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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三阿哥胤祉道:“什么宝贝,还问舍不舍得,四弟哪会这么小气?”胤礽不看他,只盯着胤禛,胤禛紧抿唇角,半日后终道:“二哥这么看得起她,让她去帮忙,这也是她的福分。我明日就让她到毓庆宫点卯去。”
永和宫。
从容正和香羽、凝霜两人吃着年下的瓜子解闷。因说起洛儿,凝霜一撇嘴角道:“我最看不得她那样儿,做不得活也就罢了,眼里还没人,天天就巴巴地等着四爷把她召上床去。”从容“噗”地一声,险些将瓜子吐在香羽脸上,凝霜念了一声佛道:“幸好四爷看不上她,否则我们都得看她的脸色呢。”
香羽笑着推了她一把,“好了,别说她了,即便她真成了四爷的屋里人,也管不到我们头上。再说,等皇上为四爷选定了人,成了亲,她又能算什么?不过也是个可怜人。”凝霜点头道:“这也是,有时我看着四爷对她那样儿,也觉着她有些可怜。又不讨爷的好,娘娘那里也交不了差,不过她转头给我脸色看时,我又觉得她可恨了,活该她那样儿。”
从容边听着,边低头吃瓜子,凝霜忽然推她道:“小瞎子,你成日和爷待在一块儿,可知道爷喜欢什么样的?是不是喜欢香羽这样的?”
香羽红着脸啐她一口道:“小蹄子又胡说,你几时看见爷对我另眼相待了?”
“爷没对你另眼相待,可也没凶过你啊。你看我们这儿,除了福公公不算,小瞎子给打过;我和雪舞给骂过;小年子和小路子现今都近不了身。只有你,爷可是从来都没一句重话。”
“那是我行事小心,爷自然说不出什么,”香羽指指从容,“你看,如今小瞎子伺候得好了,爷不是一句重话也没有?”
“何止重话都没有,”凝霜点着头,咂巴着嘴道,“你们觉没觉得,爷近来脾气可好了,笑得也多了?”
香羽颔首道:“我也觉着了,是不是因为快定亲的缘故?”
“嗯,说不定皇上那边已经透风了,就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让爷这么乐意。”
“不知道啊。”
香羽说完,和凝霜对视一眼后,齐齐将头转向了从容,“小瞎子。”
从容摇头兼摆手,“我怎么知道?”
“你天天跟着爷,怎么会不知道?”
“爷又不会同我说这个,你们想知道,还不如去问问福公公。”
“福公公……”凝霜闷声道,“福公公知道了也不会同我们说,要问了,他一定会说,‘你们只要做好份内之事,别的……’”凝霜还在拿腔拿调地学着福喜的口气,从容已连咳数声,松开手上瓜子站起身道:“福公公。”
凝霜和香羽也忙跟着站起身,福喜看着散了一地的瓜子壳摇了摇头,香羽忙道:“福公公,我们这就会收拾干净的。”福喜没应声,只对着从容道:“爷回来了,快去伺候着吧。”从容点头,拍了拍身上的果屑后快步而出。
福喜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凝霜好奇,上前问道:“福公公,这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怎么就叹气了呢?”福喜没说话,仍是叹出一口长气,太子爷特意问四爷要了这个傻丫头,看来往后这事儿哪,是没这么简单喽。
34疑心
从容紧赶慢赶,可到了胤稹跟前时,他仍是阴沉着个脸,不知在想些什么。从容行了个礼道:“四爷,奴才过来伺候了。”
胤禛“嗯”了一声,缓缓转过目光看她道:“小瞎子。”
“奴才在。”
“小瞎子……”
从容摸不着头脑,“四爷,怎么了?”
“过会儿让福喜同你一起收拾收拾,明日你去毓庆宫,。”
“毓庆宫?”从容身子一震,“为什么要去那儿?”
“二哥说近来筹备婚事,他宫里人手不足,所以问兄弟几个借一些人手。”
从容闷闷不乐,“所以爷就把奴才给借出去了?”
“不是,”胤禛回答得十分迅速,“是二哥特意问我要的你,我……我不能不借。”
太子……从容想起那张几近完美的脸庞,心头却再不像从前那样鹿撞,“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收拾。”
从容转身要走,胤禛叫住了她,“小瞎子。”
从容回过头,胤禛沉默半响,方道:“去了那儿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人给看出来。”
从容咬紧下唇,“事关奴才的小命,奴才不会给爷添麻烦的。”
胤禛心里更堵,“你知道利害就好,万一出事,我也救不了你。”
“奴才知道,奴才自己救自己。”
从容说完,也不等胤禛示下就走了出去。胤禛胸口烦恶,拿起手边茶盏就仰脖喝下,“咳咳!”他剧烈咳嗽了两声,心头烦恶却没有稍减,舍不舍得…舍不舍得……他不舍得!
第二天一早,福喜就带着从容去了毓庆宫。宫中因太子不在,值事大太监便随意给从容指了地、派了活。从容放下东西,又听福喜嘱咐了几句后,便去后殿搬运那些成匹的红色锦缎。人少物多,好不容易搬完,又等着清点完毕,从容已是累得坐在地上直喘气。
“小瞎子,哎,小瞎子,傻啦?”
从容正在回想昨夜同胤禛的冷战,根本没有听见人叫她,直到背后有一只手连推她几下,她才回过了头,“得意儿?”
得意儿蹲在地上,笑微微道:“你也来了啊?”
从容扁了扁嘴,“十三爷也让你来了?”
“爷说让我过来沾点喜气再带回去,嘿嘿。”
从容白他一眼,“你倒快活得很。”
“到哪儿都是做事,”得意儿回头指指几个蹲在一起的小太监,“这都是各宫里调出来的,你看看,一个个不都是咧着嘴,高兴得很?”
从容看着那些聚拢的小太监,不解道:“他们为什么都这么高兴?”
“嗐,人往高处走,若是太子爷看得上,以后可就不愁喽。”
从容瞥他一眼道:“你也这么想?”
得意儿摇头摆手,“我想,十三爷也不肯阿,爷还等着我回去陪他玩呢。”
从容点点头,又问:“看你这样子,刚来?”
“哪儿啊,早来了。”
“那刚才做活时,我怎么没见你?”
得意儿得意一笑,“他们哪敢让我做活?分了个小差事,唬弄唬弄人而已。”
从容皱起眉头,“同样是来帮忙的,怎么你就这么好命儿?”
得意儿扯她一下,压低声音道:“皇上可喜欢十三爷来着,这回又是十三爷自个说的,即便是太子,也不敢让我做什么粗活阿。”
从容听着,皱起的眉头打起了结,原来她一上来就得了这么个粗活,全是拜胤禛不如人得宠所致阿?
从容做了一天的搬运活儿,刚吃饱喝足了想躺下时,胤礽却派人来找她过去。从容略略收拾了一下,低头跟着那人穿过穿堂,进入后殿,殿内隔间众多,门户或真或假,从容正绕得有些眼晕时,带路之人忽然在一重垂帘前站定道:“禀太子爷,人带到了。”
里头胤礽答应了一声,那人拉开垂帘,示意从容进去。从容踩着厚厚的毛毯,一路低着头进去道:“奴才给太子爷请安。”胤礽正歪在炕上摆弄一串珠串,见从容站在灯下,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不由轻笑道:“夏从容,听说老四那儿都叫你小瞎子,我看我也叫你小瞎子罢。”
从容点头。胤礽道:“小瞎子,你今年几岁了?”
从容全没料到胤礽第一句是问这个,呆了呆才道:“奴才,十……十八了。”
“两年前进的宫?”
“是。”
“我看内务府的记档上,你是苏州人氏?”
“呃……是。”
胤礽放下珠串,似不经意地道:“可听你说话,不太像是苏州人哪。”
从容一个激灵,哪个傻瓜帮她写的苏州人?分明是给人找茬。“奴才……奴才生在苏州,后来随父母常居杭州一带,所以说话并没有苏州那边的口音。”
“哦?”胤礽眸中幽深,“杭州一带亦属富饶之地,你不在那儿安居乐业,怎么会想到北上入宫的?”
“这个……”从容心思急转,“父亲好赌,不仅败光了家产,还欠下不少的赌债,奴才没什么本事,走投无路之下,就想到入宫当差。”
“可怜……”胤礽眸光一闪,忽又问道,“你十六岁进宫,之前可有娶妻生子?”
这个问题让从容很无语,她摇了摇头,胤礽叹息着道:“可惜,可惜。”可惜什么?可惜她夏家从此断了香火么?从容垂眸看地,胤礽的眼光在她身上打着转,“小瞎子,今儿你好像不太说话,是不是不乐意来我毓庆宫?”
从容本就觉得这屋中异常暖和,现在再加上胤礽的不断盘问,她已是一头热汗,“奴才能来毓庆宫是奴才的福份,奴才怎会不乐意?”
“我看你不是很精神。”
“奴才……奴才大约是累了。”
“是不是还有些热了?”
“有点,有点。”
“你一头的汗,要不要脱帽擦一擦?”
从容紧张万分,“奴才不敢。”
“此间就我和你二人,无妨。”
从容汗意更甚,“奴才不敢坏了宫中的规矩。”
胤礽已然坐起,慢慢踱步到她跟前,“若是我命你脱帽呢?”
从容定了定神,强自镇定道:“主子有命,奴才不敢不从,不过奴才打小就是癞痢头,若是脱帽,恐怕污了主子的眼。”
从容说完,便在心里打着边鼓等候发落,没想到过了许久,胤礽却是一声轻笑,“瘌痢头?”
“是啊,奴才用了很多法子都没能根治,只好常年戴帽,免得带累别人。”说着从容作势欲解系带,“太子爷若一定要奴才脱帽,奴才只好……”
“免了,”胤礽摆摆手,意味深长道:“你既然不想让人看到,我又何必一定要看?”
从容垂头恭谨道:“多谢太子爷。”
胤礽微微颔首,坐回炕上道:“上回我给你的玉笛,你回去后可曾吹过?”
从容才刚松了口气,听见这话又吊起精神道:“没,还没有。”
胤礽道:“这也是,听说你日夜跟着老四当差,着实辛苦。这回既然来了,若想学,我这就可以教你。”
从容期期艾艾道:“太子爷给奴才的东西,奴才自然珍而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