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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剩脚踩在树叶之上发出的沙沙之声。
在这条长路的尽头,我们终于见到了琳琅山庄的现任庄主容和。
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恍若谪仙般的气质,我想这大概是在山中住久了的缘故,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画中仙。他看起来双腿有疾不便行走,只坐在轮椅之上迎接我们。
淡然而立,衣袂轻卷,如一幅清水芙蓉图。
“未公子来了。”面前的容庄主说道,那语气像是在见一位等待已久的朋友,难道他们之间还有这么深的交情?
未央点点头,向他介绍我们道,“这是隐歌,这是……我表妹千千。”
我在一旁甚震惊,什么表妹,老子分明是被抓来的人丁!
几番闲聊之后容和便派人将我们送至住处,我看这庭院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伤感,心情糟得像一根被揪在一起的麻绳,不知为何,从我进这琳琅山庄起这种悲伤的感觉就围绕在我心间久久不肯散去,如今到这庭院这种心绪更甚。
未央似乎看出了我的异样,低声问我道,“怎么了?”
“这里,曾发生过了什么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总之这里就是给我一种经历一场很大的风波后瞬间倾颓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老来得子的人突然死了儿子一样。
他抬头望了望天边有孤雁呜咽着飞过连绵的云霞,随后才略有叹息之声地说;“进去吧。”
我们屁股还没坐热,那边容庄主就派人来请喝茶了。
未央让隐歌留在住处歇息,独带着我去,我深感不快,“我也累死了,凭什么不让我歇息啊?”
“我不想你休息。”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刚才还对他有所改观,现在好感度全部清零。
容和请我们的地方是一处雅致的水上亭阁,人未至便已听到箫声切切,如同江南里连绵的雨落在心间。
亭阁里独他一人,见我们来了,放下布满裂痕箫道,“请坐。”
我和未央点头坐下,容和递来一块血色的玉佩给未央,“这便是我在信中和你提到的那块。”
未央将玉放在掌心用手摩挲着玉上精致复杂的纹络,这时我才发现他的手生得竟然这般好看,白若汉玉骨节分明什么的已不足以形容,凭着业余琴师的直觉,我断定他的手一定很会奏乐。
良久,他放下玉道,“正是此物。”
容和突然苦笑,望向那块玉的眼神也变得不同,问未央道,“可有解法?”
“容庄主身边还应有一幅画。”
容和闭目,似在思索,很久才答道,“确有一幅。”
这一番话听得我云里雾里,什么玉不玉画不画的,甚莫名甚其妙。之后他们都未再说话,容和低首把玩着手中的玉,未央执盏品茶,似乎都很喜欢这份安静,可我最不喜冷场,想起了医阁中的那笺求医帖,遂说道“容庄主,我曾在燕国的医阁做过事,见过琳琅山庄送去的求医帖,不知现在可还需要?”
容和抬头看我,轻叹,“这么一过就是三年……千姑娘是医师?”
我对他颔首。
他将手递给我,“既然来了,看一下也无妨。“
我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寒意一瞬从指尖升起,我震惊地看着未央,他却没什么表情。我另一只手暗暗掐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死心再去探他的鼻息。
我倏然跌坐在身后的石凳上,语无伦次道,“你没有脉搏……也……也没有呼吸,你是一个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某日在上学途中突然想到“容山容水容天下”一句,晚自习时写在稿纸上拿去给小伙伴看,她立马回我一句“爱花爱草爱美人”==
☆、玲珑棋子玲珑局(二)
未央抓住我的手:“千千,你冷静点。”
容和很平静地将手收回:“三年前我醒来发现自己成了这个样子,也很吃惊。”
我没法解释,一个没有脉搏没有呼吸的人为何能平安无事地活了三年。
“容庄主可否将画拿给未某一观?”未央问道。
容和将血玉握在掌心,思虑片刻:“请二位随我来。”
我们随他来到一个古朴的院子,我隐隐中像是听到有谁在哭泣,却又不敢确定,因为未央和容和并未露出什么异常。但这间院子给我悲伤的感觉比之前更甚。
屋内很干净也很雅致,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唯有一幅画挂在墙上,画上是一位男子和一位女子对弈,女子穿了一身绯色的古纹对襟羽纱衣裳,手拿白子正歪着脑袋思考,眉眼中满是天真烂漫,男子一身碧色长袍,背对着我们,只看得到他的侧脸,温润如玉,不染纤尘,唇畔含笑看着女子。
这男子明显是容和,而这女子,我虽不认识,却是有些眼熟。
容和推着轮椅上前,指尖轻触画中女子的指尖,神色中流淌出难以辨别的感情:“我想知道,我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我一点也记不得她了。”
未央站在画前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想些什么,最后闭目道:“今夜子时,容庄主想要知道的一切都会知道。”
“多谢未公子。”
我们回去的时候未央的情绪很低落,或者说从他接到容和的那块血玉开始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一样。我本以他是某个江洋大盗,受某没节操的世子所托来琳琅山庄偷东西,现在这情况看起来却不是这样,让我一头雾水有些不知所措,他到底是怎样的人,来此处又是要做什么。
回来后未央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在做什么,我问隐歌她只淡淡回了我句公子自然有他自己的事。一直挨到了半夜,未央把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我摇醒,然后我们跟着容和派来的人去了他的院落。
这里果然看起来比我们之前去的那几处气派多了,可气派虽气派,却冷得很,伴随着子夜微微的凉风,吹落那一院冷香四溢。我们被带到一间亭子前,但并非是白日里去的那间,勾起的亭翼伴着一轮明净的月亮,月色如水般流下侵染亭子四周围着的素色纱缦,微风袭来,薄纱轻卷,容和坐在亭中,一张如切如琢的面容在纱缦后时隐时现。
亭内置有一张石桌三块石凳,白天见的那幅画和那块血玉正静静地摆在桌上。
我们打过招呼后就径自坐了下来,未央在婢女端来的盆中净了手,抬眸看了眼月色,道:“可以开始了。”
他从隐歌手中接过匕首,在自己手心划了道口子,我有些诧异,医师的本能让我不自觉地要去查看他的伤势,他推开我的手,将手握拳让那些血悉数流到那块血玉上。血顺着玉的纹络一直流淌,待到流满整块玉的时候,一旁的画却发生了变化。
画中的墨色突然凝聚到一起,不再有对弈的场面,只有一块浓郁的墨色,一点一点变浅,直至不见。
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祭画?
正当我胡乱猜测之际,画中出现一滴墨点,接着越来越多,由抽象渐次变为具象,画中原本应是静止的场面却动了起来,连接成了一个完整的画面。我想莫非,这幅画是在向我们讲述一个故事?
未央看向容和:“容庄主,你被封印在玉中的记忆都会在这幅画中呈现。”
容和点点头,神色寂寂,望着画卷不语。
画中所现的是一场雨,雨落青石板发出的淅沥之声清晰可闻,远处连绵的群山在雨中朦胧如幻,接着从青石板尽头驶来一辆马车,车夫是一位女子,衣裳已湿透,她戴着纱帽,黑色的纱巾蒙了一圈看不清面容,车轮轱辘滚过石板溅起的水珠如一朵朵破碎的花。
马车驶过一家棋社时车中人突然说道,“拂晓,停车。”
浅浅的一声嘶鸣,车停在了棋社门口,随后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一张温润的脸出现在帘后——是容和。
老板忙叫伙计拿着把油纸伞出来接待这位贵客,摘下纱帽的拂晓打着伞跟在容和后面进了棋社。
容和进来的时候,棋社中的其他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似乎这天地间一切的风华都被他敛去。容和面不改色地接过伙计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脸,对拂晓说,“我在此处等你,你去换一换衣裳免得受凉。”
拂晓应声离开,容和转着轮椅来到一块棋盘前,抿嘴看了一会,问旁边一直站着的伙计道:“这就是今日的赛题?”
伙计点头应道:“那位姑娘出价五十两定了这盘棋,之前来试几位都未能破解,不知公子可有信心破了?”
容和抿唇一笑,伸出食手推动右角的一颗白子,我不是太懂下棋,只是看画中棋社的人都一脸震惊的样子,看来容和是破了这盘棋了。
“我说那盘棋到底有没有人解得了啊?这都第三日了,再没人这银子就是我的了!”人未到声先至,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一个绯色衣衫的姑娘走进店来,摘下斗笠的瞬间青丝如瀑般洒下,额间有湿发上滑下水珠,她边擦着脸边将目光向容和投去,看到容和也正望着她,绯衣姑娘的脸现出一瞬桃红,抿着嘴走到棋盘旁边,本来的信心满满变成了难以置信,颤抖地指着容和,“你……你竟然破了我的玲珑局!”
容和作揖:“承让。”
伙计上前道:“阿绯姑娘,这位公子破了你的局,按照咱们这的规矩你是要付他一百两,付我们五十两的。”
“你在开玩笑么?”绯衣女子看着伙计,“我哪里有钱,我还打算靠着这盘棋挣钱的。”
“姑娘前几日不是在我们这赢了些钱么?”
绯衣姑娘耸耸肩,“那些银子早花光了。”
伙计看着她也颇为无奈,“姑娘,你若交不出银子按规矩是要砍掉一根手指的。”
绯衣姑娘忙退了几步将手背到身后,斜眼打量着容和,眼珠上下转了一圈后指着容和道:“你找他要吧,他是我未婚夫。”
伙计吓得手上端着的棋盘差点摔了下来,绯衣姑娘上前蹲下抓着容和的袖子,用真挚的小眼神看着他,“这位哥哥,我阿爹说了,谁要破了我的棋就要娶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