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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釉紧紧跟上,到了主屋门口,老妪停下说:“夫人就在屋里,几位自便。”
“多谢慧姨。”雯惜恭敬的对她致谢,她只点了点头就走掉了。
青釉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进了屋才发现这间主屋极大,却摆设的满满当当,宇夫人正坐在窗边为一株海棠修剪枝叶,听见有人进来丝毫没有分心。
“母亲大人。”雯惜上前叫了一声,然后对她见礼。
“你们来了。”她随口应了一句,放下手里的剪刀,回头看,“青筹呢?”
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只在眼底攒留着时光磨砺后的沉稳与睿智。
“相公身子不适,所以今年不便来扫墓,还请母亲大人见谅。”
宇夫人闻言皱眉,却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向一边的青述一眼,问:“你媳妇儿呢?”
青述脸色刷的一白,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回答。
“谁让你回泽城的?”见他言语闪躲,宇夫人声音蓦的又降几度。
“……”青述一句话也说不出,局促的立在原地。
青釉看不过眼,就上前去说:“娘亲……”
“话多。”宇夫人打断她,“自己是个泥菩萨还想管别人。”
青釉立即不敢再出声。一边的小婢女见她几句话就将三个主子全都镇住,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宇夫人依次扫了他们一眼,脸色渐渐舒缓:“罢了,先跟我去见你们父亲和老祖宗们。”
出了山庄,百丈外就是墓园,宇家历代的墓都在这里,包括青釉的父亲。
墓前显然已经有人来过,宇夫人盯着那块墓碑解释:“青濯中午才下的山。”
“大哥来过了?!”青釉忍不住叫嚷,暗自懊恼竟然会与他失之交臂。
“大惊小怪。”宇夫人横了她一眼,她连忙噤声。
青筹不在,雯惜就代表家长,整个祭祖过程自然以她为主,烧完纸钱后她为宇老爷的墓上培了新土,又将折好的柳枝插在墓上,然后所有人才开始叩拜。
整个过程完成后已近傍晚,细雨朦胧未停,天地一片茫茫白气,四下里,一个个墓碑和坟包裸露在地上,青釉顺着那些墓碑一个个看过去,最尽头的那块碑是宇家先祖和他妻子的合葬之墓,也是这座墓园里唯一的一座合葬墓,奇怪的是这块碑上却没有刻字,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看着那块光秃秃的石碑,青釉不知为何出奇的想伸手去摸,石碑表面凝住了许多雨珠,触上去有些微的寒意,带着几分不可揣度的冰冷。
她一直对这二人充满了好奇,小的时候,父亲、伯父和叔父他们都还健在,她常从他们口中听到关于先祖夫妇的传闻,那段不爱江山爱美人、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故事她虽是半信半疑,却也不免充满艳羡。
生不能同穴死却同寝,这世上真正能做到相爱相守的又能有几个?
隐约听到远处青述在叫她,青釉连忙答应。
回到山庄,宇夫人吩咐下人去烧热水给他们洗澡驱寒,又私底下叫青釉到房里去找她。
洗完澡后青釉又到那间主屋去,却在大门口与雯惜和青述不期而遇,他们似乎并没有进门的意思,只是在门口徘徊。
“都进来吧。”青釉正想问,却听到母亲的召唤,三人这才抬腿往里走。
屋里,宇夫人仍在收拾那盆海棠,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别杵着,都坐下吧。”
青釉在一边坐下,见她对那盆花竟然如此上心觉得新鲜,笑了问:“娘亲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些娇花了。”
宇夫人正在为那盆花擦拭叶片,闻言不以为意的说:“我出嫁前就喜欢,只是嫁给了你们父亲就不得不给搁下来,如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把以前的乐子找回来有什么不对。”
青釉听了忍不住笑:“没想到娘亲还有那种时候。”
宇夫人抬头看她一眼:“你以为为娘的生来就是娘么?就没有年轻的时候了?”
青釉不说话,只抿嘴笑。
过了会儿,宇夫人似乎是收拾完了,放下手巾,又让下人把那花小心搬走,才看了雯惜和青述一眼:“我只叫了青釉一个,你们两个也颠儿颠儿跑来做什么?”
青述扭头看了雯惜一眼,见她点头,才开口:“儿子有事要跟母亲交代。”
宇夫人想也不想就摆手:“儿大不由娘,我都躲到这深山老林来了,还用得着你跟我交代什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但是的,我早说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是青筹当家,你有什么事要交待就找你兄弟去,再不然,他媳妇不就在跟前呢么。”
青述一时被噎的卡了壳,半句话也说不出。
见他有口难言,雯惜只有代劳:“母亲大人,最近家里事多,青筹的身子又不好,我一个女人家才疏学浅,就想让大哥和二哥回来帮衬着处理家事,您看?”
宇夫人面无表情的问:“这是青筹的主意?”
“相公以前的确有这个意思,可是这次却是我擅自跟母亲大人提起的。”
宇夫人扫了她一眼,淡淡说:“我就是因为知道青筹的身子不宜多操劳才将他这些个兄弟都赶了出去,只有彻底绝了他们和他们身边人的念头,才能免得节外生枝,这点你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青筹若不是趁着我刚一离开就去找他的兄弟,凭着苏烟能掀起这么大的浪?”
听她提起苏烟,青述的脸色阵红阵白,雯惜也没料到老太太的消息会这么灵通,听她丝毫不避讳青述还在场就说起此事,也是一阵的尴尬。
青釉一时不敢说话,小心翼翼的盯着青述。
青述却突然站起来,扑通一声冲宇夫人跪下了:“是儿子的错,儿子先娶恶妻在前,不听母亲之言在后,不孝不义,才酿成此等大过,请母亲大人责罚。”
屋里的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措惊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宇夫人却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架势,淡淡道:“你起来吧。”
青述跪在地上纹丝不动,重复:“求母亲责罚。”
知道他是牛脾气上来,青釉不由替他捏着一把汗,好在宇夫人没有生气的意思,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自己的儿子,许久才叹了口气:“你可知你们兄弟三人我为何独独选了年纪最小身子又最弱的青筹做**人?”
青述一愣,接道:“三弟自小聪颖,连父亲大人都对他青睐有加,自然该是他来掌家。”
“青筹的聪慧好学的确在我考虑之中,但却并非主要。”见他面露迷茫,宇夫人微微摇头,对她挥了挥手说,“不明白就自己回房去好好想想。”又扭头对雯惜说,“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屋去歇着吧。”
雯惜见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起身对她行了一礼,和青述退下。
见他们都出去,青釉就坐到宇夫人边上去,问:“娘亲刚才打的什么哑谜?”
宇夫人看她一眼,反倒问:“你自小跟着青筹也看了不少的书,那我考考你,何为长者?”
青釉想了想道:“古人云:年老者为长,辈高者为长,德大者为长,可为仪则者为长。”
宇夫人却是对她流畅的回答很不满意,骂道:“脑袋还是那么不长进,念进去的书都成了死书。”
青釉有些惭愧,好在宇夫人也没有再刁难她的意思,叹了口气说:“掌家者即为家长,所谓长者,理应统筹全局、刚柔并济,一味的争强好胜往往不但达不到目的还会使自身成为众矢之的;而一味的退让又等于向人示弱,迟早落得个任人宰割的下场,这点你大哥二哥从小便做不到,青濯只喜欢求胜,而青述则只喜欢退让求和,青筹虽然自小体弱,性子也温柔平和,但他骨子里却有着一股魄力,能叫人在该害怕他的时候害怕他。”宇夫人停了停,又说,“我知道你一直反对我选青筹做**人,我这个做娘的又岂能不心疼儿子,可是为了宇家,我和你父亲都别无选择。”
青釉沉默,她一直知道母亲这么做是有远虑的,非宁静无以致远,换做是任何人都不会对这个决定提出异议,可是她仍旧是心疼青筹。
“得了,我叫你来可不是为了这档子事儿。”宇夫人打断她的心事。
青釉听了只觉得胸臆中有什么陡然翻涌了一下,半晌才道:“娘亲请讲。”
看出她的心虚,宇夫人神色仍是淡淡的:“以前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了,我只问问以后,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和景家那个小子……”宇夫人没有说完,停下来看着她。
知道纸包不住火,青釉只好如实回答:“回娘亲话,我已经决定入宫。”
“你说什么?”这样的结果宇夫人显然也没有料到,满脸的震惊。
“青釉有自己的理由,请娘亲体恤。”青釉低下头去,双手不自觉的抓紧自己的腿。
宇夫人沉默无语,目光却顷刻间变幻了无数次。
她在商界折腾了近半辈子,自认为对人对事绝对可以稳如泰山,可是如今心底竟微微生出些不安的感觉来,那种山雨欲来的味道究竟是什么?她思忖了许久,才平复下来,说:“算了,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了,什么族规家规,死不了人的也就由他去吧,只是难为了青筹,这孩子从小就与你最亲厚,没想到最后谱削其名的事竟要由他去做,你这不是拿刀子去剜他的心吗。”
青釉听着,眼睛里蓦的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宇夫人瞥了她一眼,皱眉:“得了,你哭个什么劲儿,该哭的也是青筹和岚蔚,岚蔚那孩子等了你五年,到头来……哎……天不遂人愿呐……”
青釉听到这儿,“哇”的一声哭出来,宇夫人看着她,神色一松,轻拍着她不断起伏的背,喃喃:“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你父亲过世时我也是这么哭了一场……只要哭过了,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第二日一早,青釉他们就回了泽城。
回到宇家时已是傍晚,青釉回房梳洗了一番就到扶风苑去看望青筹。
刚走到院门口,正碰见雯惜的贴身丫头絮儿,她手里端了一碗细米粥,看样子是要送到青筹房里去的。
“等一下。”青釉叫住她。
絮儿见是她,连忙欠身说:“见过四小姐。”
“这是要送到三少爷房里的?”青釉指着她手里的粥问。
絮儿点头:“是夫人刚吩咐厨房做的,叫我在一边守着,好了就给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