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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虽淳朴雀也不傻,猜出一两分之后,心里鄙夷更甚,就算从他家门前过都忍不住吐两口唾沫。
常言道,乐极必生悲。张二吃过饭正哼着小曲,琢磨着去哪里溜达一圈儿,结果就被铁老头儿等人堵在了院子里。那些后生许是上门之前得了嘱咐,进院子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乒乒乓乓一顿疯狂打砸。
张二被惊得傻了眼,张二婶子端了半盆谷糠喂鸡,见得这般扯了嗓子就叫开了,那些后生谁也没理他,加棒子就把鸡窝木架砸了个稀里哗啦。
隔壁邻人听到动静,出来一瞧就猜到大半,但他们都是皱着眉头,同那些半路拐回来的乡亲汇合到一处远远看着,半点儿没有上前帮忙的样子。
里正和族老们赶到的时候,王家屯的后生们已是逞完了威风,笑嘻嘻聚在一处,看着院子中间打滚哭嚎的张二夫妻“唱戏”。
张二正是叫骂,突然见得“靠山”赶到了,立时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前扯了陈里正的袖子哭诉这些人如何闯进来打砸,口口声声嚷着要里正派人进城报官。
张二婶子也是满地滚得更欢,高声喊着“打死人了”,那腔调拉得当真就是得了唱戏老生真传,听得众人都是好气又好笑。
陈里正最是清楚这夫妻俩人的为人,猜得他们也是心虚才这般撒泼作态,指望闹一闹就把蒙骗卖地这事儿赖过去。但是,这事儿可不是两个妇人争抢草垛里的鸡蛋是谁家的那般简单?哪里是闹一闹就能了结的?
他一脸厌恶的甩开张二的手,上前同那王家屯的里正行礼寒暄。两人平日也打过几个交道,算是有些交情,聚在一处小声说了几句。那王里正自然不愿把这隔山相望的邻居得罪死了,而且这般打砸一顿也替铁老头儿出了气,于是直言只要张家把铁老头儿的银子退了,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陈里正自觉张二一家有错在先,人家苦主这般要求着实不算刁难,就开口替张二一家应了下来。
不想张二夫妻那是千年貔貅转世,只进不出,到了他们手里的银子绝对没有还回去的道理。两人本来还指望里正带着村人把王家屯这帮凶神打出去,不想陈里正不但不替他们出气,反倒帮着外人“欺负”他们。
这夫妻俩黑着脸对视一眼,张二婶子立时就又重新躺倒开始大范围“扫院子”了。张二假装高声呵斥,嚷道,“哭什么哭,你个败家娘们儿,还不进屋拿银子去!人家都欺负上门了,咱们张家人单力薄也没个帮手,只能认栽了…”
陈里正和几个老爷子一听他这话夹枪带棒,埋怨村人不替他撑腰,脸色都变得极难看。
孔五爷第一个开口骂道,“张老二你这话说给谁听呢?你还有脸恨大伙儿不帮忙,你怎么不看看你做了什么缺德事儿?你那田里种不出苗儿,连蒙带骗卖给人家本就是理亏,你还指望谁给你出头啊?你们一家不要脸了,大伙儿可还得抬头做人呢。”
“就是,这事儿传出去丢得是全村的脸面,还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啊。”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众人这般纷纷出口责骂,数落得张二脸上青青红红。他也是恼极了,干脆直通通往后一倒,装晕了!张二婶子扑上去抱了他大声哭嚎,左一句“逼死人了”,右一句“我也不活了”!
这夫妻俩摆明了是要放赖到底了,周围众人都是看得惊愕恼怒,却也一时拿他们没有办法。
最后,那一直沉默的铁老头儿重重跺了脚,冷笑道,“老头子我一辈子横行霸道,老了老了想要安生过个日子,居然还遇到了这等事儿。好,今日这银子我不要了,但是你们一家能不能花安生,哼…”
老头儿一双浑浊的老眼这一刻微微眯起,那目光冷的仿似三九寒冬的西北风,但凡被他扫视过的人都齐齐打了个冷颤。
蒲草本来被春妮儿拉来躲在外围看热闹,见得这般也是心惊,暗自猜测这老头儿必定是手上沾染过血腥的人物。
方杰自然不会把这样的冷冽放在心上,但却是担心蒲草被吓到。于是,墨眉轻皱间已是不着痕迹的侧身挡在了蒲草身前。蒲草心下生暖,微微退后了一步。
铁老头儿扔下这样两句话就当先出了张家院子,王里正也是黑着脸带人跟了上去。
张二夫妻刚才被盯得心下生寒,这会儿也是有些害怕了。两人呆愣好半晌,又去拉扯里正和几位族老,哭咧咧问道,“里正啊,这老头儿是啥意思?他不会半夜闯来杀人吧?里正,你可要替我们一家做主啊,那二亩地他也是看过才租去的,怎么能说退就退啊?”
“就是,买卖自愿,他这也不讲理啊。”
陈里正一听他们夫妻都这时候了,还是半句不肯说自己错了,气得脸皮都直哆嗦,哪里还肯再多费一句口舌,一甩袖子就直接走人了。
“哎,里正你别走啊!你走了,我们一家怎么办啊?”张二一边喊着一边踉跄着追上去,不想脚下磕绊到石头上就跌了狗啃屎。
蒲草好巧不巧的正好站在一旁,张二抬头一见是她,仿似落水之人见到浮木一般,死死抓了她的裙角高喊着,“蒲草啊,侄媳妇儿啊,你快帮二叔说句话吧。那老头儿要杀人啊,咱们都是一家,你可不能不管啊。”
蒲草被个叔叔辈的男子扯住裙子不放,一时羞窘得脸色涨红,心里万般后悔刚才怎么就站到了这个不利之处。
“二叔,你快放手,这成什么样子了?”蒲草用力往回拉扯裙角,春妮儿也是恼怒的上前帮忙拉扯,“张老二,你要不要个脸了,哪有拉扯侄媳妇裙角的,还不快放开!”
张二叔这会儿难得脑子极度清醒,琢磨着要彻底豁出脸皮一次,若是逼得蒲草立马出了银钱还给那铁老头儿更好。就是她不出银子,为了替自己解围,也总要开口帮忙央求里正做主的。里正可以不理会他们一家,但是全村人都指望蒲草发家呢,绝对会顾忌到她的颜面。
(下一章,张二一家的结局就出来了。哈哈,加油码字啊。)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命比钱重要
蒲草气得额角青筋暴跳,若不是碍于村里人在场,她都想一脚踹得张二满脸桃花开了。但是这会儿打不得又抢不回裙角,真是尴尬得要死。
正是这样混乱的时候,方杰已是上前两步,右手一把按在了张二的手背上。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张二就哎呦一声松了手,哆嗦着大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蒲草得了自由,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恼怒道,“原本我还念着贵哥和桃花的脸面,想要帮帮二叔。但是二叔行事这般…我也没脸见人了!”
她说完扯了春妮掉头就走,张二还要上前去拦,方杰已是横跨一步挡在了他身前。村民们也是七嘴八舌帮腔,特别是几个族老平日最重礼教,这会儿恨不得大巴掌抽死张二这没不顾礼法的败类。
陈里正见此,倒是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本他也担心蒲草开口帮忙求情,村里不好拒绝。这会儿张二自己行事不慎,堵了这条路,事情也就简单了。
“罢了,这不知道好歹的人家,大伙儿都别理会了,散了吧。”
众人听得这话,都是带着一脸厌恶之色的随着里正和长辈们散去。留得张二夫妻看着满院狼藉,想着以后的日子必定难过,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张二甩了甩疼得直哆嗦的右手,犹豫道,“要不然,咱们还是把银子还回去吧?”
张二婶子却是突然发了疯,伸手拍在地上大骂,“不还,死也不还!家里被砸成这样,地里也不长苗儿,还回去咱家吃什么?我就不信那铁老头儿还敢杀人啊!报官让他蹲大牢狱!”
不提他们夫妻如何发狠给自己壮胆子,只说方杰匆匆赶回张家,本以为蒲草必定气恼得狠了,他心里已是盘算了一千一万个法子整治张二。可是推开张家门却见蒲草正同春妮和喜鹊坐在一处,磕着瓜子说着闲话,各个都是笑容满面。
这着实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他站在门口都忘了迈步进来。春妮同喜鹊都是掩嘴轻笑,起身说道,“我俩去后园转转,你们多说几句吧。”
说完俩人就笑嘻嘻挽着手出门去了,方杰随手关好门扇,一脸疑惑问道,“你方才那般恼怒,这会儿怎么又换了笑颜…是不是气傻了?”
“你才傻了呢,”蒲草嗔怪得在他腰侧轻轻掐了一记,又替他倒了茶,这才说道,“先前真是很气恼,但回来路上想想这倒也是件好事儿。他家惹了这场麻烦,若是帮忙我心有不愿,若是不理睬,村人又会觉得我心狠。如今这般被扯了裙角,我正好打着无颜见人的旗号,躲个清静。”
方杰眉梢一挑,也觉这话有理。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口,好笑道,“亏我还怕你想不开,匆忙赶回。没想到,你倒借机躲了清静自在。”
“你真当我是哪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了,被人摸了一下裙角就要以死证清白啊?”蒲草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若是这般,我家乡那些女子怕是没一个能活的了?”
“你家乡在哪里?为何这般说,那里女子都不尊礼教吗?”方杰一边抬手续茶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蒲草自觉失言,赶忙岔开了话头儿,说道,“无事,说着玩笑的。倒是我方才看着那铁老头儿眼神不善,他不会真要半夜跑来杀人吧?”
方杰摇头,猜测道,“不会,杀人犯律法,不愿坐牢就必定要远走逃遁。那铁老头儿年纪大了,许是也不愿如此。我猜他顶多吓唬张二一家,出口恶气罢了。”
“希望这老爷子多出出力气,最好能把他们一家子吓得远走他乡才好呢。那以后我的耳根子可就彻底清净了,这村里也消停许多。”蒲草皱着秀气的小眉头,略微有些泄气。
说起来这张二一家子就同癞蛤蟆一般,不咬人但恶心人。整日在她眼前跳来跳去,她又不能一巴掌拍死,实在厌烦。
原本以为这次田里不长苗,他们一家子许是惧与天理报应,行事有些收敛,没想到他们反手又坑了外人一把,真是无可救药了。
“原来你是盼着他们离开,那很容易就能达成啊,至于为此愁眉不展吗?”方杰伸出手指,笑着替心爱的女子抹开微皱的眉头,“这些时日常去田里,本就晒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