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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扁了扁嘴,“我哪有这么没用,老是眼睛疼会瞎的。”
胤禛笑微微道:“你不就叫小瞎子么?”
从容哼了一声背过身去,胤禛拉一拉她的手,“我来了,还不高兴么?”
“你来,我高兴;你来欺负我,不高兴!”
胤禛扶她肩头,迫她转过身道:“这就叫欺负你了?”
“嗯。”
“那你欺负我,随你怎么欺负。”
说着胤禛就往榻上歪,顺带着将从容也要拉倒。从容死命地撑住身子,当她是傻子阿,就他这副架势,待会无论她怎么欺负他,占便宜的还不是他?
“我不要欺负你,不要你……哎呀!”
胤禛终究拉倒了她,他箍住她的腰,让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过了一会儿,从容也逐渐安静下来,眼对着眼,心贴着心,感受着彼此的温暖与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胤禛打破了沉默,“容容,你心跳得很快。”
从容咬一咬唇,“你也是。”
“我喝了酒,而且,”胤禛抱得她更紧,“我抱着你。”
从容娇羞将头埋入他颈间,胤禛抚一抚她的背脊,忽然又抱她坐起,“来,替我磨墨。”
什么?这人的念头也转得太快了吧!从容跟不上胤禛的思路,只是看着他不知所措。胤禛一手拿烛台,一手牵着她出去,到桌边时,他取过一张印有翠竹的花笺,对还未回神的从容道:“你再不动手的话,可就没了。”
从容拿起墨条,“你要写什么?”
“看了不就知道了?”
从容看他神情,心跳比刚才还剧,难道……难道胤禛是要给她写情书?从容一激动,磨墨的速度就缓不下来,胤禛笑睨她一眼,蘸墨后用心写下了几个字,“好么?容容,容容?”胤禛连唤她两声,可从容仍如石柱般看着他所写:
爱新觉罗胤禛,夏从容,愿结同心,白首不离。
51春宵
“没有红笺;幸好竹色常青;也算是个好兆头,”胤禛说着;又问:“容容;可还要再添几句?”从容摇了摇头;胤禛待墨迹干后;拉过她的手;将花笺放入她的掌中,“好好收着,别掉了。”从容垂首看着手上纸片,她是在做梦么?不;她不是在做梦;因为即使是在梦中;她也从没得到过一张庚贴,一张他亲手写就的合婚庚贴……
胤禛一直望着从容,她不敢信,他也不敢信,可他就是想给她,只给她一人。从容抬首时,胤禛已将她揽入怀中,“喜欢么?”从容用力点了点头,“喜欢。”胤禛吻一吻她的唇角,她的唇很甜,就连气息也是香甜,“既已成约,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他的声音分明诱惑,从容心头乱跳,“做什么……做……喝合卺酒呗。”
胤禛轻声一笑,他为她解开了颚下束带,取下她的顶帽,“再做什么呢?”
“吃些生饺子。”
从容身上一凉,外袍已给人解了下去。
“再有呢?”
“是不是还要听人唱撒帐歌?”
从容身子一轻,已给人打横抱了起来。“还有什么?”
“还有……”从容憋着劲还要东拉西扯,胤禛已用薄唇覆上了她的唇瓣,“春宵一刻值千金,容容,你已磨蹭掉万金了。”
从容放下心中的不安,放下所有的心结,用心去感受着胤禛。他的呼吸、他的亲吻、他的抚触、他的灼烫,还有他每一次更深入的探寻……才缱绻,又生恋,从容不想让他停,胤禛也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窄小的木榻因他们两人的动作而不断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一声连一声,几无休止。
更鼓遥遥响起,胤禛略做休整后便起身穿衣。从容也想坐起,胤禛止住她,柔声道:“你睡罢,明早再过来伺候。”从容垂下眼帘,侧身向里,胤禛俯身安慰她道:“一旦办妥了旗籍,再找一个好时机,皇阿玛仁厚,必定会原谅我年少胡为,必定会让你进门的。”
他已经开始为她弄身份证明了吗?从容回头看胤禛道:“皇上十分精明,若是无中生有,恐怕会看出破绽。”
“我知道,所以这事儿得慢慢来。容容,你能等么?”
从容颔首,“我不急,反正做你的跟班也挺好的。”
胤禛一笑,捏捏她的鼻,“不急,不急,早晚都能当我的监察御史,当然不急。”
从容脸上烫热,这几个字写在她的额头么,不然他怎么一说就说准了呢?
胤禛走后不久,从容便也披衣而起,在薄薄晨雾中,她叩响了福喜居处的木门。待把来意说清楚后,福喜沉吟着又问了她一遍,“你真要我这么做?”
从容咬了咬唇角,点头道:“娘娘若真是开口要人,那儿人多眼杂,万一给看出来,就连爷也保不了我了。”
这傻丫头,倒也会未雨绸缪了。福喜暗叹一声,道:“你同爷说过这事么?”
“还没有。”从容垂下了眼帘,“我是想着,若是娘娘心一宽,没想起这个茬的话,这事儿也就不用和爷提了;若是娘娘真要我过去,爷较劲不放,只会惹人更疑。所以我想万一真要过去,我就先过去一段时日,等以后找到机会,再让爷把我要回来。”
郁郁说完后,从容看向福喜,“福公公,我这个主意成么?福公公,福公公?”
福喜回过了神,“傻丫头,你也想得太多了。”
从容轻轻叹息了一声,既然回来,她就不会再离开,他在为他们的事开路,她也不能为他添乱,忍一时,总比分离一世的好。
从容赶往喜房行礼的时候,胤禛正坐在桌边,看宫婢为琳蕙挽起发髻。琳蕙在镜中瞥见他看她的目光,脸上升起红云,心里却是喜欢。昨夜她酒沉而睡,醒来时胤禛已在她的身边,而他醒来时看她的目光,就如此时一样,柔和而又眷恋。
胤禛在回味着昨夜之事:他想到给从容的承诺;想到她将那张花笺放入贴身的荷包;想到她如蜜的唇瓣;正想到她的娇喘细吟时,从容就进来了。胤禛面上一烫,从容也没发觉,低垂着头向他和琳蕙行过礼后,如常绕到他身后,为他梳理发辫。
琳蕙好奇打量了从容几眼,“这位是……是夏公公吧?”
胤禛知她必是打听过了,遂微一颔首道:“你叫她小瞎子就行了。”
“小瞎子……”琳蕙对从容莫名生出几分亲近之感,“小瞎子,我初入宫,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多指点。”
从容看她脸上一团孩气,说话又十分客气有礼,心里也就松了几分,“福晋太过客气了,‘指点’二字,奴才可不敢当。”
胤禛没听她们二人的互相客气,他觉得从容有些不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这时琳蕙已梳妆完毕,从容也已为他结上了发辫,胤禛无暇再细看从容,只吩咐道:“去乾清宫。”
给康熙行过礼后,胤禛又带着琳蕙去给德妃请安。从容候在门外,正默默祈求上天保佑,德妃千万别想起调她过去的那茬时,里头就有大太监出来道:“小瞎子,娘娘让你进去说话。”
从容心里咯噔一声,垂手低头走了进去。屋子里十分安静,胤禛青着脸、琳蕙咬唇无措、只有德妃抿一口热茶,气定神闲道:“你不肯,这一向最有主意的奴才未必不肯,额娘这就来问问他。”说着她看向下跪行礼的从容,“小瞎子,四阿哥业已大婚,无需你再值夜,这一向服侍我的喜双又多病多灾的,你可愿过来我这儿伺候?”
从容抿了抿唇。胤禛冷声道:“额娘何必定要小瞎子?小年子、小邓子个个都是伶俐的,都能替了喜双的班。”
德妃幽声道:“那禛儿又何必定要小瞎子伺候呢?难道小年子、小邓子就都不能伺候你了?”
胤禛一时语塞,德妃垂眸看着从容道:“小瞎子,你可拿了主意没有?”
从容深吸一口气,对她一叩首道:“奴才就算再浑、胆再大,也断不敢在此事上自作主张。娘娘既然发了话,奴才自然听从娘娘的吩咐,奴才愿替喜双的班,尽心伺候娘娘。”
德妃满意点头,胤禛却“蹭”地一下站起了身,“小瞎……”
从容转回身,对他亦是一叩首,“四爷,奴才会用心服侍娘娘的,断不敢再言语无忌、冲撞冒犯,还请四爷放心。”
从容将“放心”二字说得极为郑重,胤禛看着她的眼,慢慢合上了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看从容时会觉得不对劲了,她帽檐下露出的鬓角,一干二净,再无鬓发之痕。
胤禛回到了书房,福喜看他面色,小心地将清晨之事和盘托出,最后他叹一声道:“傻丫头先还说头可断、血可流、头发不给剃的呢。这回,可真是下了决心了。”
“决心?”胤禛轻哼了一声,“自作主张的决心。”
福喜偷看一眼胤禛,他脸上如披霜华,显然对从容的主张十分恼火。“四爷,这回奴才得为傻丫头说一句公道话。她行事虽说然瞒着爷,心可是向着爷的,而且她的这个法子,也是眼下最稳妥的法子了。”胤禛沉默不语,他自然知道这是个好法子,只是她这一去,那个要回她的时机,他一点都看不到影儿,“福喜,那件事办得如何了?”
福喜躬身,眉心起了几道深深的褶子,“但凡能说上话的,奴才都说了,只是这接手的……”
“他们不敢接?”
“都说这事儿难办,又说万一皇上查出,定得可是欺君的大罪。”
胤禛的眉头也是扭紧,“他们是嫌我给的数目少?”
“这是其一,还有就是,”福喜将腰弯得跟低,“奴才说句实话,四爷可别怪罪。咱们这里总比不上毓庆宫那边,能压得了人。”
胤禛挥退了福喜,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他想要的,一定就要得到,此路不通,就走别的路,即使绕再多的弯子,最后……他并拢手指,紧握成拳,最后他决不会空手而归。
德妃蹙眉打量着从容,人虽说是留下来了,可她对这个粉面朱唇的小太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总觉得这奴才看她的神气与胤禛很像,淡漠中透着疏远。她低头打开茶盖,想着该把从容放在哪里,既不能让他接近胤禛,也不要在她面前碍眼。
这时,鲛丝所织就的门帘给人一挑,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