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和,自然要两国互通使节,详谈和议,他现在锐不可当,自然等我们服输;若是走,倒用个什么理由呢——他如此爱面子的一个人?”
刘义隆点点头不以为忤:“你说得对。不过我们的使节已经派过一遭了,公主都被退回,丢脸莫甚于此。再派一次,不知他会如何羞辱我们?”
“陛下如果有心求和,但看拓跋焘国书中‘许和’的字样,也该试上一试。”
“嗯。”刘义隆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射向谢兰仪的目光却如利箭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1)拓跋焘曾用“太平真君”作为自己的年号若干年。
☆、我居圉荒
作者有话要说: 洒狗血啦洒狗血~
拓跋焘年轻的时候酷好冒险,常常在打仗时身先士卒,亲冒锋镝,以为乐趣;反倒是年纪长了,这样的嗜好淡了。刘义隆则正好相反,当皇子时就是以谨言慎行而着称,当皇帝后更是深居简出,极少外出巡幸;倒是这回,他异样的大胆举动,让所有知道他行踪的人都大为诧异,只是再加劝阻,也改变不了皇帝亲涉险地的主张。
刘义隆骨子里有刚愎的一面,但并不算冒进。谢兰仪在他执意离开建康时没有多言,离开石头城时虽问了一句“陛下此举何意?”但没有得到回答,也就不再多言了,这次却叫她不得不开口了:“陛下此举,似有不妥!”
刘义隆仿佛盼到了她发声一样,露出笑容问:“哪里不妥呢?”
谢兰仪忖了忖道:“陛下离开建康时,对群臣说:‘太子在,如朕在;若有意外,便奉太子为国主。’这已经属于涉险了;如今居然要扮作使节的侍官,亲临瓜步魏虏的行宫!”
此举的冒险不言而喻,就连离开建康,谢兰仪都觉得他许是疯了。她恨刘义隆,却绝不希望袁齐妫的儿子登临帝位。刘义隆却上来亲昵地抚着她的肩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也算是将门虎女,这个道理怎么不懂呢?”
谢兰仪腻味地躲开自己的肩膀,心道:你想找死,自去找死好了!
但是,他却要带着她一起。刘义隆的手不屈不挠地缠过来,这次干脆用力揽住,箍在怀里。他身子虽弱,到底还是个男人家,谢兰仪动弹不得,浑身都绷紧了。刘义隆笑道:“干嘛呀!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咱们也不知还有多少来日,只不过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修了千年的缘分吧?”
哪个要与你同年同月同日死!谢兰仪几乎要把顶撞的话喊出来,随即发现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警觉地问道:“陛下带我一介女子到广陵来,不知是要我如何报效国家,抵偿之前所犯的错误?”
刘义隆笑容复杂得有些苦涩。他并不是真的愿意以身涉险,但是第二波使臣派到瓜步,送去了美酒和蔬果,拓跋焘豪迈地端起酒就喝,丝毫不惧怕其间有诈,但也同样,他面对和议也是这样不容他人置喙,挥挥手对使臣道:“先送劳师的犒赏粮食和酒肉来。其次,以长江为界,不仅河南、齐鲁,还有江北六州都给朕。你们的公主年纪不对,朕不要了,但是请以武陵王为质子,常驻平城,我自然以我的公主嫁给他,也算结了姻好。”
刘义隆不喜欢武陵王刘骏和他的母亲,懂点宫闱秘事的人都知道;但以公主和亲和以皇子为质子,这又是两码事了!使臣勉强笑道:“武陵王已经有正室,若是再娶,岂不是委屈陛下的公主了?”
拓跋焘哈哈大笑:“委屈?朕娇滴滴的女儿还是初婚,她自然嫌委屈呢!不过嘛,朕的公主在平城下嫁,武陵王自然是入赘的女婿,前面的人还能算?”
这话说出来,刘宋的使臣更是面如土色,无论如何不敢做主,推脱自己权力有限,还要回去征询自家皇帝才是。
拓跋焘笑道:“去吧,去吧。朕准备了名马和好骆驼,若是你们皇帝答应了,我就拿这些当女儿的嫁妆;而你们今日送来的东西,恰好算是入赘郎菲薄的聘礼了。”
使节假装回建康,但几名飞骑迅速把消息传到广陵,等待刘义隆做主,刘义隆面无表情,好久才对来者和广陵太守等人说道:“一个儿子并不足惜,刘骏有胆识,在彭城作为不俗,朕也对他放心。但是此举侮辱的意思甚重,且要的地方太广。我们就算是打,也未必守不住长江,未必打不过强弩之末的拓跋焘,何必把这些国土拱手送人?若是为了自己过得舒坦,就忘却了彭城、盱眙、寿阳,包括你广陵将士民众的忠忱爱国之心,朕百年之后何颜面去见先帝?”
广陵太守偷偷在咽唾沫:皇帝这番话大公无私,自然是无法驳斥的;但是真的撕破脸再打起来了,拓跋焘就不是先前那种跳跃着直捣建康的打法了。必然是先取广陵以获得粮草,再攻彭城、盱眙以免后患;而拓跋仁那里虎视眈眈的大军则不会再放过寿阳等地。到时候,于两国而言,都是生死存亡的大战,只怕不杀到血流成河是不能算完!到时候建康怎么样不得而知,反正广陵是一定会生灵涂炭的了。
刘义隆一瞬目就看到了太守局促的神色,他问道:“你想说什么,这个时刻了,不妨直言。”
太守额角都冒出了汗液,期期艾艾道:“臣……臣以为烽火过处,实在是叫人胆寒不已。臣等一死报国自然是荣耀,但江北地界十室九空,百姓哀劳,也实在是……”
刘义隆站在城墙垛口边,遥遥地望着北方,点点头说:“朕亲自去看看。”
他又刚愎得听不进所有劝阻的意见,换了青衣小冠,驾一乘马车避开官道,沿着荒烟蔓草的小径一路前行。马车里带着幂篱的人,隔着纱面罩都能看出其眼神里的厌恶之色,她远远地坐在马车的另一边,支颐看着车窗外小小的一洞世界。刘义隆也不与她说话,只是不时地指挥御者朝着他心目中的方向而去。
目的地是一个村镇的模样,广陵地界在当时最为富庶,小小村镇竟然方圆数十里,但青烟袅袅,带着焦臭的气息,扑鼻而来。刘义隆阴沉着脸,对那个已经迟疑的御夫道:“往里头去。”
御夫亦是他身边的贴身仪卫,磕磕巴巴道:“陛下,里头……里头……”
“正是要往里头去。”皇帝的声音不容置疑。那御夫只能重新挥起马鞭,驱着几匹鞍鞯寻常的御马进了其间。
马车停下来时,刘义隆首先揭开了车帘,自己跳了下去,没有要罗安来扶。过了好一会儿,谢兰仪才听见他的声音闷闷地传到自己的耳边:“下来吧。看看。”谢兰仪弓着腰到了车门边,被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给熏得几乎要退倒在车里。她在车门口迟疑着,刘义隆却伸手一把把她拉了下来。
直是泥犁地狱。
阴恻恻的风打着旋儿刮过来,带着浓郁的血腥气,甚至盖过了死人尸骨腐败的难闻气息。离远了,看不分明,只见地上道道黑褐色痕迹交织成网。谢兰仪问:“这是什么痕迹?”
刘义隆沉沉道:“干涸的血液。”
谢兰仪觉得胸中作呕,半天都没有吐出来。她别过头不想再看。刘义隆却指着不远处说:“这里,原是一个集镇,昔时日日炊烟袅袅,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如今,拓跋焘所过之处,只要稍遇抵抗,便是无论男女老幼,皆尽屠戮。”他的声音闷得如从胸腔最底处传出来,没有平日里的自信,而带着无尽的悲观,苦笑着说:“这样的一幕,有时朕都在想,若是拓跋焘想要的只是朕的头颅,朕给了他就是,省得残害苍生,造无穷恶业!可是,夷狄之人,真能就此收手?朕不信!朕就只能咬着牙,忍着痛,再做这个皇帝。只求我汉室江山,不亡国在我刘义隆的手里!”
谢兰仪偷眼瞄他,刘义隆毫不掩饰脸上纵横的泪迹。他带着笑意说话,其音惨戚无比。
谢兰仪不由自主地被他轻轻牵引着,一步一步往前走。脚下机械地运动着,幂篱的纱帘被腥风不时吹起,那血腥味、尸臭味、焦土味便一阵一阵往里头侵袭。一座村镇,走了里许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刘义隆苦笑着说:“忘战日久,百姓都不知道如何躲避佛狸这个恶魔。不然,到山里躲躲也好呀!”
谢兰仪看看四周,一片开阔,一座土坡都没有。她心里被这惨景浸得又酸又涩,终于在刘义隆给她远远地指着“佛狸手下剥人皮的地方”时,挣扎着不肯前行了。她流着泪说:“陛下,可是想告诉我我拒绝英媚和亲,就意味着这样的后果会永不停息?”
她还是那么懂人的心思。刘义隆顿住脚步,苦涩地看着她:“我也知道,这开初是我的错。国力不够,而妄图收复故土;对北边小国帮助太少,而致使北魏一家做大。但是,我没有神机妙算的能耐,算不到会输得那么惨。如今,又一条路被堵死了,我不能不思量着龌龊下作的小人做派——我打算派人再与拓跋焘和谈,但,除非他肯放弃江北六州,否则,和谈一定还是失败。”
他接下来的话果然是相当的“小人做派”,因而他也犹豫再三才开出口来:“如果和谈失败,就赌上一赌,我准备命人行刺拓跋焘。”
谢兰仪觉得好笑:行刺!慢说拓跋焘自己也是皇帝,周围禁卫无数;就算只是普通领军将军,要接近他又何等之难!“怎么,陛下是准备请‘荆轲’?唱《易水》?再卷个江北六州图,藏把匕首?”谢兰仪把嘲笑的话说出来,但不知怎么一点嘲笑的语气都没有,而是和这里腥腥的风一样,沉沉地压着人。
刘义隆迟钝地笑了一下——或者,只是挑了一下嘴角,那嘴角又马上挂了下去:“差不多吧。不过,荆轲找不到,找到了也近不了拓跋焘的身。近得了拓跋焘身的只有一个人,他对其全不设防。”
谢兰仪看着刘义隆从怀里掏出的那个火漆封着的纸包,突然觉得四肢血液全部往头顶上倒涌:“你想让我妹妹兰修谋杀她的夫君?!”她不等刘义隆说话便断然拒绝:“陛下何必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