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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样了？”绿璧倒了碗水进来给莞蓉喝，看着床上被折腾了两天的舒墨，有些担心。
“命还在，活不活得过来就不知道了。”莞蓉拿袖子拭去额头的汗，从床边退下来，坐到椅上。
“怎么会这样，前两天还好好的呢！”橙云着急地都快哭出来了，直拉着红烛的手。
“这么多年的毒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弄好，”莞蓉起身洗了洗手，虚脱了一般坐回椅子上，不远处的桌上还散落着救治的药酒和毛巾，凌乱的桌面上滴答着血迹和各种药草，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刚从地狱里将她拖出来的模样。
“这怎么办，我们不能就这样等着吧。”橙云急道。
“等吧，若是她醒过来就好了，醒不过来，就遭了。”莞蓉看着舒墨，眼中透着不忍，曾经的这个女子那样倔强地想要找到仇人，整整两个月的执着，可是现在的她，渺小软弱得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将她轻易杀死。
莞蓉出了屋子，外面的树渐渐有了些新意，春天快来了。
两天后，舒墨从昏迷中醒过来，红烛在旁边微眯着，突然瞄见她睁开了眼，忙叫道：“醒了，莞蓉，醒了，快快，她醒了。”
莞蓉跑进来，仔细检查了一番，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没什么大碍了。”
绿璧和橙云也冲进来，看着脱离了生命危险的舒墨笑道：“总算没事了，不然可真要对不起公子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把我怎么了？”舒墨看着红烛，又看到了莞蓉，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了看周遭的一切，颤道：“这里……是……群龙谷？”
“是啊，大老远把你带过来真是不容易。”莞蓉笑道。
“你中毒了，很严重的，我们弄了两天才把你救回来。”橙云道。
“莞蓉，你说过，若是我能解开浣纱池就可以带我去见他是不是？”舒墨咬着牙撑着身子坐起来。
“是”莞蓉道，回头看了看其他人，点点头。
“好，我知道怎么解了。”舒墨喘着气披上衣服往外走。“你们要的根本就不是纱……”
“不用了，我带你去见他……”莞蓉道。
“什么，现在么？”舒墨一愣，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明天，我去准备一下，明天我带你去见他。”莞蓉拦住要说话的橙云等人，朝舒墨笑道。
“好……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晚上我会过来帮你检查一下身体，要不要吃些东西，你应该饿了。”莞蓉将衣服给她披上，转身往外走。
“恩，随意准备些就好。”舒墨微笑道。
整整一下午，舒墨躺在床上没有合眼，天色渐渐暗下来，冬天的阳光总是离去的很早，可是舒墨觉得很好，至少这样夜晚会来得早些。
“感觉怎么样？”莞蓉推门进来。
“好多了。”舒墨坐起身来，让莞蓉把脉。
“脉象上看已经没什么危险，毒也压下去不少。”
“我中的是什么毒？”舒墨问。
“我不知道你究竟知道多少，可是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了。”莞蓉神色凝重起来。
“你说吧，我听着。”
“你的毒很久之前就有了，只是没有人能解，我也解不了，只能是暂时抑制住。”
“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中了毒，是什么时候中的？”舒墨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抬头看着她。
“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吧，具体我也不清楚，你在别居的时候因为那里种植着秋姑草，是解毒的良药，所以能暂时抑制住你体内的毒不发作，一出那里不足一月便会毒发。你来我这里时我就发现了，所以让你去浣纱池泡着，可以暂时压住毒。”
“等等，我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别居？”
莞蓉笑笑：“我还知道很多你知道的事情。你的师傅姓程，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曾见过他一面，不过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九年前，舒家灭门的时候我也才不过十几岁，师傅不让我知道，是后来听其他人说起的。呵呵，这些不重要了，说些你感兴趣的事情吧。萧落尘，我认识他，只是，他真的不在我这里，所以即便你想见他，我也只能带你去找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对么？”舒墨问。
“我知道，不仅是我，她们也都知道。”莞蓉笑道。
“她们？”舒墨犹疑地问，脑中蹦出橙云红烛她们的样子。
“是，红烛她们也知道，你要找的人是她们的公子。”莞蓉道，“她们会在暗中保护你是公子的意思，让你知道真相也是公子的意思，包括给你归尘剑法。”她从柜子里拿出那本卷宗来，放在舒墨手里。
“你说……这是……归尘剑法？”
“不相信么，你不是问季若学过怎么读曲谱么？”莞蓉道，将卷宗简单地换了换位置，摆给她看。
“你们，季若……”舒墨捂着脑袋，突然如一团乱麻，“你们认识？”
“不仅我们彼此认识，还有周道士，知赫先生，东霖，商芹……”莞蓉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的圆月，好像公子冥冥中在看着他们，那么明亮的月亮就像他的眼睛一样，能看透一切。
舒墨脑子一片空白，微颤着坐在椅上，两眼无神，回忆像潮水一样袭来，却又带着浓重的墨色，让人什么都看不明白。
“自你从别居出来时我们就知道了，然后剩下的事情不过是按计划走而已。告诉你众月围攻群龙谷，让你来到我这里，帮你治疗，邀你去南亭山庄，然后是长音阁，然后是天绝顶……”
“为什么？”
“因为要让你知道真相，要救你，要把从你身上拿走的东西都还给你。”莞蓉淡淡地说，朝舒墨看去，“公子是这样说的，他说要把从你身上拿走的东西都还给你。”
“还给我么，还得了么……”舒墨哭笑道，“那请你告诉他，让他把我的父母还给我！把我的家人还给我啊！把我的师父给我！把我逝去的九年给我！”
“九年前的那场灭门不是他做的，”莞蓉道，“你的父亲，曾因为失手而杀掉的人、你们舒家结下的仇家早就不是一点了，若不是公子，你当真以为能活到现在？你以为你与世无争的九年是怎么来的？是他在外面一点一点帮你把仇家清理掉。是他毁去自己的清誉只是为了保你一条命。他从没有想要害过你和你的家人，因为你父亲的一个跪求，他为你杀了多少人，你知道么，你数过么，你想要知道么！”
“你被暗中下了剧毒，无人能解，他踏遍千山万水帮你收集来各种解毒剂。你以为浣纱池是什么地方！难道就只是为了挡你的一道门槛？他为了研究解毒剂在这里住了三年，三年没有一天好好休息过！他是神教的公子，是重华教主最疼爱的儿子！为了你，他成了最卑微的凡人！”
“你说什么……”舒墨睁大眼睛看着她，手无力地垂下。
“他是神教的公子，教中没有几个人知道。”莞蓉抹去泪痕，继续道：“程师傅是他派去救你的，为了争取时间，他和你的仇家在桐谷打了整整两天两夜，当时敌人太多了，即便是的武功绝然，还是耽误了一天，差一点救不回你来。他不知道你会恨他，等知道的时候……太晚了，他说恨就恨吧，反正也无所谓了。”
“他对不起你，那天你父亲去天绝顶上求他救救你们全家，可是他没有办法，江湖不是他的，即便他有绝世的武功，也救不了你们全家，只能救你。”
莞蓉喘了口气，压下激动的心情，道：“三年前，程师傅去世之前曾飞鸽传书给公子，公子让程师傅骗你说他才是你的仇人，怕你去找仇家报仇，更担心的是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会对你不利，所以让我们暗中计划着怎么救你。”
“他人呢？”舒墨颤着身子问，手已经抖得没有了意识。
“明天我带你去见他。”莞蓉起身往外走，顿在门口，犹豫了好久才道：“有件事情，想了想还是告诉你一声……知赫先生离世了，就在几天前。”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
舒墨愣在那里，好久才缓过神来：“等等，你说……他死了？他……”
莞蓉站在门口看着她，眉间隐约划过一丝怅惘：“他把毕生功力都给了你，教你习得毕落剑法，帮你打通筋脉，几天前，你的仇家找到了南亭山庄，东霖是唯一逃出来的人，商芹……也死了。”
舒墨跌倒在地上，嘴中语无伦次地呢喃着什么，可是莞蓉听不到，她合上门离开，在她仅有的理智下她不想再看到她，害怕自己会一不小心把一切都说出来。
翌日，在橙云红烛等人的陪同下，五人一起去了离群龙谷不远的岐露山，这座山是神教的一处禁地 ，因为人烟稀少，江湖中的很多人都不曾听说过这里。
莞蓉说这里的百鸟花最美，她曾和公子一起来过这里，公子特别喜欢它们，所以漫山遍野都种满了百鸟花，那花是淡粉色的，现下冬日渐远，春意还薄，山上灰突突的，什么花树也看不到。
岐露山不是什么高山，走不过半天便上了山顶，山顶平平的，唯有一座墓碑立在那里。
青石岩的碑体，苍劲有力的字。
——萧落尘之墓
舒墨放开橙云拉着她的手，颤颤巍巍往前走：“他……死了？”身后的四人直直站在那里，像四座雕塑一般静静矗立。
“他什么时候死的……你们骗我的……他不是……还去神教了么，不是让你们救我么，怎么会死呢？”舒墨回头朝莞蓉看去，紧紧盯着她，等待她的答复。
“两年前，在雪山上去世的，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绿璧道，走上前将怀中采来的百鸟花轻放在他墓前，“公子不让告诉任何人，包括所有的计划他都是死前就制定好的。我们所有的人都知道，不清楚的，只有你。”她看着舒墨，浓稠的眼眸中淡淡闪过一丝悲悯。
“呵，”舒墨退后两步大笑起来，“他都死了，还这么算计着我。”指着她们笑道：“你们，一个个，帮着他等了我两年，就是为了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被他玩弄于鼓掌间？”
“若不是公子，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么？”橙云不服气地叫道，恨不得杀了她，“公子死时最惦记你了，怕打扰你不肯去见你最后一面，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狠心，公子难道对你不好么？”
舒墨苦笑了一声，一步一步地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