谏遭受极刑,有损大王威仪,恐令天下人心寒!请大王三思!”
众臣附和:“首相所言极是!”
帝辛听了商容一番话,脸阵红阵白,心下犹疑起来,便看了一眼妲己。妲己看他为难的目光,心里明白了一二:不错,她曾听父亲提过,当年帝乙立太子,太卜力荐的人选是长王子启,而首相商容、上大夫梅伯、赵启上本力荐季子寿王,也就是当今天子帝辛。日后帝辛即位,对这三人都是十分宽厚,而对太卜显然心存芥蒂。
妲己心想算了,大事化小罢了。
就在这时,下大夫费仲出列奏禀:“大王、娘娘,梅大夫刚正不阿,开罪娘娘全是言不由衷。虽然侮慢了娘娘,又辱骂了娘娘生母、提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让娘娘伤了心……但念在其忠心护主的份上,饶过他吧!”
不得不说,费仲这一番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既表明了他站在梅伯的立场,又再次点燃了妲己心中的仇恨。这最后一句“忠心护主”,更是将妲己排除在梅伯所护的“主”之外。事实上,作为下大夫的他,对上大夫之位垂涎已久,这个关键时刻讲的一番言语,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妲己听着费仲的话,紧紧咬住了嘴唇,汗水在她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