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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牛车进了村口,孔六和李九跳下车回家了,他才扯了董四的衣襟把昨晚商量好的事情说了一遍。
南沟村所处的山坳,虽是三面环山,却都不是什么高山峻岭,充其量不过是十几丈高的小山包。兔子野鸡满山跑,狐狸或者狼这类的野兽却不多,这也是村里人秋猎要走出很远的原因。
当然,偶尔也有例外,就像前些时日同蒲草赛跑的那只黑熊,就不知是哪里跑来的“独行侠”。
不过,小山包也有小山包的好处,那就是不缺柴禾。什么矮松啊灌木啊,随处可见,甚至东山那里还有大片的枯树,砍起来极容易。
董四听得这差事离家近,进项也不错,自然欢喜,客套两句就接了下来,笑嘻嘻赶了牛车拐上后街。
街坊邻居们见得他们回来,都聚过来问询两句,蒲草不好说刘家事就跳下车帮忙开院门。
春妮本就恨公婆心狠,口下也没留情,直言因为送医太晚,以后要落残疾不能做重活了。
众人不知他们夫妻和蒲草的打算,就以为这刚刚分出的小家庭以后算是彻底没指望了,纷纷劝慰帮着出主意,言道以后进城做个小买卖或者学个不用出力的手艺,也不至于饿了肚子。
也有那同春妮平日交好的小媳妇儿心直口快,替春妮两口子抱不平,小声道,“你以后也不用孝顺公婆了,世上哪有这样狠心的爹娘,为了几个大钱居然不救儿子。”
隔壁陈大娘想起平日自己也是偏心小儿,就叹气道,“这人老了,没个道理可讲。”
众人还要再说话,蒲草已是打开了院门,牛车进了院子,董四又帮忙把刘厚生背到了炕上。众人见了又夸赞他是个有义气的,倒惹得董四红了脸,赶忙告辞去还牛车。
众人随后又闲话几句,也都散去了。
桃花和山子在后园听见动静疯跑了过来,抓了蒲草的衣襟不放。蒲草瞧着她们的身上沾了泥点,就问道,“可是在后园玩泥巴了?”
两个孩子摇头,都道,“我们帮着二哥脱草坯了。”
懂事的孩子谁都爱,蒲草笑着挨个亲了亲,就在筐了找了那油纸包出来,小心翼翼拿出两只糖猪儿和糖公鸡,笑道,“这是奖励给好孩子的。”
两个孩子小脸儿一喜,却立刻又黯了下来,甚至小脚儿还往后挪了挪。
他们如此反常模样惹得蒲草疑惑,就蹲下身子问道,“桃花,山子,你们怎么了,可是有谁欺负你们了?”
山子扭头偷瞄了一眼桃花,瘪了嘴不说话,桃花却是红着眼圈儿,小声道,“没有,嫂子。我们不要糖人儿,咱们回家吧。”
蒲草听了这话更觉奇怪,就揽了他们两个在怀里假装伤心道,“桃花和山子都不跟嫂子亲了,我真是伤心啊。买了糖人儿一路小心抱着,结果人家还不喜欢…”如此说了几句,她就低头嘤嘤哭了起来。
“喜欢,喜欢!”山子和桃花哪知有假,以为蒲草是真哭了,赶忙抢着抱了她的脖子一迭声的喊着,“嫂子(姐)不哭,我们喜欢。”
蒲草也不抬头继续抽噎着,问道,“那你们怎么不要糖人儿?”
桃花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开口,山子却崩豆似的说道,“刘大娘说姐姐跑了,不要我们了,嫌我们是累赘,只吃饭不干活儿。”
蒲草听了这话,两道眉毛就紧紧皱在一处,心头恼怒之极。
小孩子最是不能惊吓,若是开解不好,也许就是一辈子的病根儿。特别是这样从小没爹娘的孩子,极度没有安全感,若是吓唬他们说亲近的人也要离开,简直就同在他们心里埋了炸弹一般,随时都是提心吊胆、惊惧不安。
果然桃花的小手哆嗦着,一脸小心翼翼的问着,“嫂子,我以后只喝苞谷粥不吃饼子,也不要糖片了,嫂子不要扔下我们好不好?桃花听话。”
山子也赶忙保证,“我也是,姐,我也不吃饼子了,只喝苞谷粥就行,两碗…”说到一半,他又把两根小手指缩回去一根儿,“不,一碗就能吃饱…”
。
第二十六章 请木匠
蒲草这一刻就觉好似有只大手攥了她的心肠一般,疼得她脑门青筋暴跳,恨不得抓了那刘婆子撕烂她的嘴。多好多乖巧的孩子,这恶毒老太婆怎么忍心吓唬他们?
她勉强忍了恼怒,努力让自己笑得温和,手指点了两个孩子的小脑门,嗔怪道,“你们两个小傻瓜,人家说啥你们都信啊。嫂子怎么会扔了你们,自己跑掉呢?
咱家的房子刚赎回来,还要建温室,还要缝被子和棉衣,好多活计没做,嫂子怎么会走?再说了,嫂子想走也没地方去啊,马上下雪入冬了,嫂子还能在外面冻死啊?”
两个孩子眨眨大眼睛,小心眼里琢磨了好半晌,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小声问道,“嫂子真不走?”
蒲草重重点头,“不走,绝对不走!”
两个孩子的手臂这才松了松,蒲草拍拍他们的背,放开他们,把糖人儿分别塞到她们手里,笑道,“嫂子特意给你们挑的,桃花属鸡,山子属猪,对不对?喜不喜欢?”
“喜欢!”两个孩子年纪小,到底好哄一些,各自小心接过来,欢喜捏在手里,很快就露了笑脸,蒲草趁机又问道,“我们走之后,刘家大娘怎么又来了?”
桃花伸出小手指轻轻摸着小胖猪的圆鼻子,随口答了一句,“刘大娘要搬妮儿姐家的陶缸,我和山子没让她进门!”
原来,刘老太昨日在儿子家看了一圈儿,那口新陶缸和各种家伙事儿就印在她眼睛里,扎根儿长在心里了,连晚上睡觉都是翻来覆去,折腾得刘老头也睡不好。
于是,今早儿刚一爬起来老两口就又上门来,想要趁着无人先把东西搬回去。。
他们的打算是不错,却不曾想桃花和山子昨日得了蒲草的嘱咐,执行得很是认真,早早爬起来就揉着眼睛守在刘家门外,无论刘家老两口怎么出言哄骗,两个孩子就是站在门前拦了不让他们进院子。
老两口恼羞成怒,说了很多刻薄话,惹得两个孩子大哭引了邻居出来,他们到底还顾惜仅剩下的一层脸皮,恨恨回去了。
春妮这半会儿一直站在门口听着,早恨得咬牙切齿了,刚要张嘴开骂却见蒲草摆手,知道她不愿再吓了孩子,只得扭身回屋找自家那对儿无良公婆的“儿子”出气。
蒲草安抚好两个孩子,牵了他们的手一路说笑着回了家,刷锅熬粥、贴饼子,又炒了个土豆丝,隔着篱笆喊了春妮上前端了一份儿回去,这才去后园叫张贵儿回来吃饭。
张贵还真没偷懒,山坡上又多了二百多块土坯,犹如等待检阅的士兵一般排列得整整齐齐。
蒲草难得夸赞了两句,张贵儿好似松了口气,转而又照旧高抬了下巴,一副傲气模样。
一家人吃了饭,下午继续挖土脱坯。
春妮安顿好刘厚生也赶来帮着忙活,中间歇气的时候就同蒲草商量着,明早就去娘家找木匠,这样等着土坯都晒干了,木器活儿也就做完了。至于砌墙上木架,到时候请几个村里人帮把手,不过一日功夫就利索了。这样,最是不耽搁功夫又能省些吃食。
蒲草自然同意,简单把她要做的木活儿说了说,以便春妮明日转述给木匠听,让人家做到心里有数。
如此又是忙碌到夜色降临众人才收工,蒲草就着春妮送来的骨汤给几个孩子炖了个土豆片,热了几个苞谷饼子对付了一顿,一家人都是累极,闲谈几句就都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吃了饭,蒲草拦了还要去后园的张贵儿,拣了一叠黄纸,简单剪成铜钱模样,又备了两块熬过汤的骨头、两块大饼子,嘱咐他带着桃花去山上给张富母子烧五七。
张贵儿这些日子被蒲草使唤着做活儿,早把兄长和娘亲的祭日忘脑后了。突然见得蒲草准备这般妥当,脸上难得带了一丝感激之色,开了“金口”道谢之后,换了干净衣衫带着妹妹去了。
家里一时清静下来,蒲草就带着山子把一家大小攒下的脏衣衫洗了个干净,刚要让山子去隔壁瞧瞧病号刘厚生是否需要帮忙,春妮就带了一对儿木匠师徒赶回来了。她明显是惦记家里,脚下加了紧,不过七八里路硬是走得脑门儿都蒙了一层汗珠子。
蒲草心疼她,等她简单介绍了两句就撵她进屋去照料刘厚生,然后才请那木匠父子坐下喝水闲话。
这木匠师傅是春妮家的远亲,论起辈分来,应该唤作三堂叔。
李三叔是个憨厚红脸汉子,生活的重负使得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更深更重,年纪不过四十,瞧上去却仿佛五十开外般苍老。
他的小徒弟就是家里小儿子,十七八岁的后生,不知是长期吃不饱还是天生养不胖,身形比之女子还要瘦弱,出大力的农活自然是做不好,就跟着老爹学手艺。
这父子俩本身都不是说道多的人,虽然见得主顾是个如此年轻瘦小的小媳妇儿,却还是很恭敬。加之先前又听春妮说过,这活计还有一部分是她家的,就只低低要了每日六十文的工钱。至于饭食更是没啥要求,管饱就好。
蒲草不肯占便宜,生怕因为这些小钱惹得春妮娘家受人褒贬,坚持按照世面的价格每日八十文算工钱,李三叔父子推辞不过,见她是真心实意也就应下了。
至此,木匠父子落了脚,白日里在春妮家的院子刨板子、锯木头,忙碌不停,晚上就宿在春妮家的东屋。
蒲草同春妮带着几个孩子挖土脱坯,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刘厚生也是心急想要帮忙,无奈腿伤太重,只得大口喝药、顿顿多吃饭,盼望着早些康复。
日子就在众人的忙碌中飞快过去,这一日是刘厚生进城复诊的日子。
董四一大早儿先拉来一车柴禾送上门,帮忙背到后园东侧垛好,方便到时候再抱进温室烧炉子,然后就要送春妮两口子进城。
蒲草还记着答应过要给当归做好吃食,昨晚就发了一块面,早晨爬起来,扒了半棵白菜烫软切碎,又舍了一块咸肉,切成指甲大小的肉丁,混了葱末和两勺黄豆酱,蒸了二十几个酱肉包子。
平常农家,苞谷饼子和苞谷粥能吃饱就不错了,稍微殷实些的人家过年祭祖之时,若是摆几个馒头也算极体面了。
所以,她这货真价实的细面肉包子一出锅,绝对是分外惹人垂涎。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