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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方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笑笑说:“广州天气还好吧?”
挂上电话,我心里突然难过起来,也许是想起了许多旧事,也许是感觉到了石方的内心挣扎和那种决裂的撕痛,也许是盛世的名存实亡,也许……
盛世软件现在虽然还保留着这个名字,可是早已物是人非。老唐移民走人,我转行疗伤,石方远走南京,剩下的只是一个躯壳。
我站起身看看窗外,暮色和冬日的阴霾,都像我此刻的心情,湿得能拧出水来。
我一个人驾车漫无目的地驶在路上。广州就是这样,平日里人满为患,可是到了春节,人几乎少掉一半,感觉空旷无比。少了外来人的广州似乎显得更加纯粹,广州的本土文化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表现得原汁原味。
到处张灯结彩,中华广场门口堆着五羊开泰的造型,一路开到天河,这个原本最热闹紧张的地方此刻也显得安静了不少,平日里熙熙攘攘的上班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写字楼变得冷冷清清。
入眼到处都是绿色,这恐怕是跟北方的冬天最大的不同。听人说广州的花市很有看头,可是我却死活提不起兴趣往人堆里去扎。
小花个贱人上个月在网上泡了个美眉,很快就打得火热,于是一放假就跑到了云南跟美眉相会过年,前天给我打电话时已经在丽江古城双宿双栖了。
暮色渐渐降临,酒楼开始陆续亮起灯来,各大酒楼门前都停满了车,年夜饭据说提前一个月就已经订不到位置了。这个时候,我的肚子才提醒我有些饿了。可是这样一个夜晚,我又要到哪里去解决我的肚子呢?有朋友也在下午打了电话过来问我在哪里吃年夜饭,我说已经有饭局了,你好好伺候好你的父母吧。
小的饭店档口早两天就收档回家了,于是我打定主意找家麦当劳肯德基什么的打发自己的胃,然后再作打算。
我把车拐到体育西路口,正准备泊车,手机响了,我看了看号码,十分陌生,想了一下,接起来,对方的声音我似乎有些印象,只是想不起来是谁:“萧总吗?你好!”
我迟疑了一下:“你好!请问您是?”
对方呵呵笑了两声:“萧总大概不记得我了,我是伍岳。伍思凯的伍,岳不群的岳。”
08
没等我说话,伍岳在电话那头接着说:“我一个人在广州过年,寂寞得很。备下薄酒,想请萧总过来把酒言欢,不知道能否给小弟个面子?”
我脑子里飞速地转了转,明白肯定是华总给伍岳做了交代安排,而伍岳又真的深谙做人之道,明明是他来陪我,却要弄得好像求我陪他一般。
我笑了笑说:“伍兄你太客气了。我正愁没地方吃饭,你这么一说,我必定要飞扑过去。”
伍岳哈哈大笑:“就在会所,我等你。”
一进会所,伍岳就迎了出来,我们一路来到上次跟华总吃饭的那个包厢。
进门脱下外套,我被色彩鲜艳,热气腾腾的一桌饭菜勾引得胃口大开。客气一番后落了座,伍岳给我倒上酒,说道:“过年了,多数员工让他们放假回家了,我自己下厨弄了几个小菜,怠慢之处,还请海涵。我是四川人,不知道萧总吃不吃得辣?”
2执子(14)
桌上一道鲜椒嫩仔鸡,一道豆花肥肠,一道干煸黄鳝,一道水煮牛肉。冷盘备的是吊架蒜泥白肉、酸辣臊子蹄筋、双色玫瑰鱼和烧椒皮蛋。汤似乎是沙参心肺汤,中间还摆着一只小火锅,旁边备着不少荤素涮菜。
我是北方人,来广州多年虽然习惯于也喜欢粤菜的精致和细腻,但始终觉得过于清淡,口味不够浓重。此时被一桌的香辣调动了视觉和味觉,举杯和伍岳相碰饮酒后,立刻动手试了几道菜,口味相当正宗醇厚,不禁赞不绝口。
围炉而坐,酒过三巡。大约是过年的气氛令两个孤身在外的异乡人平白多了几分亲近,我们的话题逐渐聊到了彼此的身上。
伍岳捏着一片熏鱼一条一条撕着送到嘴里,歪头问我:“听说你做过日本江川集团软件公司大中华区的首席代表?江湖传说你是江川集团董事局主席江川良的乘龙快婿,后来婚姻出现问题你才离开的?”
我先是愕然,紧接着哈哈大笑:“我知道江湖传闻光怪陆离,不知道对我还有这么传奇的描绘。也罢,今天话说到这里了,我就说给你听听。”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说道,“我们盛世软件当初与江川集团签订了金融软件的合作意向,后来因为软件行业的瞬间衰退,我们上市未成资金链反而出现断裂,所有的风险投资商和银行都避之不及,江川集团也因此中止了与我们的合作。”
伍岳笑着说:“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完全空穴来风吧?总要有些枝丫才会便于蔓延和依附。萧兄不要怪我八卦,今日酒多了点儿,斗胆问多两句。听人多次提及你的过去,心中早已好奇很久,曾问过华总,他叫我有问题直接问本尊就好,哈哈!”
我夹了一根牛肉条放进嘴里:“无妨。其实事情没什么复杂的,我也没什么好保密的。江川良的确有邀我出任新软件公司首席代表的意向,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我婉拒了。至于什么乘龙快婿真的是子虚乌有,我现在的女朋友是江川良的助理,仅此而已。”
话题打开我们聊了不少旧事,伍岳感慨地说:“早就听华总说起萧兄是个仁义之人,今日听来往事种种,华总之言果然不虚啊。”
我淡淡笑道:“其实都是尽些做人的本分和朋友之义罢了,我相信换了是你也会一样。伍兄你就不要再萧兄萧兄的了,我们论论年纪看。”
报上年龄,伍岳长我三岁,我说:“以后你就叫我东楼好了,萧兄我可不敢当。”
伍岳过来给我斟了杯酒,搂了搂我的肩膀:“老实说,听到华总等人聊起你,总是很奇怪忍不住想与你结识,交个朋友,只是苦于没有什么机会。不为别的,只是觉得心中投缘。”
我正要接话,忽然手机铃声大作,听声音知道是杨洋打过来的,于是我冲伍岳笑道:“喏,我女朋友,传说中江川良的女儿。”
伍岳哈哈一笑,善解人意起身掩上门离去,留下空间给我说话。
我接起电话,故意捏着嗓子对着话筒说:“么西么西?”
杨洋一听就乐了,就笑着用日语跟我噼里啪啦说了一通:“阿哥马西跌噢咩跌多。”
我板着脸说:“欺负我听不懂鬼子话么?我听懂啦,你说的肯定是问我新年好。”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洋笑道:“乖,聪明的宝宝。新年想要什么礼物啊,姐姐买给你。”
玩笑了几句,杨洋问我做猎头的感受跟明年的打算,我简略告知,她颇感意外之余也有种释然,笑我又要杀入别人的行业抢饭碗。谈话进入尾声时,她沉默了一下,忽然说:“东楼,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语气坚定地说:“当然!”
“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这么久了,三年之约却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很快,杨洋语调又轻快了许多:“不过我今年九月份会有一个出差兼休假的机会,我们选择一个中间的城市碰面吧?比如,上海?”
2执子(15)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恍惚了许久。不知什么时候,伍岳悄悄推门进来。看我在发呆,他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出去走走?”
外面的空气清新中有些许的凛冽。伍岳提议开他的一辆车就好,见我无异议,他就发动了自己的那辆“路虎”,招呼我上车。
我们一路游荡,最后开到了天字码头。
停好车,伍岳打开车尾门,从里面搬出一箱啤酒。
一道烟火“腾”地蹿上天空,在夜空中爆裂,绽开。
我俩同时抬头去看,都不约而同地眯起了眼睛。眼前,繁华,绚烂。
09
我们俩趴在江边的栏杆上,出神地望着远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块最柔软的地方,不愿轻易向人展示,更不愿轻易让人碰触。我不知道此刻的伍岳在想些什么,触景生情,大约是常人都会有的情绪。
望着彼岸的灯火明灭,往事在万丈红尘中翻滚之后渐行渐远。兜了一个圈子我似乎又回到了原处,但是一切都已是那么不同。
张若虚曾经说过:“江畔何人初见月,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伍岳问我在想什么,我随口把张若虚这几句念了出来,伍岳点点头道:“是的。金庸也曾经借小龙女的口说过,今年的花落了,明年还一样会开,只是,就不同了。”
这个夜晚如同从前很多个夜晚,空气里流转着春天的气息,湿润而清爽。
我平日里从无心情如此安静地欣赏过这个美丽的城市,而是出没在灯红酒绿、名利角逐之中,当年第一次与杨洋夜游珠江,夜色中,她的长发被江风吹得轻舞飞扬,美丽的面孔精致、宁静,夜色温柔中我第一次对她怦然心动。
我曾经十分恐惧酒醉后的清醒,那种感觉令我无处容身,记得我常在半夜两三点钟的时候被这种恐惧包围得喘不过气来,再也无法在房间里待下去,就驱车来到珠江边,翻过栏杆,一个人坐在江岸上喝着啤酒,然后放声大哭,绝望到几乎想要跳下江去,寻求解脱。
我曾经那么厌倦所谓的成功,但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又像一个骡子一样拼命地往前跑着,似乎有一条鞭子在我背后不停地抽打着。这种绝望感不止一次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侵袭着我,令我手足无措。
伍岳递过来的啤酒把我又拉回到现实中来,拉开拉环,我们碰了一下杯仰头长长地灌了一大口后,都长出了一口气,相视之后颇觉痛快,笑了起来。
我们各自找了舒服的位置坐下,点上烟,接着聊。
“听说你过去在快速消费品行业也是骨灰级的高手?”
伍岳眯着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你听过我的名字?”
我想了想,坦率承认:“我是听华总提过,可能是我孤陋寡闻,老实说,我的确是没听过你的名字。”
伍岳哈哈大笑道:“人言不虚,东楼果然是个诚恳之人,你要说听过,我恐怕就要瞧不起你了,因为,快速消费品行业压根儿就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