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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已经到了秋季,该是调花结果的时令,难得岛上却仍是百花齐放。
“岛上的花开的真好,果真当得起‘百花岛’这名字。” 云破月又打开了折扇。不为扇风,只为送香。
步逐风却没那么好的闲情雅致,只念着刚才听到了两个人名:“碧烟姐姐,能不能告诉我,朱老婆子是谁?怎么那船家一提起她,就好像很怕的样子?”
碧烟笑而不语,似是自己也存了三分忌惮。
步逐风见她不答,也不死心,继续问道:“那云菀姑娘又是谁?怎么劳得碧烟姐姐亲自吩咐带栗子吃?”
这一次碧烟刚要答话,却被苏青瑶打断:“步逐风,人家都说你是浪子,果然没错。一过来只听了个名字,就要打听人姑娘家的事情。”
步逐风一语浇灭苏青瑶的气焰:“我又没问你,你那么多话作什么!我看你是见自己不如碧烟姐姐美貌如花,嫉妒了吧?”
“我才没有!”苏青瑶一跺脚,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碧烟听步逐风夸自己,自然开心,却也道:“公子谬赞,碧烟也只是普通长相。”
步逐风出言向来油滑却也带着七分真话,碧烟姑娘的确是别样清秀可人,“若碧烟姑娘是普通长相,那要怎么样才能算是倾国倾城?”
正是走到一座长长的吊桥上,嘎吱着踏着桥体上微微晃动的木板,碧烟又是笑而不语,一转头,视线移向了吊桥的另一端。
周身是群峰叠翠,桥下是潺潺泉涌,另一头便是树林阴翳。小路两边的树上结满了累累果实,橘桃梨各色俱全。
“那边不就是有些果树么?碧烟姐姐你在看什么?”
“那边树上有一位姑娘。”云破月淡淡而语。
“姑娘?哪里有姑娘?”这一句话也激起了苏青瑶的好奇,踮脚张望了一番什么也没看见,就拍拍云破月的肩膀,问道,“你哪里看见树上有姑娘的?我怎么没有看见?”
“他没看见,他看不见的,他只是听见了罢了。”步逐风淡淡一句,好似说了个平常的话。
“什么?看不见?”苏青瑶彻底惊讶了,用手在云破月面前乱舞,云破月也只是尔雅一笑,也不多言。
借着方才升起的月亮和路边点起的灯笼光亮,步逐风又在吊桥上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一件水色裙摆。又执着张望了一会儿,才看到裙摆的主人从树梢上探出了头来。
当真是一方山水养一方人,这一处山水如画,人也如画。只是远远观望已见其温婉窈窕,巧笑间,翩若惊鸿。
也不知呆呆看了多久,苏青瑶重重拍上步逐风的肩膀,略带些气愤质问:“她有那么好看么?你看得都快傻了!”
“哪有!”步逐风不愿承认,只好推脱,“我只是在想,她一个姑娘家,天色都晚了,怎么还爬到树上。”
“云菀是在采桃子,怕是朱老婆子又为难她了。”
碧烟正是叹气的时候,忽见站在梯子上的云菀似是脚下一滑,水色身影一偏,几乎就要跌落下来的样子。步逐风提气更准备前去英雄救美,怎料原先站在碧烟身后的两位女子猛地就点足飞至吊桥另一边,身手敏捷地扶住了云菀,一路过去,吊桥都没有怎么发出吱呀的响声。
步逐风略一皱眉,先前从脚步声早已听出岛上几位侍奉姑娘都是练家子,只是没料到他们都是这样的好身手。
一转头,步逐风看见云破月脸上并无惊诧之色,而是,笑了。
云破月耳力非凡,自然可以早就听出这些人的武功深浅,只是……又在笑什么?
吊桥另一头的说话声,旁人听不见,武功高强者听不真,但目盲的云破月却听得明明白白。
“云菀,你不会武功爬这么高做什么,很危险的。”
“朱婆婆说要吃桃子,命我来摘的。”
“那你和我们说一声,我们帮你摘就行了啊。”
“朱婆婆不让你们帮我的,要是被朱婆婆发现了,你们也遭殃,还不如我自己一个人受过。”
“我们小心点,不让她发现就好了啊……对了,云菀,有没有弄伤啊?”
“嗯,桃子没事,还好没事。”
云菀笑得清朗,仿佛风拂银铃惹来的清亮。
她们关切的是云菀的安危,云菀却只知道护着桃子。果是在岛上长大不经人事的,真如孩子一般。
“喂,云破月,你笑什么?”步逐风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随便笑笑而已。”又是一阵云淡风轻。
步逐风刚想再问,碧烟却已笑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带你们去见岛主吧。”
第4章 半入江风半入云(二)
江面夜风簇浪,月又起,星也繁。
平日掩在参差树木潺潺泉流中的那些亭台楼阁,此时都在檐角上挂上些灯笼,反倒自暗夜中出挑起来,碧瓦雕檐、蜿蜒错落。
只一处,没有华美宫灯、没有精雕细琢。清一色的素色灯笼围着房屋挂满一圈,风中轻摇着,显得本就朴素的房子更加落寞。
吱呀一声,一个身影提着白色灯笼缓缓推门而入。这屋子并没有人住,可她的动作仍是轻柔的,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
卸下灯笼的灯罩,她执着蜡烛熟练地走向房间的各个摆放油灯的角落,对这个房间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这灯油差不多又要没了,明天我得记得让碧烟姐姐给我些新的,拿过来换。”她一盏一盏地开始点灯,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与人对话,“你说,你是喜欢有香味的灯油,还是没有香味的?是喜欢鸢尾花香的还是梅花香的?”
“还是没有香味的吧,别扰了屋外院子里的花香。”
“谁?”她不由得心下一惊,手中的蜡烛掉在地上,灭了。
这房间以往一直空荡着,只有床帷偶尔随着半开的竹窗中钻进的夜风飘荡几下。她只当房间里没有别人,才会惊着。
脚步声从没点到油灯的角落慢慢传过来。那人走到她面前,捡起掉落的蜡烛,重新引了火,这才能借着半室光亮看清。
一袭薄墨色妥帖的衣衫,原本能显出人的精气神来,可穿在他身上,怎么看都是悲伤。曾经深邃的眼神淡淡然然,似是波澜不惊,又似是微澜从不曾停息。
“我……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我听碧烟姐姐说有客人来,我以为,我以为……”她一脸局促,像一个慌乱的小兽一般不知所措,干脆转身想走,“我还是等会儿再来。”
“云菀。”
感觉肩膀被人制住,云菀慢慢转过身来,仍是低着头,不敢直视。
那人却不在意这些,将蜡烛递给她,只道:“你就算怕我,也不必时时刻刻都躲着我。”
“我……我没有……”
见云菀仍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那人松开手,仍坐回原先的地方,一片漆黑中提起酒坛仰面喝了一口,道:“你该做什么,现在就做吧,不用忌讳我,只当我不在。”
抬眼望去,却只能望到他的一个影子。
执着蜡烛,云菀缓缓绕着房子一周,将所有的油灯都点燃后,一室明亮。接着,云菀又走到了屋内一座香案之前,如往常一般一一点起香蜡,鸣了罄,朝香案上的牌位拜了三拜。
香烟袅袅,烛火跳动,供奉着一个香木牌位,上书:亡妻苏氏朱砂之灵位。
一应做全之后,云菀多点了三根香,想要去给他,又不知怎么说。
又不能不给,毕竟,他就是立这灵位的人。
“你……你要不要过来上香?”
云菀的开口仍旧那么尴尬,她一直不知道要称他作什么,十几年来他也从来没说过。可她又不能像旁人一样称他苏将军或是岛主,毕竟,她又与旁人不同。
苏肆夜起身过来上了香,一言不发,只是在看朱砂灵位的时候又出了回神,然后又坐回去继续喝酒。
他就坐在窗前。风送花香,幽然飘进窗棂,偶尔还会夹杂着几片秋叶飘到他衣襟之前,发丝轻拂面上,他都不管。
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啊。
从云菀记事开始,她就要天天来这里给朱砂上香打扫了,即便有心避让,仍会偶尔遇见苏肆夜在这里满目怅然。她小时候见到的更糟。酒会顺着他的下颚滴下来、粘住凌乱的发丝,胡须也不愿修,衣装也不让人帮忙梳整,颓废之相揪人心肺。
真不知在云菀还不曾记事的时候,他又是怎么样的情状。
幸好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思绪不经意间飘了很远,再被拉回来时,是苏肆夜开了口。
“云菀,过来陪我喝一杯吧。”
云菀怔回了神,点头从柜子中再拿出一盏酒杯,在桌旁坐下,倒了酒。
以前倘若遇到,七成可能,苏肆夜也是要让云菀一起喝酒的,云菀的酒量从小就练起了。
斟了酒,苏肆夜没喝,而是起身走到了朱砂灵位前面,洒酒于地,为朱砂敬了酒。酒水滴在地板上作响,在寂静之中听来格外分明。
“今天你来得晚了。”苏肆夜收了酒杯,似是随性发问。
“嗯,”云菀随苏肆夜的样子,也给朱砂敬了酒,“刚才朱婆婆想要吃树顶最高处的桃子,说那个桃子阳光雨水收得最足,命我去摘。”
苏肆夜坐回桌旁,拿起酒坛倒了酒:“她吃了没有?”
云菀在桌旁坐下,摇摇头,也没有无奈神色,想是已经习惯了朱婆婆的这般无理取闹。
“喝吧。”苏肆夜把倒满的酒盏朝云菀处推了一下,将自己盏中的酒一饮而尽,“我早和你说过,她是有心处处为难你,她的吩咐你用不着一一遵从,当初救你性命的人是朱砂,又不是她。”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是为了救我,才会让朱婆婆失去了她的女儿啊。”云菀感叹之后才想起自己又在苏肆夜面前提起了朱砂,坏了岛上人尽皆知又无人道明的规矩,自觉失言,略一皱眉暗叹自己不小心,也就不说话了。
不过在朱砂的房间里,听着苏肆夜满口思念,她想避免提及朱砂,也不可能。
一时间,空荡的房间里出了风声、倒酒声,也就寂寂寥寥别无他响了。
忽然,倒酒声尽,小酒坛已经见底。
苏肆夜将酒坛搁在旁边,伸手指了指靠墙一个紫檀木柜,道:“再拿一盅酒来。”
云菀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