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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玄烈对玄息有防范,他以为敢这么做的,只有玄息那狼崽子,却没想到眼前拿箭对着他的,竟然会是这个行事一贯都温和无害的兄长。
“亲王军已经归了玄息的黑凤骑,皇叔,您大概还是不明白,清洛对我和玄息来说,意味着什么。今日不是侄儿要弑杀亲如养父的皇叔,而是万不得已。皇叔一定知道,玄息他向来无所顾忌,无所畏惧,他的手段之残暴一向都是令人发指的,皇叔在大婚之日算计于他,害得清洛复又落入东离皇帝手中,妻子被夺之恨,等于在万军阵前羞辱于他,皇叔难道就没想过,玄息为了清洛——什么都做得出来?难道皇叔以为,事到如今您还能夺得了他的兵权,还能及时削掉他的羽翼?还能将此事平息下去?皇叔错了,玄息比你我想象中要更可怕得多,弑杀亲叔叔这种事,他做的时候,可以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而皇叔也根本压制不了他!但我不会让他亲自动手,这种世人唾骂之事,就由我这个做哥哥的来做……”
“你这混账!”玄烈脸上几乎青筋暴跳,眼中怒火滔天,“我杀了你!”
上千精甲兵的弓箭唰一下对准玄烈,竟是毫无惧怕之意。
玄烈气得双目赤红。
“皇叔放心,皇叔为父皇做到这份上已经足够了,华儿不会辱没皇叔栽培,会给大凉人一个交代。皇叔离开父皇这么多年,父皇想念皇叔,皇叔想必也惦念父皇,该是时候去了……”
玄华的眼睛充血,发热,他的视线变得模糊,缓缓地抬起手来:“弓箭,准备——”
“谁敢造反,跟他们拼了!”玄烈的亲兵护卫呐吼一声齐齐举刀反抗!
撕扯翻飞的火光里,玄烈忽然苍凉悲哀的仰天狂笑:“不必了!”
玄烈扬起手,死死的瞪着玄华:“好——好、我带大的好一对皇子!的确是不辜负了我的栽培!竟然都学了一手残忍无情的本事!哈哈哈哈……”玄烈大笑,笑声震天动地,“你不必动手,我自行了断,只是等你们下了地狱那日,我必在九泉等着你们!”
“肃王!!”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中,玄烈拔出自己的佩刀,那刀飞上半空,凭着一股内力刺下来,穿过了玄烈的胸膛,一口鲜血喷出:“皇兄……阿烈对……不住你……”玄烈苍凉的目光空茫的望着夜空,身体轰然往下倒塌……
第一百一十七章:花毒
玄华策马奔来,远远的看着,繁星点缀的夜幕下,萤火虫在低矮的树丛间飞翔,成千上万,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靠溪水的一棵槐树下,玄息靠坐在那里,穿一身大婚的红色龙纹华袍,风拂长发,神情暗无边界。
玄华走过来,靠着树干坐在旁边,两兄弟都仰头望着丛间里飞莹的虫火。玄华心中叹息,清洛曾说,他就像是一缕围绕她的清风,在那些枯寂的日子里带给她一点安逸。玄华却觉得,清洛就像是这萤火虫,在玄息黑暗的世界里,为玄息点亮无数的希望,让黑暗变得更绚烂多姿,生动迷人。
“这十数年来,皇叔一直执着于他的目的,究竟是为了父皇的大凉,还是为了父皇,也许皇叔自己都不明白。但皇叔对父皇的忠诚和敬重,足以值得我们钦佩。只是……他太执念了,以至于让心魔吞噬了他自己。”
玄华的手搭上来,拍了拍玄息的肩膀,“或许这就是大凉的传统,身为皇室兄弟,我们不像其他国家一样手足相残,反而亲情深重……我相信,换成你是皇叔,也会为我不顾一切的报仇雪恨。”
玄息转头望着玄华:“…哥。”
玄华顿时热泪盈眶,多少年了,玄息这么叫他的时候,大凉还未亡。
“我们做好了周密准备,本以为能让清洛悄悄前往雁城与你成婚,阻止皇叔的破坏,想不到,最后却败在一个奴才手里。是我们太大意轻心了。君孤云喜欢小洛,她至少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去吧,再把她带回来。”
玄息漆黑的眸子映着无数萤火虫的光芒,坚定又执着:“清洛……我一定会把她带回身边。但不是现在。如今大战刚过,皇叔崩世,大凉百废待兴,黑凤骑需要我,大凉需要我——哥你也需要我。”
玄华浮上笑容:“父皇没说错,你其实更像他。”
玄息比他更像是一个皇者,一位霸者。
随着玄息的日渐成长,他也一日比一日更成熟稳重,行事具有帝王之风。
玄息走出树荫,翻身跃上远处的坐骑,纵马奔驰在成千上万的萤虫树海之间,和清洛在这里的那一晚温存缠绵还历历在目,她的笑眼印着明明灭灭的光芒,是夜色下最美丽的一抹风景。玄息任凭风吹着发,仿佛看见清洛穿着锦绣嫁衣,从远处朝他奔跑而来,玄息的喊声划破夜空的沉寂:“清洛————”
“玄息!”清洛从噩梦里惊醒,帘子外是大军行军的声音,硕大的帝王战车平缓快速的前行着,朝着东离帝都的方向。
一只萤火虫飞进来,清洛伸手欲抓,萤火虫却轻轻地绕了几圈,又从缝隙里飞走了。回忆那晚溪水边的温存,心痛无比。
“玄息……玄息!”
原来她已经无法忍受和他的分别,无法忍受没有他在的日子。离开大凉越远,她就越是想念他,心痛得难受。
队伍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君孤云一脚正踏在台阶上,从她回到他身边开始,三天的时间里,不管是睡梦里还是清醒着,她口口声声喊的都是那个名字。
清洛看着君孤云走进来,随侍的几名宫女端着药碗。他依旧是坐下来,将她从被子里扶起靠在身上,“今儿气色好多了,只是还有些发烧,太医说再过两天,你这嗓子便能恢复如初,来,吃药。”
知道反抗不了,清洛张开口,和之前一样什么话也没说,任凭君孤云把药一口口往她嘴里勺,但刚喝了一口,她就蹙起了眉头,这药的味道带着一股腥甜。
“太医换了方子,多调了味药,没那么苦。怎么了,难道不苦了反而不想吃了?”他虽然一边说,仍旧一勺勺喂给她,大约一碗药见底,他招手示意侍女全都退下去。侍女们刚退出,龙榻上,清洛忽然捧心——痛!烈火焚身一样的痛!好像有一团火在她心里烧着,痛得人无法忍受!
“洛儿!洛儿……忍一忍,很快就过了!”君孤云的神情透着异样,将清洛带入怀中,清洛啊地一声,整个人翻滚在被子里,她惊恐的看着君孤云,不明白他究竟给她吃了什么。
清洛嗙地一声摔滚在地上,砰砰咚咚一阵乱响,战车里摆放的东西全被她摔滚之间打翻了,片刻间她的额头上就热汗淋漓,豆大一颗,眼神开始渐渐的涣散,却翻涌着无数的情绪,不明的望着君孤云……
“皇上!”赵南狂听闻动静,到底是不安的闯了进来,一眼看见痛苦挣扎的清洛倒在地上,捧着心咬着唇,脸色呈现不自然的潮红,似是痛苦万分,蜷缩成一团。
“洛儿,洛儿!”君孤云将清洛抱起在怀里,清洛用力抓着他的衣袖,眼睛直直的渗人的看着他,下一刻,她的手掉下来,眼帘一沉,整个人昏迷过去。
赵南狂缓缓紧握着腰上的刀柄,便也坐了下来,他的神情晦暗,只是望着被君孤云抱在怀里的清洛。
君孤云拨开她脸上汗湿的黑发,那样小心翼翼的动作,凤眸里都是浓得像墨水一样的心痛,时间仿佛在此停止了,只有风吹动着锦帘沙沙作响,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沉默在渐渐的苏醒过来——
清洛的手指动了动,嘴唇轻轻的张开,发出一声细微的叹声,缓缓地睁开了她的眼睛,涣散的目光一点点成形,倒影着君孤云殷切又害怕的眼神。
赵南狂无言,只手抓得更紧了。
清洛静静的望了许久,眼里浮出笑容:“孤云……”
君孤云和赵南狂均是身躯一震!
“洛儿……你叫朕什么?”
“再叫一次?”
“孤云!”清洛忽然挺起身,双手紧紧的将君孤云抱住,“我好想你——好想。对不起……我不恨你,一点都不恨……你不要怪我,不要抛下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留在你身边!”
君孤云身躯震动,许久都说不出话来,清洛抬起头紧张的样子泫然欲泣,“是不是不可以叫皇上的名字?对不起……皇上,皇上不要责怪清洛,我知道我是大凉人,是你的敌人,可是我……我……”
可是什么?为什么她想不起来?“对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离开你?好像是被人虏走了……可是我记不清了……仗……一场大仗……是因为我?不是……我为什么在这?我记得了……我——我下毒,我下毒杀你?不!”清洛的神情恍恍惚惚,语无伦次的说着一堆话,忽然尖叫着,哭泣着紧紧抱着君孤云,身子不停的颤抖,“我为什么要杀你,我为什么……幸好,幸好你没有死……我不要你死……不要……”
西摩花,俘心之花。
现在的清洛,心里眼里都只有君孤云,她的回忆错乱了,颠倒了,也许她会渐渐记得什么,但感情永远都只会偏向她的西摩花的主人。
赵南狂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当清洛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有一秒钟的后悔,那晚将西摩花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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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跟文幸苦了,乌龟十一表示非常非常滴感动。
此文可谓是长途跋涉,咳咳,终于奔向尾声。
后面两段高峰部分,没多少了。
山呼一声——结局快了。
谢谢亲爱的们。
第一百一十八章:情毒
三个月后。十月深秋。
子詹外出回府的时候,天色已是傍晚,接到皇帝传见,便匆匆换了朝服入了宫来。御书房外,张彩公公轻轻将人拦下,指了指御书房:“詹太医,且稍候,皇上正和宸妃娘娘……”
无须张彩多言,子詹已听见御书房传来男女交合之声。自三月前,皇上将清洛带回宫中,只专宠宸妃一人,从未临幸其他任何嫔妃,甚至连皇后中宫也极少踏足。且除宸妃每月葵水来的那几日,帝王和宠妃几乎是夜夜行云雨之欢。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