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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动至极。原来我们对彼此的心,一模一样。这真是上天的恩宠。
斜阳弄影的庭院里,我毫不犹豫倾身,吻了她的额。
吻唇固然炙热缠绵,可在我心中,吻额是最神圣纯洁的吻,是一种庄重的宣誓。
我爱她,纯纯粹粹,此生此世,绝不更变。
那句誓言犹然在耳,我以为我定然会爱护、陪伴莲生一辈子,不离不弃。然而我却忘记了,有一种无奈,叫命运。
强悍到,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莲生生辰前几日,天独峰洞窟的水潭里,我见到了我心心念念的母亲,萧芷茵。
我从未想过我跟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莲花池里,她静静地沉睡在剔透的水晶棺中,容颜比画卷上还要美上三分,然而。。。。。却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似乎曾满怀的幻想,希翼,瞬间都破碎了。
至此之前,她和爹爹是我的梦想和期盼。在那些缺少关爱的幼年,在那饱受着种种磨难的年少,在煎熬坎坷的半生中,即便频临崩溃,我亦一遍遍的对自己说,我要坚持下去,我不仅有莲生,我还有爹娘,他们一定在世间的某处等待着我。如果我倒下,便再也见不着他们。
我一遍遍的催眠着自己,将这句话当作自己坚持下来的最大力量。
或许,这不仅是想念,更是茫然苦痛的人生中予自己的一份良药,在我历经命运的苍凉舛驳中,不断支撑着我,熬过一个又一个生死关头,直到现在。
而如今,我见到了我娘的尸体。一直支撑我的梦,原来只是一厢情愿。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而已。
我不记得我是如何走出那石窟的,莲生一直跟在我身后不停地说对不起,我晓得她的意思,她觉得破碎了我长久以来的梦,让我难过了。我表现的很平静,装作释怀的模样,她这才放心。
只有我知道,我心里的波澜,剧烈地撞击在心房,一抽一抽的痛。
去了天独峰的后几日,我翻来覆去,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娘沉在水底的模样总是回想在脑海,那样冰冷的寒潭,她为什么会躺在那里?
还有,娘是真的走了,那爹呢,爹在哪里?是尚在人间,还是也去了?
另外,那玉璧画卷上的一行字,“芷茵一别隔黄泉,碧落望断云过尽”又是什么意思,义父同此事有什么关系?
疑问像潮水一般,我日夜难眠。联想起江湖流传了许多年的风言风语,一面猜忌着,却又不敢相信。
虽然维持着起码的和睦,但我与义父之间,却似生了一层隔阂,本就不亲密的关系越来越疏远。好在这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毕竟二十年来,我们空有父子之名,却从未好好亲厚过。我甚至不经意听阁里的老嬷嬷说,当初义父将我抱回云霄阁,并不是与我父亲奚落玉同门情深,他无非是碍于外公的面子罢了。我是外公萧别情唯一的外孙,他若想外公将阁主之位传给他,自然要对我客气些。
我听后,只漠然一笑,不置可否。
就在我以为这样漠然的平静会一直持续下去之时,义父再一次召我去朝阳阁。
这一次依旧是为了莲生。
说来也好笑,似乎我们父子之间,本不多的情分,在隔了近十年的磨难与流离后,接近消失殆尽,眼下只剩一个莲生为纽带了。
这次,是为了莲生的“婚事”,其实根本的目的就是墨莲。
为了拿到血咒解药的第二味药材,在我的劝说下,莲生与小王爷上演了一出你娶我嫁,虚凰假凤的戏码。大婚不日后举行,义父托我送莲生上京城。
我淡淡颔首,心中却失笑,觉得他这番嘱咐简直多此一举。京城那么远,难道我会放心武功全失的莲生独自去?
我应承一句,转身离开,义父的眼神却一直蛛丝般地黏在我背后,有某种异样的情绪。就在我即将步出朝阳阁的时候,他突然喊住了我。
我转身,撞见他深不可测的瞳眸。他却只是瞧着我,目光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是我的错觉么,我似乎看到了愧疚,好半天后听得他沉声道:“那两年,让你替莲生做了那么多,我应当谢谢你。”
只这一句,我的表情凝住。
他知道!
我成为月隐后所做的事,他竟然全知道!
所以,那天宴席见到我归来,他平静地似是意料之中。所以,那两年,每逢初一十五,我能轻而易举潜进防卫森严的云霄阁送药,不是我的轻功足够好,也不是莲生的密道有多隐秘,而是,他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
我心底止不住的发寒,像是寒冬腊月里被冰冷的雪水兜头淋下。
那些年,为了莲生,我以月隐的身份在鬼域宫苟延残喘的活着,泯灭良知放弃信仰,在血与汗中浸泡,在死亡与杀戮中游走,做的是弑杀成性的行当,干的是刀口舔血的活计,我赌的,是自己的命。有能力跟运气,便多活一时,没实力跟运气,即刻便死。
那一段过往,太不堪回首,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每一分钟都在煎熬,那是我最深的疤,我宁愿谁都不知道。
可他全知道,全了解。
多么讽刺!他明知我以性命相博,却作壁上观。
眼睁睁,任我去送死。
那一日,我离开朝阳阁,一遍遍地想。再也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亲情了。
我的心冰凉如水。
他对我,除了利用,还剩什么?
对义父最后一点亲情的期盼,终于被抹杀了个干净。
接下来,我一日复一日期待着能见到我的亲生父亲。这种心态极矛盾,明明连他的生死都不知晓,却还侥幸的抱有一丝希望。像是一个黑夜里翻山涉水的孤独旅人,于黑暗旅途中,幻想着前面会有光明存在,于是,不辞艰苦,翻越千里,追寻虚幻的温暖。
偶尔我想,或许,我并不只是渴望生父,我更是在寻一味药,治愈我日益冰冷的心。莲生再好,终究不能代替这世间所有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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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人不能太贪心,贪念越深,失去的也会越快。
蒙迈草原上,风清拿来百知老人的秘闻簿,白纸黑字的内容,父亲的死讯再清楚不过,清楚到残忍。我故作平静,忍住内心的巨大激荡。
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无法接受父亲的死因。怎么会是义父,绝不可能是他!
自欺欺人无法长久。
在横镇山脚下的说书茶楼里,我再一次听到武林人士对父亲之死的议论。桌面上蘸水写的那个“云”字,我无法再欺瞒自己。
我开始着手命人追查父亲之死。骨血至亲,重于泰山,无论如何,我必须知道真相。
所有的矛头开始指向义父。或许是想追查更多,或许是心中不安,那日夜里,我去了父亲的“落玉苑”。
夜深人静,蒙尘的房间内,我翻阅了父亲曾看过的诗卷,临摹过的字画,抚过的琴谱。高高的书架上,突然有一红锦匣子掉下来,“啪嗒”一声响,落在我脚边。
那匣子做工精美,式样独特,只在某种特定的场合才见,乃大周风俗里装婚书的“同心匣”。里面的物什如果没猜错,应是父母新婚之夜落笔写成的誓言。
居然能见到父母的婚书,我意外极了。打开匣子,里面果然出现两帧纸张。
第一张婚书,字迹隽秀却苍劲有力,开篇是“致吾妻萧芷茵,”是父亲的手笔。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第二张乃是簪花小楷,落笔娟秀,偏又带着几分飞扬洒脱的意味,正是母亲的手笔。
——“与君结发,此生尽赋与你,相依相伴,或生,或死。”
发黄的纸张,陈年的誓言。我凝视着这两行字,久久不能回神。父母伉俪情深,我从来只是道听途说,可这薄薄两张婚书,短短两行字,第一次让我感受到了这份情的厚重。
只是,只是。再如何情深,终是缘浅。他们夫妻的情缘,于婚后一年,便以死夭折。
他们为何而死?!是不是真因义父?
我攥着婚书,心痛与猜忌交织在一起,无法自拔。
回到自己流云苑,月已中天。
莲生趴在我房中的案几上,睡着了。
父母的誓言还在我脑中,我静静注视着案几上那张我深爱的容颜,却无法走近。
莲生,莲生,倘若你父亲当真是毁了我双亲的真凶,我该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存稿不够,明天的更新文,必须加班后回家继续写,所以更新文的时间会晚一点,大概在晚上十一点左右。
各位亲亲如果等不及,就先睡哈,第二天早上再看也不迟。群么么~
☆、云舒番外 《江南一梦》(七)
我忐忑难安,然而,真相却比我想象的更残忍。
横镇寒冷的夜晚,萧夫人,也就是我的亲姨母,跪倒在我面前,凄厉的嚎哭,她手中小银锁上面镂刻着的“福”字,尚有斑斑血迹,衬托在银白的底色在灯光下一晃,艳丽地刺我的眼。
我不敢相信这事实,我无法想象父亲死去的那个画面。耳畔姨母还在撕心裂肺的哭,巫残欢在冷笑。我浑浑噩噩,招架不住这血泪的真相,落荒而逃。
然而我根本无处可逃,桃李村旁,醉鬼一样的小师叔,惊恐而疯癫地,将血淋淋的真相尽数撕开。
我的父亲,奚落玉,在荷塘畔,被前来报夺爱之仇的义父一掌震裂脏腑,再一剑捅穿心脏,当场身亡。鲜血染红了池水。
而我的母亲,听闻丧夫的噩耗后刺激致早产,丢下刚出生的我,血崩身亡。
我的世界轰然倾塌,浑身的血在霎那尽数凝住。
天独峰的莲花潭内,我再一次见到了我的母亲。
我将她抱出来,有生之年,我第一次触碰到我的娘亲,却没有温暖,只有冰凉。
我的心痛得厉害,连复仇都顾不得,只想快点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