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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戎玄脑中一片空白,他有些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是错觉,直到下一刻来自左颊清晰的疼痛清晰传来。
这一掌,从举起到落下,落嫣的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度,只知道掌心麻痛,她听见一个声音颤抖问道:“为什么?”而这声音来自于她自己。
戎玄几乎不敢直视这双绝望的眼眸,他喉中干涩,心慌意乱,他不是没有设想过被她发现后的情景,但是每次都以掩耳盗铃的侥幸心理中止了自己的设想,幻想这天不会到来。
落嫣望着紧蹙眉头却无语的戎玄,自嘲笑了:“我早该知道!我早该明白你不是普通山贼,一般的草寇哪需要朝廷出动那么多兵马荡平!一般的山贼哪能一掷千金去湖花盛会附庸风雅?都是我傻,傻到跟着你居然连家都不要了!”她说着痛苦大喊起来。
戎玄瞥见她脸上两道晶亮泪痕,心像被毒针深深刺入,心痛慌乱中上前将其一把。落嫣胡乱挣扎开来,转身就走,却被戎玄从后紧紧箍住,她犟不过戎玄的力气,只听得戎玄在她耳畔语痛苦求道:“娘子别走!”
“别走!让我别走,难道还要我看着你们造反,看着你们杀进京城反叛我父皇吗?”落嫣从不觉得自己选择了一个山贼会丢祖宗的脸,拥有锦衣玉食永远不是一个公主最幸运的地方,她已经有了疼爱自己的父母,从她懂事起她就一直梦想着能有一个知己爱己的夫君,她原本以为她找到了,可眼前的兵器熔炉将这个梦熔没了……
“不要走,娘子,不要离开我。”戎玄只会重复这几句话,落嫣哭了,他也鼻塞咽哽。
落嫣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耳际,戎玄的眼泪神奇地让落嫣有了一瞬间的清醒与自制,她缓缓开口:“你究竟是什么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戎玄浑身一震,抱住落嫣的手又紧了几分,几乎是想将她的腰勒断般。
初升的红日染红了群山之上漂浮的薄云,远远望去犹如一顶瑰丽的花冠,漫漫长夜过去了,然而噩梦却没有结束。
“说完了?”落嫣冷冷问道。
戎玄点头,侧首盯着落嫣空洞的眼神,心里一阵紧过一阵。
落嫣缓缓回头,看向那双有着琥珀般光华的眸子:“戎玄,你也说了,你天生异于常人,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记忆,你记得自己的家乡是在北方,二十多年前于战乱中失去双亲,随后被你义父收养。你不承认自己是梁国人,可你承认自己是这片土地生养的吧?就算朝代更迭,可这里的百姓难道不曾经是你父母的父老乡亲,你就真的愿意为虎作伥,帮着前朝的余孽兴风作浪?”
戎玄有些不悦:“落嫣,不要这么说我义父!”
落嫣深呼吸一口,待情绪平稳再道:“好,暂且不说你义父。我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你一定已经知道了。就在十几日前,北羌入侵了。”
她转头盯住戎玄的眼睛,“你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你们在这个外族入侵的关头造反,朝廷势必要分出部分兵力回援南部,北羌素以彪悍残暴著称,到时北境失守,他们肆虐北方,你知道会有多少百姓惨遭屠戮,会有多少孩子像你当年一样失去双亲成为孤儿?!”
戎玄浑身一震,记忆中的情景又翻涌而出。漫天的火光中,血流成河,年幼的他因被母亲护在怀中而侥幸逃过一劫,北羌人铁蹄过处,大地一片死寂。当时的中原,梁国先帝带领人马推翻了前朝陈国统治,两朝更迭,战乱不休中北羌趁机入侵,北方大地遭受重创。
戎玄的命运就在那时骤然逆转,一夜之间从父慈母爱的温暖中跌落。火光中一个执剑的陌生人将成为孤儿的他带走了,他们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来到一处山峦起伏的地方,远离了戎玄印象中的家乡——那处广阔平原,在新的家园里,他和一群孩子一起长大。机灵聪慧的娜兰,少年老成的胡利,还有倾国之姿的皓雪……
众人对娜兰疼爱,有一半原因是由于她是主上的女儿,而对皓雪则抱着一种好奇和追逐的心态,毕竟从姿色初露的一天起就这个冰美人就不再对任何人轻易展露笑颜。
娜兰的父亲被众人称为主上,戎玄只知道他是汉人,但却娶了闽地细细族首领的女儿。他娶妻之后,妻子的几个兄弟相继离奇过世,在他铁腕镇压之下,他破天荒地成为了部族首领,不断向外扩张势力,训练了一批像戎玄和胡利这样的弟子。
“戎玄你醒醒吧!你们这是在做违逆天意的事情!前朝陈国沉珂已久,百姓水深火热,我皇爷爷起兵建立大梁,他和我父皇何尝不在努力去当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天下好不容易经过这二十多年的休养初有起色,你们却又要让天下人陷入战火中!你于心何忍?”
“不要再说了落嫣!”戎玄被这字字句句逼得内心原型毕现,他痛苦地抱住头,只觉无处遁形自古忠义两难全,他不是不知道主上养他们这群弟子做什么,可这养育之恩如何能不报?
熟悉的香气靠近,温柔气息随着环住他肩膀的手臂将他满满包围。
落嫣将他搂入怀中,与他额头相抵,声音也不再像方才的强硬,而是变为了颤抖低柔的呢喃:“戎玄,昨天晚上,我真的恨死你了。恨你骗我,恨你居然要造反!以我从前的性子,我真恨不得杀了你!可我现在却还在这里跟你说这些,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么?罢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戎玄闭紧眼睛,长叹口气:“我何尝不想罢手?就在前几日,我还曾幻想过带你离开,可是……唉,走到这一步,我早已身不由己。落嫣,容我想想,好么?”
落嫣点头,拉他手意味深长道:“好,我等你。”
山风飒飒,放眼望去,绵绵山峦青碧之间点缀橘红、金黄。江山如画,难怪人人争夺不休。落嫣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屋,独留戎玄在山顶静思。她对戎玄有信心,他不是一个残暴的人,她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落嫣回了屋,却只能傻愣愣坐着,想来想去决定做点事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留意瞥见他扔在一旁破了一个洞的外袍,便拿起针线去补。突然,光线被一个阴影挡住,落嫣抬头,见门口站着的人竟是胡利。
“我不信!”落嫣将手中衣物往桌上一摔,当即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方才,胡利告诉她,戎玄自从知道她是公主后,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利用她,要知道若是叛党手中有一个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无异于握着一张王牌,一张可以在关键时刻派上大用场的王牌。
“公主,你以为自己嫁给他需要勇气,难道他娶你就不需要么?他冒着生命危险从京城将你救了回来,难道你真以为是因为他喜欢你?别做梦了,如果不是主上给他的许诺的嘉奖,他也不会那么做。娜兰和他都忍耐太久了。”胡利笑着走近,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别不信,你看看这个。”
落嫣扭头:“我不看!我没有瞎,看得到他对我的心意!你别想蒙我!”
“哈哈哈……”胡利大笑起来,“我来救你于苦海,你却拒之不理。人道是女子一痴情,十牛拉不回。公主啊公主,你为了个骗你的山贼值得吗?”
见落嫣依旧背对,态度强硬。胡利也失了耐心,道:“好,你不看,我便念给你听。”
“玄哥哥:你好么……我爹已经答应我,只要你娶了那个女人,将来完成大业,他便答应我嫁给你。绝不反悔!”
“住口!”落嫣再也听不下去,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不知是被这声响震晕,还是气急攻心,她一时站立不稳,随即眼前一黑……
胡利见状,顺势扶住便将她扛上了背,四下观察无人注意,就扛着落嫣往山下行去。
山洞里的打斗总算平息了,戎玄快步走出山洞,一种莫名的心慌催促着他赶紧回去,脑中总是浮现落嫣的脸,有一种若是不马上见到她就会手足无措的慌神之感。
清晨那会儿,落嫣刚走,戎玄就收到报告,说山洞里有人因为争功,争吵是谁铸造的剑更多更锋利而打了起来。他匆忙赶过去,将该训该罚都处罚了,宣布了几日后主上即将到来,不得再有纰漏,闹哄哄的兵器场才恢复了平静。
这一耽搁,居然大半上午过去了。戎玄急匆匆往家里走去,远远见那处屋子就在眼前,他的心却愈发慌乱蹦跳。
“娘子!”他着急推门而入,见屋内空无一人。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桌上随意堆放着一件衣服,凳子却远远地在另一头,仔细一看,那衣物的破洞之处还插着根针,分明还没有缝完。
戎玄心底骤紧,转身夺门而出,直奔胡利所居屋子。
胡利将落嫣放到地上铺着简单的被褥上。虽说他把她偷偷带了出来,但也只打算制造她愤然离开的假象,不让她再扰乱戎玄视听,让戎玄收了心好好跟着主上,并不是想折磨她,毕竟日后进攻京城她可是个王牌,留着她还有大用处。
半山的这处洞穴,是胡利早前无意间发现的,洞口被藤萝覆盖,极为隐蔽,后来他又改造了个有机关的洞门,几乎成了他自己的秘密之所,无外人知道。
落嫣在昏迷中紧蹙眉头,嘴里喃喃念着什么。说来也是个痴心女子,可叹她偏偏生在了帝王家,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舅舅,说来也是她的不幸。胡利叹息一声,为她盖好被褥,随即离开。
秋高气爽,蓝天之上一行鸿雁飞过。胡利爬山爬得有些热,突然听得一声严厉的低喝:“你把落嫣带哪儿了?”戎玄攥紧双拳紧盯胡利,他不相信冶炼山洞的突然混乱只是个巧合,更何况胡利如何解释他方才去哪里了。但他此刻不想了解那么多,他只想知道落嫣在哪儿。
胡利淡淡道:“你的娘子,你问我做什么?”下一刻,一阵凌厉掌风袭来,胡利闪开,再一回身便觉喉间骤紧,竟是戎玄抠住了他的喉咙,怒目相对。
戎玄这招是主上亲身传授的,速度之快足以在瞬息之间制对手于死地,他从不轻易使出,如今居然是对自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