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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爱见拓跋焘并没有下旨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在一旁等候了半天,感觉拓跋焘真的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准备到外头去伺候——这个杀人的魔王,在他身边待着都令人胆寒。
拓跋焘却声音清晰地说:“哪儿去?”停了停,感觉上平静了很多,他开始一件一件吩咐事情,思路清晰而快,也亏得宗爱亦是好记性,才在他说完之后,一件一件又重复了一遍。
拓跋焘冷着声音说:“最后两条,再说一遍。”
宗爱垂首道:“是。传诏中军令,大军加快速度,日行不得少于二百里。传诏黄门令,谢庶人不得擅离禁所,扰乱陛下。”
“嗯。”拓跋焘闭着眼听着,正欲挥手叫他离去传旨,突然睁开眼又加了一句,“还有,传诏黄门令,服侍谢庶人饮食的宦官,不得稍有克扣怠慢,如果谢庶人少了一斤肉,朕就从他身上割一斤下来!”
不肯召见,又加快回程的速度,都不是祥兆。谢兰修心里慌乱得夜里都睡不着。阿萝先还觉得女主人心思安定,不料现在整晚整晚翻来覆去,早晨起来,那布枕上湿湿的。而枕上那张面孔越发惨白,眼神空洞。阿萝不知发生了什么,比划着劝解。谢兰修握住她的手,摇摇头说:“不是怕被杀,也不是怕失宠……我担心阿析……”说着,便是涕泗交流。
阿萝是知道太子的身份的,因而无从去劝,“啊啊啊”急切地发声,用力摇着谢兰修的手,劝慰她不必无谓的忧心。
“我失宠,便不能再为他做些什么了!可他自己又不争气……”谢兰修几乎泣不成声,她最后压低了声音,哀求道,“阿萝,我一无所有,唯独仰赖着陛下对我或许还有一丝情义,我只有为阿析冒一冒险了。”
转天傍晚,辛苦行军了一天的大部队搭好帐篷停驻下来,拓跋焘听到随军的御医传来的消息,谢兰修外感发烧,病得不轻。
宗爱看着这坏脾气的主子问清了病情后除了叫御医用药外,并不多发一言;然而胸口起伏,眼睛里仿佛闪着暗绿的荧光。他觉得自己该问一问拓跋焘的想法,帮他纾解一下情绪,但是根本不敢发问,因为这无异于引火烧身。拓跋焘于是在这样的矛盾和孤独中憋了半天的恶气,终于还是自己忍不住了,拔脚去了谢兰修所住的那座简陋的帐篷。
拓跋焘的影子挡在帐篷的门口,背后是无边的烟霞,而他一身日常穿着的明光铠甲却显得冰凉。谢兰修感激着他的莅临,旋即感受到他的手柔和地覆在她的额头上——大约是额头的温度太高,只觉得他的手带来一阵令人舒适的清凉。谢兰修颤巍巍伸手去握他的手,热泪盈眶:“佛狸……”
拓跋焘面无表情,任她滚烫的掌心焐在他的手背上。“吃药了没有?”他问。
谢兰修乖巧地点点头,感觉他伸手到她腰、腿下,轻轻地把她抱起来。这样浓厚的爱意,虽然与他冷峻的表情不衬,却也叫人温暖,谢兰修觉得时机恰好,又唤了声“佛狸”,准备开口把自己雕琢了许久的那些话一点点抛出来。
没想到拓跋焘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只略抱了抱,便放下了她,转脸向外头问道:“日常是谁服侍庶人饮食?”有个小黄门战战兢兢站了出来。拓跋焘不等他汇报,冷笑道:“宗爱没有传旨给你?庶人少一斤肉——”他陡然目露凶光,对旁边恶狠狠吩咐道:“把这个贱奴拖到辕门外头,不拘从身上什么地方,给朕割两斤肉下来!”
帐篷中的所有人都已经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只有忠实执行命令的亲兵,一点犹豫也无,毫不客气地把吓瘫了的小黄门拖面袋一般拖了出去。拓跋焘面现狰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众人,环顾四周问道:“这样温暖的天气,怎么会外感风寒的?”他定定地锁住阿萝:“你贴身服侍的,未免太失职了!”
“不怪她!是我——”谢兰修反应过来要去抓他的手臂时,已经晚了。不管是病中的她动作太迟钝,还是习武日久的拓跋焘动作太迅捷,反正只见一道铁灰色的光芒闪过,阿萝颈血喷溅,连回复应对一句话都来不及,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拓跋焘在阿萝的衣襟上拭了拭剑锋,冷笑道:“不把朕的话当回事的,只有这个下场!”
狭窄的帐篷里充斥着血腥味,两个服侍皇帝的小黄门不发一声地把阿萝的尸首拖了出去。拓跋焘手一挥,帐门随之落下,外头浊血般污秽的残阳被挡在了油布之后。帐篷里的微光,让满眼金星闪动的谢兰修什么都看不见。她魔怔住一般,听着铠甲相碰的声音而只觉得内心茫茫的诧异。
带着淡淡汗味的身体靠拢了过来,以往让她心动的气息,此刻因抹不去的血腥气而让她厌恶到了极致。面前的男人很久没有碰女人了,刚刚的喋血让他充满了高涨的欲望,伸手撕开了她的衣带。密密的吻粗鲁得近乎啮咬,他凶狠地撞击过来,而一直像小猫一般乖顺的谢兰修也猛地伸出手指,在他袒露的后背狠狠地挠过去。
“你这禽兽!!”她一滴泪都没有,第一次如此猛烈地反抗他,几乎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几枚指甲因用力过猛而断裂的声音,却浑然不觉疼痛。拓跋焘没有丝毫停顿,更加凶暴地撕裂她的身体。她亦不觉疼痛,只觉得干涩——那是仇恨与失望的心理带来的,无关身体。
他在她近乎拼命的掐、咬、踢……种种反抗中没有丁点的退缩,但也没有丝毫动作来阻止她的疯狂举动,只是偶尔仰起脸,避免她断裂的锋利指甲抓到脸上,仿佛承受她给自己带来的苦痛也是他的宿命。
终于,病中的她累到无力,牙齿格击颤抖,久久不能停息。而他,在她风平浪静、但异常僵硬的身体上完成了最特殊的一次爱欲。他最后摸了摸她的脸,但是也仅是摸了摸,随即起身,在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穿上身。
适应了昏暗光线的谢兰修凝视着他背上的一道道痕迹,旧的伤疤,新的血痕,交织错落,竟有使人惊诧的美感,一如他绚烂而血淋淋的人生。谢兰修恨他的时候流不出一滴泪,此时萌发了的怜惜和爱意却叫她自感羞耻,恨自己恨得简直想死,她泪流满面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杀了我吧!”
拓跋焘这才回头说话:“我不杀你。我要你眼睁睁看着,我会为你杀多少人!”
谢兰修顿觉骂他是禽兽都便宜了他,可是脑子里空白,又想不出骂他的话,气得发抖。而他似是深感满足,缓缓地系好衣带,又一件一件把甲胄穿上身,密密硬硬的甲片大约有些磨到了他伤痕累累的皮肤,他的动作有些滞碍,但依然极其坚定地把铠甲穿得一丝不苟。他揭开帐门,外头的霞光只剩下西边地平线上窄窄的一抹了,余外的天空,尽数被深深的靛青色染过来,深得透不过气来。
受到割肉之刑的那个倒霉蛋,凄楚的呻唤一声一声的,比夜枭的鸣叫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终夜可闻。
☆、兰亭已矣
轻微的风寒本来并无大碍,谢兰修偷偷用冷水洗浴,再于带着水珠在风中把自己吹病,期冀着这招苦肉计可以挽回拓跋焘的心思。但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至此心寒到底,而小小的着凉终于酿做大病,她的车驾在疾行的军伍里颠簸晃荡,而她本人终于昏厥了。
她再次醒来时也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几天。浑身脱力,口干舌燥,不过没有刚刚发烧时的那种彻骨寒冷了。眼皮子涩重的几乎睁不开,心智却在昏蒙乱梦中渐渐苏醒,梦与幻,真与假,慢慢分明起来,当意识到自己还活在真实中,谢兰修愧忿绝望到想死。
努力把眼皮睁了又睁,她才在光明的那一道缝隙里看见那个熟悉的影子。那张熟麦色的脸膛忽而靠近,忽而离远,然后一阵清凉渡入口唇中。谢兰修本能地咽了一口,反应过来后便把嘴里的水尽数吐了出来。
面前朦朦胧胧的面孔似乎带着些悲悯,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喝点水怎么了?又赌气!”
谢兰修别过脸,气得想笑:他杀了阿萝,用酷刑对待自己身边的人,现在还用这种宠溺小孩子的语气说话,还以为她会原谅他!
拓跋焘柔和的声音又响起在耳边:“你烧糊涂了,我也不会怪你。三天前才找到了几个村户里的女人,只能让她们先胡乱服侍着。再之前……”他仿佛有些得意,在她耳边轻轻吻了一下才道:“还得我亲自照顾你。”
谢兰修睁圆眼睛,别开头冷笑道:“陛下,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已经是庶人,当不起陛下的厚爱,也不想再睁着眼睛看这世间的不平与苦痛了。”
他似乎有点想要讨好她,说话声带着微笑感:“又叫什么劳什子‘陛下’!你的佛狸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他轻轻在她耳边说:“好了,别生气了,我那天听说你生病了,心里急躁,就莽撞了些,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回宫里,再给你挑两个聪慧懂事的宫女,好不好?”
“庶人不敢当!”谢兰修带着嘲讽的微笑,直直地、冷冷地看着他温暖的眼睛,用手指轻轻在他脖子上一道不太明显的抓痕上划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拓跋焘蓦然色变,嘴角抖动了几下仿佛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只是搂紧了她,未发一词。
谢兰修的身体始终像一块石头,又冷,又硬。拓跋焘揪着眉头,一副铁块般的脸色。可谢兰修不怕他了,对抗他了,却并没有使他恼羞成怒。
车马很快到了定州,本来北上便是直达平城,但拓跋焘下令,绕过幽州,再以巡幸龙兴之地为由,从更北的怀朔直往代郡,顺道把统万和并州视察一遍,才鞭指东北方向,示意大军将要回家了。
大家闹不懂他的意思,只管跟着跑路,内里信臣仅李孝伯和古弼明白他的谋划,而谢兰修也隐隐猜到,她几番想和他开口谈谈,但想到他这狐疑雄猜的性格,又想到先时和他绝然的翻脸,实在拉不下面子,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