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挑水种地可是个大工程,就算只有二亩地,也要足足忙碌两三日。张二很是不愿这般折腾,但是这事关全家一年的温饱,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照办。
张二婶子仗着脸皮厚,当晚就敲开左邻右舍的院门,求爷爷告奶奶找人手帮忙。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左右几家虽然不喜他们一家却也不好得罪,于是第二日一早就撵了家里的后生们去帮忙。
后生们晚上帮着张家看守菜田,虽是有吃有喝有玩儿,但白日里还是难免犯困。突然这般被长辈撵去帮忙挑水,各个心里就有些不情愿。
结果,张二婶子又犯了吝啬的老毛病,众人一直忙碌到正午,她居然连口饭菜都没准备。于是后生们恼怒了,胡乱扯了个借口扔下水桶扁担回了自家。
张二总算还懂些道理,喝骂媳妇儿,“你这败家娘们,这是要把村里人得罪光啊?还不赶紧追去赔礼道歉,把人迎去咱家吃顿饭。”
张二婶撇撇嘴,鼻子里哼了两声,应道,“真请他们回家吃饭才是败家呢,这么七八个半大小子,一顿饭能吃掉咱家半月口粮,我可舍不得!左右这地也浇完大半了,剩下几垄咱们自己挑水就行了。”
张二吧嗒两下嘴,盘算一番也是舍不得粮食,于是狠狠瞪了媳妇一眼转去挑水了。
好不容易忙了一日,张家终于又把苞谷籽种下了地,然后就日夜盼着发芽长苗。可惜他们一家瞪了眼睛盼了五六日,那二亩地就同多年的秃头一般,死活就是不肯再长毛儿。
张二发狠扒了苞谷籽出来,这次倒是没有干瘪模样,但却连个芽儿没冒出来。张二夫妻彻底绝望了,诅天咒地,大骂神仙怎么就看他们一家不顺眼。
憨头憨脑的黑娃儿随手捡了几颗苞谷籽扔进嘴里,一边个蹦蹦嚼着一边笑嘻嘻嚷道,“好吃,有咸味儿!”
张二一脚把傻儿子踢了个跟头,末了捶着胸口大哭。黑娃儿突然被打,也是委屈难忍,张着塞了苞谷粒的大嘴跟着老爹一起嚎啕起来。
南沟村本就没有多少户人家,田地又是连在一处,哪家有个风吹草动,用不上片刻功夫就满村皆知了。
这一日,张刘两家的菜田也到了浇水的时候。李家兄弟从城里赶回家里春耕,刚刚忙完自家的几亩地,李老太就带了他们来帮着蒲草和闺女一家忙碌。连同改穿着短衫长裤,越发像个农家人的方杰,还有董四、陈家兄弟,足足十几人齐齐聚在菜田里,一边说笑一边热热闹闹挑水浇菜。
经过了大半月的阳光雨露洗礼,栽种下地的几样菜苗都已深深扎了根,长得越发茁壮。茄子秧和辣椒秧眼见都快有一尺高了,豆角秧和黄瓜秧也已经伸着藤蔓爬上了柳条架子。
眼见再有一月就能采摘第一批鲜菜了,众人都是脸上带笑,替张刘两家欢喜。
春妮儿的肚子这些时日好似吹了气一般涨大了许多,村里许多老太太见了都说这一胎必定是个淘小子。刘家众人自然眉开眼笑,刘老太太更是隔三差五杀鸡炖汤送到儿媳嘴边儿上。
这般吃得好,睡得香,春妮儿想不长胖都难。这一日她也跟来田里走动,蒲草舍不得她做活儿就撵她带着桃花山子去驱赶鸟雀。春妮儿却是喜好热闹,笑嘻嘻缠在娘亲身边说话儿。
正是忙碌的时候,众人突然听得远处传来哭嚎之声,都是惊得直起了腰身,疑惑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董四麻利的倒扣了木桶,站到上面张望了半晌,一脸古怪的说道,“好像是张二叔在哭闹呢,他家那二亩地补种二遍还是不出苗,这许是许是着急了。”
春妮儿听得这话,欢喜拍手应道,“真是老天爷开眼了,让他们一家子不修口德,总踅摸做坏事,这就是遭报应到了。”
李老太一巴掌拍在闺女背上,呵斥道,“你这死丫头,还骂人家没口德,你这嘴上也没个遮拦,赶紧给我收声。”
春妮被娘亲骂得缩着脖子,讨好说道,“好了,娘。我不说还不成吗,左右我也无事,先过去看看热闹,回来跟你们细说啊。”
她说完就拎起裙角跑走了,那身形灵巧的仿似猴子一般,怎么也看不出是个怀胎六月的孕妇。李老太生怕她摔了,放下手里的水瓢也撵了上去。蒲草瞧着众人都是一脸好奇,就道,“咱们也过去看看吧,忙了半晌正好歇歇手儿。”
众人一听这话正合心意,纷纷也是像张家田里奔了过去。方杰假作拍打身上的灰土,特意落后几步同蒲草走到了一处,低声笑问道,“可是那几袋细盐起了功效?”
蒲草极无辜的眨了眨大眼睛,一脸懵懂的应道,“咦,你问得这是什么话?那几袋细盐我腌了咸萝卜啊,今早不是还让喜鹊给你送了一碟?”
“你呀,”方杰趁着周围无人,飞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真不知你脑子里哪来这么多古怪主意?”
蒲草被他偷袭得手,惊得四处看了一圈儿,确定无人得见这才瞪了眼睛,羞恼道,“怎么,你是终于发现我是蛇蝎心肠的女子,后悔招惹我了?哼,晚了!你若是敢反悔,我也往你家田里撒盐去!”
“嗯,往田里撒盐?你不是说腌咸萝卜了吗?”方杰挑着眉梢儿,满脸的促狭笑意,气得自觉失言的蒲草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气哼哼扭头跑走了。
方杰哈哈大笑,轻轻揉揉手臂也是快步追了上去。
张二家的地头儿此时已是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就是里正和几位族老都闻讯赶了过来。可惜,众人都是束手无策,毕竟这田地也不会说话,谁也不能揪着它的耳朵问问到底为啥不长苗儿啊。
最后,众人不咸不淡的劝慰了两句也就散去了。有那平日信奉因果的,心里还同春泥一般想着,这就是张二一家坏事做多遭报应了。
转眼又过了两三日,众人正是忙着拔草准备开苗的时候,张二居然领了一个眼生的老头儿来地里转悠,众人以为他是找了种田好手,好奇的纷纷围过去听个新鲜。不想,才听得几句就都是皱着眉头散开了。
原来,张二居然撒谎说狗剩儿在外地发了财,要接他们一家过去享福,正好今年雨水小,苞谷籽没发芽,他们一家就索性把地贱价租出去一年,若是在外地住得好就再把地彻底卖断。
那买主是南山那侧王家屯的一个老猎手,名叫铁老头儿,孤家寡人一个。以前做什么行当无人清楚,只知道他是几年前到得王家屯落脚,自然没有分到田地耕种,整日以打猎为生。如今许是自觉年岁大了,就准备租种二亩地,若是能糊口就不必上山奔波了。
张二开的价格很低,铁老头儿又见得那土垄黑黝黝很是肥沃的模样,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南沟村人很是不耻张二这般蒙骗铁老头儿,但是毕竟都在一个村里住着,谁也不好做那恶人揭张家的短儿,于是各个都避让开来,装聋作哑,两不相帮。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貔貅
蒲草听得这事儿,待得午后空闲之时就去陈家小坐闲话儿。一冬日里都在各村走动的陈二嫂,简直就是个写满小道消息的“百科全书”,听得蒲草问起那铁老头儿的事就噼里啪啦把听过的闲话都说了一遍。末了一脸古怪的说道,“这次啊,张老二一家怕是要倒霉。王家屯的人多凶悍啊,但在这老爷子跟前都乖得跟小猫似的,若是这老爷子知道上当受骗,那…”
陈大娘也是拉着蒲草的手,嘱咐道,“蒲草啊,大娘知道你心肠软,但是这张二一家实在太可恶,就是有啥报应也是该得的。你可别犯傻替他们一家担什么干系,最后得罪了外人还不落好。”
蒲草心里暗笑,她平日扮可怜柔弱可真是成果斐然,这会儿就是有人指着她鼻子说,张二一家的霉运是她一手操办,村里乡亲怕是也不会相信半句。
当然她也不会傻到坦白自己的小手段,于是照旧还是装了苦笑模样说道,“大娘,这道理我懂。但是怎么说也是同宗,我若是坐视不理,不说别人,就是贵哥儿将来知道原委,心里也会多生芥蒂。”
陈大娘心疼的拍拍她的肩膀,叹气道,“你这丫头真是太不容易了,放心吧,村里人眼睛都亮着呢。你这样的好嫂子,天下都难寻一个,他若是敢挑理,全村人的唾沫都能淹死他。”
众人又是闲话几句,蒲草就转回了自家。转眼又过了七八日,南沟村里各家老少都是扛着锄头早起晚归去田里给苞谷开苗,剔除那些弱小的苗芽只留下一株长得最粗壮的,或者把多余的苗芽栽种到空处补种。
偶尔休息的时候,众人难免聚在一处嘀嘀咕咕议论几句,都觉张二卖田那事做得不地道,怕是会惹出大祸。
那铁老头儿自然不知众人私下如此闲话,他生怕误了农时,租下张家的二亩地就赶紧从村里请了十几号人手帮忙,才一日功夫就把苞谷籽种了下去。可是这老爷子左等右等了好几日也不见出芽,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私下里托人打探不成,老爷子就悄悄躲在暗处偷听村人闲话,这才知道了其中缘由。而原本借口要去投奔儿子的张二一家,更是没有半点儿搬走的迹象,彻底坐实了那些猜测。
于是,老爷子暴怒了!
这一日早起,南沟村众人吃过饭,刚刚扛了锄头还没等走出村子,铁老头儿已是带着王家屯的里正和十几个后生气势汹汹打上了张二的家门。
里正和族老听得村民报信儿,纷纷高声咒骂张二一家就是村里的一堆臭狗屎,但左右想想,再怎么厌烦他们也不能任凭外村之人打上门来啊。这要是传出去,人人都以为南沟村好欺负,以后村里人还怎么出去走动?
张二一家子原本把地租出去得了一两半银子,还觉很是吃亏,但后来眼见邻人日日锄草开苗,风吹日晒,汗珠子落地摔八瓣儿。而他们一家一日吃上两顿饭就算活计了,真是千般清闲万般自在。
这一家四口渐渐就开始沾沾自喜,大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骄傲架势。偶尔路上碰到匆忙走过的邻人,张二那下巴都是抬得多高,嘴巴撇得差点儿触到耳根,只觉整村人都是笨蛋,不如他聪明会享福。
村里人虽淳朴雀也不傻,猜出一两分之后,心里鄙夷更甚,就算从他家门前过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