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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昨夜虞幼梧找到我,她已经知道我没有死。”我将茶递给师兄,“你闻闻。”
师兄凑近闻了片刻,皱眉道:“好奇怪的香气。”
“是梦久,这种毒过了一夜才会显出来,昨夜虞幼梧给我下了药,我迷迷糊糊跟着婢女去找她,后来她却想杀了我。”我顿了顿,“若不是未央及时赶来救了我,今日师兄恐怕连我的尸首都找不到。”
师兄低眸盯着手中盛了半杯茶的杯盏不语,我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还有阿桑,师兄还是不要告诉她我没死,她如今已嫁给桓溪成为尚夫人,我怕她知道我没死会多想。”
良久身后才传出杯盏被放在桌上的清脆之声,师兄轻声应了一声:“好。”
这几日我每天都会去桓溪的殿中为他把脉,却一次也没遇见过阿桑,向宫里面的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尚夫人怀了孩子,现在正在南边的暖阁中养胎。怪不得自我来后医阁中总有医师鬼鬼祟祟提着医箱外出,看来是何慕的良苦用心,他怕我知道阿桑怀了桓溪的孩子会伤心,其实我对桓溪早已没有爱慕之心,又或者说我对桓溪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爱慕,只是那时刚失去师傅不想再失去他而已。
而虞幼梧那日被我插了银针,现在这几日估计半边身子还是麻的,师兄又在我身边增加了些影卫,故这几日过得还算是风平浪静。
这日我正在屋中给桓溪熬药,今早小明子来说昨夜桓溪又吐了血,桓溪的身子自我来后便一日不如一日,他体内的毒虽不多,却积得很深。如滴水穿石般日复日一点点滴滴在体内积攒下来,若想拔除确实需要下一些功夫,而现在我却还未找到下毒之人是用何种方式在下毒,我一边解他一边下,我的速度始终跟不上他的速度,现今只能盼着桓溪派出的人能尽快将凶手找出来。
我打算将这药熬好后就去看看他,门在此时突然被人打开,逆光之中我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人身形颀长,风姿卓然,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道:“你怎么来了?”
未央踏了进来,转身将门关好,走至我身边看了良久,我仰头看着他正觉诧异,“你……”然而刚说出一个字脸上的面具就被他摘了下来。
我们就这样相对站着,窗外晚寒的暮光零星散入在屋中,照上他紧蹙的眉和薄凉的双唇,药罐中不时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和着窗外呼呼的风声,突然让我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半晌,未央才开口,声音有些暗哑:“今日尚夫人找到我,同我……”他将手覆在我的脸上,食指摩挲着眉骨处的蝶状印记,“同我说了许多你们的事。”
“所……所以呢?”我不知今日他为何会这样奇怪,难道阿桑对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我之前同他并不相识,阿桑的话应该同他也没什么干系才对。
他伸出左手一把将我揽在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头顶,我紧靠在他的胸口,手中盛药的长勺被我因惊讶而松手掉落在地,我听到他胸腔中传出闷沉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千千……”
脑子顿时空白,好久才回过神来,我慢慢伸手环住了他,回他道:“怎么了……你一直对我很好,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着我。
一切,如梦中一般。
我却在这场梦中,沉溺,再沉溺。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药罐中被煎熬的药材们不满地发出一声闷响,未央松开了我,我揉揉自己滚烫的脸颊,俯身将药罐从炉上拿起放在桌上,手刚拿上勺子却兀地在瞬间失了气力,碧色的玉勺直直地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怎么了?”未央走了过来,我看着自己半抬的右手,对他摇头笑了笑,“唔……手滑了。”
右手一时半会使不上气力,我想可能是梦久还有余毒在体内未清,便顺势对未央说,“方才你占了我便宜,现在就罚你把汤药倒进碗里罢。”
未央无奈笑笑,伸手在我头上揉了两下。
“对了,你说阿桑……就是尚夫人找你了?有什么事吗?”我一边看着他俯身认真倒着药水一边点评道,“嗯,动作很标准,哎……少一点少一点。”
未央放下药罐,“她同燕君一样希望我能找到你,她还说可以以命换命。”
“以命换命。”我坐到桌旁叹了一口气,“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傻,她现在又岂是一条命。”
“她的女婢告诉我,她自从你‘死后’就没睡过一次好觉,如今听说我有起死回生的方法便什么也不顾地要来见我。”他在我身旁坐下,左手搭在桌缘上看着我:“你真不打算去看看她么?”
“这事是我对不起她,但是你……你还是先容我再想想罢,我怕我见了她她会更伤心。”
“隐歌!”窗外倏地传来师兄的声音,打断了未央本还欲劝我些什么的话。我走到窗边透过窗棂向外看去,只见隐歌站在院中那棵只剩下肆意盘旋的虬枝的树下,而师兄站在离她十步之外,两人一白一黛的衣角被寒风吹起。
未央此时也凑了过来,我忙把他拉着半蹲下去,小声问他:”你知不知道一件事儿?隐歌其实是我师傅的女儿,我师兄和隐歌是青梅竹马,唔……也不能这么说,我、隐歌和我师兄三人是青梅竹马。”
他好笑地看着我,“青梅竹马原来还可以这样用。”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抬头向外看了一眼,“你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吗?”
“有什么?”我看着他一脸不懂的样子,解释道:“我曾见过师兄身上有一个福袋,那袋子上的针脚歪歪扭扭的比我缝得还丑,要是我肯定就扔了,但师兄却不愿,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后来听说隐歌是我师傅的女儿才想起来那福袋上原来是绣着一个‘歌’字。”
“你是想说,你师兄喜欢我们隐歌?”他问我。
未央终于开窍,我又补充道:“我觉得隐姑娘也是喜欢我师兄的,要不怎么会送个绣着她的名字的福袋给他呢。”
他直起身,似笑非笑道:“那福袋不大可能是隐歌送的,她不会女红。”
我仰首看着她,不服气道:“你怎么知道呢,也许人家只是为了想为的人才会女红呢。”
他俯下身伸出食指在我脑门上戳了戳,“你这脑袋里面整天都想些什么。隐歌离开你师傅事不过四五岁,你觉得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能缝出一个福袋?”
“你怎么知道她四五岁就和师娘离开了?”
“她是我的护卫。”
他说得如此有道理我一时竟无言以对,又很不甘心承认师兄其实是在单相思,遂直起身拉着他的袖子道:“我们还是继续看吧。”
未央“……”
我和未央不过开了一会差聊了个天外面的画风就彻底变了个样,隐歌的长剑架在我师兄的脖子上,神情淡漠中透着恨意,师兄看着她,眼中却是好似有千回百转的深情。
难道真的被未央说对了吗?我师兄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在单相思……
“隐歌,你还在恨我?”半晌,师兄开口问她。
“没有。”隐歌刷地一声收回剑。“我与你千越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下次若再遇见,我希望你能装作不认识。”说罢她向院门外走去,一身黛色的衣袂被寒风吹得卷起,擦过师兄的手背,师兄兀然转身道:“你恨我没关系,但师傅的墓,你真的不要去看看吗?”
隐歌停下步子,稍微偏了偏头:“我爹的墓我自会打听,不劳千英雄。”
我耷拉着脑袋看着窗外的二人,问身旁的未央:“你知不知道隐歌为何要恨我师兄?”
未央走到我面前遮住我的视线,我刚抬首看向他他就伸手将面具系到我的脸上,“我只知道你再不给燕君送药那药就要凉了。”
我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拍了拍脑袋,“该死,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时只道是寻常(三)
我端着药跟在小明子身后去了桓溪的寝殿,此时暮色已爬上天边,寒月孤星沿路洒下一片薄凉。
桓溪卧在床榻上,我像往常一样将汤药端出来唤来身旁的宫婢打算让她服侍桓溪服下,未想半掩的帷帐内清楚地传来桓溪虚弱却强势的声音:“言医师……不能亲自来给孤喂药吗?”
我正想着该找个什么合适又能不让他起疑的理由拒绝他,小明子却从那宫婢手下拿走药放到我手中,小声对我道:“陛下下午咳了一下午,言医师还是亲自进去看看吧。”
我皱眉看着手中的药碗,无奈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内殿。
穿过在烛火下泛着牙色的双层素纱帷幔,我走近桓溪,他半躺在床榻上侧首望着我走来,眼窝深邃,脸色苍白。青丝只简单地在脑后束了个发髻,没了冕冠,他平日里显于眉宇的帝王之气减了不少,恍然若在公子府时那般,翩翩浊世佳公子样地不染纤尘。
我对他行了一礼将盛有汤药的案放在一旁,从中端出碧翠的玉碗呈给他,我尽可能地将自己的手藏于袖中以免他生疑。
桓溪接过药碗,我看着他皱眉将药喝下,俯身道:“陛下若是觉得苦的话草民带了些甜枣过来。”
其实每次来时我都带了甜枣,只是交给了小明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胆向桓溪提议过吃个红枣来缓缓苦意。
桓溪将汤药尽数饮尽,望着我道:“这药是苦的,却也是甜的。”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既苦又甜的药呢?难道是九觖的毒性已经开始让他失去味觉了?可是每种毒药总有自己独特的霸性,九觖虽是至毒毒经中却未曾记载过它还能破坏别人味觉这一说法。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伸手端在他面前欲让他把将玉碗放在我手中,他将碗放了一半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玉碗从我手中滑落摔在地上铺着锦毯上,虽没有摔碎却也引起了外殿候着的宫人婢女们一阵骚乱,小明子的声音率先传了进来:“陛下……”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