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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禛心在玉壶-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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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心里沉了一沉,眸中坚色却仍是不改,“一定不会是他,我信他!”

胤禛横眉冷道:“我不信他!”

胤禛和从容相对而视,连带着帐中的气氛也如霜雪般凝滞起来。惜儿向来看见的是两人腻歪的场景,这时见他们冷眉相峙,她虽如从前一样冲到两人中间,小脸却是煞白,声音也是少有的怯弱,“阿玛……”

胤禛没有看她,惜儿回身扯一扯从容,“娘……”从容低头看了她一眼,惜儿扁着嘴,看着胤禛十分畏惧的样子,“娘,阿玛又不笑笑了。”从容弯腰抱起她,对站在一边,无所适从的苏嬷嬷道:“嬷嬷,让人备水,我要为小格格沐浴。”苏嬷嬷连忙答应着下去,从容跟着她,也不看胤禛,自顾自抱着惜儿走出了帐子。

从容为惜儿洗澡时,惜儿勾着她的脖子道:“娘,阿玛很怕人。”哄着她吃饭时,惜儿又黏在她怀里问:“阿玛也讨厌九叔叔么?”好不容易哄她上了床,惜儿阖上眼时,又捏着从容的手道:“阿玛凶凶,娘不怕么?”

从容摇摇头,抚了抚她的小脸,“阿玛有什么好怕的?娘不怕,惜儿也不用怕。”惜儿扁起小嘴,“谁说惜儿怕怕?惜儿才不怕阿玛呢。”从容一笑,等她安睡后,又轻声嘱咐了苏嬷嬷几句,正盘算着是留下还是回去时,苏培盛陪着笑脸进来道:“主子,爷说要您过去。”

从容望一眼梦中蹙眉的惜儿,“你来得正好,才刚苏嬷嬷说小格格这几日睡得不太安稳,我这几日都要陪格格睡,就不过去了。”

苏培盛的笑脸立时成了苦瓜脸,“主子,您还是过去吧。爷从您走后,就憋着气呢,饭也没好好吃,文书也不看了,您要是再不回去,怕是连觉也不睡了。”

从容闷声道:“这我也没法子。”

苏培盛与从容相处半载,早已摸透了她是软不吃硬的脾气,此时因跪下道:“四爷这些时候十分忙碌,白日就在皇上跟前伺候,晚上又要览阅那些文书,若再不好好休息,恐怕就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啊。主子……”

从容别过头,苏培盛哀恳道:“主子若不去,不止四爷撑不住,就连奴才也撑不住。”

从容奇道:“你撑不住什么?”

苏培盛脸上更是让人见怜,“主子不回,四爷这火一上来,奴才也撑不住啊。”

从容终于还是在苏培盛的引领下走了回去,帐中灯火已暗,只余着一点昏黄。借着这少许的光亮,从容草草梳洗后便拉开了床帐,胤禛此刻正背身而卧,似乎已沉入了梦乡,而一床薄薄的丝被,都被他给绞在了自己的身上。

从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和衣躺下后,只将背脊对着他的背脊,偏是不开口。过了许久,胤禛忍不住道:“这样躺着,也不怕着凉。”从容不说话,胤禛又道:“着凉了可就知道好处了。”从容还是不出声。悉悉索索的,胤禛为她盖上了被,看从容仍是打定主意不理他,将唇抿成一线后又回头继续憋气。

从容摸着被子稍稍回头,发现胤禛将被子都盖在了她的身上,自己则单薄着衣服躺在一侧。草原的夜晚还是有些沁凉的,从容虽然知道这一出苦肉计,却也软了心肠。她回过身,像胤禛抱住她一样抱紧了他,“有你在,我怎么会着凉?”

胤禛绷紧的身子逐渐放松,“知道就好。”

从容无奈笑着,将被子为他盖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胤禛回眸看了她一眼,“知道还要同我怄气?”

从容贴紧他的背脊,“胤禛,你信胤祥么?”

毫无疑问的,胤禛丝毫没有犹豫,“信。”

“我也信胤祥,而胤禟在我眼中,也与胤祥是一样的。”

胤禛摇头,“容容,就算以前是一样的,以后……我们和他并不同路,太过亲近,对他,对你,都没有什么好处。”

从容出神,胤禛笼住了她稍稍有些发凉的手,“不信我么?”

从容回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烫,给予她温暖,也是她惟一的依靠,

“信,我信你!”

88龙凤(下)
就这样一路回京;胤禟没有再刻意找过从容;只遣人送来了梅子糖,还有一个檀木画匣。从容打开;那幅西洋画上;她和胤禟的笑意正灿;没有避讳;没有防备;只有对彼此的信任和了解……

从容长久叹息,将画重又放进了匣子,锁入柜内。争夺已烈,他的确不需要为这段情谊分神;而她;不能阻止他们的争夺;只能将情谊埋在心底深处。她不会忘了他的,她也依然相信他,相信那个有着一双桃花眼的少年与她一样,只是将情谊埋在了深处……

康熙五十七年,十四阿哥胤祯得大将军位,奉旨出征。在那条长长的送别队伍中,着蟒服的胤禟神采飞扬,一扫这几年的闷气;胤祥微蹙双眉,望向马上精神抖擞的胤祯时,心头感慨中又夹杂着几丝忧虑;胤禛则平静着神色,如一汪如镜湖面,没有生出丝毫漪涟。

康熙五十九年,胤祯率军攻克拉萨,收复西藏;六十年,胤祯欲乘胜直捣策旺阿拉布坦的巢穴伊犁,消息传到时,京中已是一片颂扬之声,更有甚者,有人言之凿凿,说储位已定,康熙不日就会下旨。

雍王府中平静依旧,似乎全不受这传言的干扰。这天从容走进书房时,胤禛正伏案疾书,见她来了,抬头一笑后便又继续起笔。从容放下食盒,取出一碟荔枝卷与一壶普洱茶,“先歇歇,尝尝我的手艺。”

胤禛滞笔,“天气才刚暖和些,你又做这个作什么?”

“反正也无事,你总说我手艺不好,我就多练上几回,什么时候等你说好了,我就不做了。”

胤禛笑,拉她过去坐在他膝头,“你又哄人,我这就说好,看你明儿还做不做?”

“你都说好了,我当然要做,还要多做了拿出去给胤祥他们一家尝尝。”

从容唇角弯弯,胤禛忍不住低头磨磨她的鼻,从容偎入他怀中道:“若不找些由头,我怎么能常常来书房,常常看见你?”

“说得倒是可怜,可我昨晚上让你留在书房,你怎么又不肯,说要回去看惜儿呢?”

从容红了红脸,“我已留了几日了,要是再不回去,这小丫头又要追着我问东问西了。”

胤禛吃一口荔枝卷,“问什么?”

从容脸上更红,“总不过她那些孩子话。”顿了顿她又道:“惜儿说,胤祥答应了明天带她去登山,问你去不去?”

胤禛摇头,“不去,我还有几件要紧事赶着办呢。”

从容扁了扁嘴,胤禛低头看见,递一筷荔枝卷给她道:“怎么了?”

“惜儿说每日给你请安,你只同她说三句话,天申更好,说你每日只问他一句话,问完了就让他走人,是不是?”

胤禛勾起唇角,“我这不是没工夫吗?”

“没工夫,没工夫,你就整日专坐着扮菩萨,出门不是进宫就是应酬,饭也不好好吃,话也不好好说,眼里除了这些文书信件,就没旁人了。”

从容一气说了这么多,胤禛一边笑,一边拿起茶盏递到她唇边,“来,润润。”

从容抿了一口,冲他皱了皱鼻,胤禛抚一抚她的面颊,“谁说我眼里只有这些东西的,我眼里不是还有你么?”

从容羞嗔了他一眼,“还有孩子呢?”

胤禛无奈摇首,“好,好,绕了这么半天,我明儿去就是。”

从容勾起他的脖子,“真的么?”

胤禛吻一吻她的唇,“你都说成这样了,我还敢不去么?”

第二天,午后,雍王府的马车一直驶到了山脚下。年届十岁的惜儿第一个跳下马车,艳阳高照,她搭凉棚望远道:“叔叔,这山看起来也不太高嘛。”

胤祥微笑着下车道:“叔叔腿脚不好,这山够高了。”

惜儿这才想起胤祥好好坏坏的腿疾,她亲亲热热地挽起胤祥的手道:“那惜儿做叔叔的小拐杖,同叔叔一起上去。”

胤祥回头望一眼跟着下来的弘历与弘昼,又看着胤禛扶下从容,这才回身道:“好。”

登山的路还算平缓,弘历与弘昼正是调皮好胜的年纪,没走几步就商量着要比试个高低,看谁能最先登上顶峰。惜儿一向活泼好动,这时听见,亦跟着嚷嚷道:“我也来比试,赢了的话你们就抬轿子抬我下去。”

弘历瞅她一眼,“你好好陪十三叔就是,来什么来。”

惜儿嘟起小嘴,胤祥笑着松开她的手,“去吧,我还走得动。”

惜儿不肯,又挽起他的手,“不要,惜儿说了要做叔叔的小拐杖,一定要陪叔叔一起上去。”

“好,言出必行,是个好孩子。”胤祥开怀,“我这会儿腿还不疼,惜儿不如扶着叔叔,与他们一起比试个高低如何?”

惜儿一听,当即点头应允,弘历与弘昼也无异议,胤祥回头道:“四哥,小白,给我们做个见证如何?”

胤禛与从容含笑而应,这一大三小即刻兴冲冲地就往上跑,苏培盛在后跟着,不断提醒道:“哟,小心,十三爷……慢点,慢点,小格格。”从容挽着胤禛的手,听着惜儿一路洒下的如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心情也愈发如这春日阳光般灿烂。当她与胤禛慢慢接近顶峰时,头顶上已响起一阵欢呼,“叔叔和惜儿赢了!叔叔和惜儿赢了!”

弘昼在那懊恼道:“就差了十三叔一步。”

“差一步也是差,”惜儿拍着手道,“说好了的,你们待会要抬轿子,抬我和叔叔下去。”

弘昼“啊”地一声,“还要抬十三叔?”

胤祥乐呵呵道:“我就免了,你们把小惜儿抬下去吧。”

弘历与弘昼点头答应,惜儿瞥见从容与胤禛上来了,立即又冲到他们跟前道:“娘,惜儿和叔叔赢了,惜儿待会儿要做轿子下去呢。”从容微微笑道:“好,待会娘看着,决不让你两个哥哥偷懒。”惜儿重重点头,一时又缠着胤祥去了,弘历与弘昼则跟着胤禛,远远眺望着紫禁城的方向。

从容走近这父子三人,弘历与弘昼还是孩童,只是静静地看着,而他们的父亲,眸中却分明写着最深切的渴望。那一点金芒也许就是宫檐上的琉璃瓦,一抹深深的红则是屹立的宫墙,他想要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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