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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烈道:“委屈懿公主,车内有个药箱,蓝色的瓶子离有药膏,涂在喉间可以镇痛。”
小庄也不惊奇,只道:“多谢……”忽然又道:“温副将呢?”
严烈答道:“温风至受了伤,三人都在后面。”
小庄听他语气淡淡地有些疏离……便道:“温副将是我的恩人,请严统领善待他们。”
严烈听了这句,沉默片刻,才道:“是!”
小庄听外头马蹄声起,知道严烈有所吩咐。她便打开药箱,找出蓝色瓷瓶,见里头是些膏体,倒出一些来涂在喉间,果真有种清凉之意,那火/辣/辣的痛楚减轻了不少。
到了中午,马车便进了翼都。暂时歇息,严烈等人进的是驿馆,即刻有从事管出来迎接,严烈吩咐几句,便跑出几个丫鬟婆子,小心地搀扶了小庄下车。
小庄站稳身形,就张望温风至,却见后面一辆马车停下,温风至从上面下来,大概是因失血过多,脸色有些不好。
严烈本是想让小庄先进驿馆,见她不动,他便只好陪同,知道小庄是在等待温风至,看向温风至的眼神便有些冰冷。
温风至上了前来,虽然竭力平静,但仍有些局促不安:“小庄……”那一声唤还没说完,就见严烈双眉一蹙,十分不悦。
对方是御前四品火麟营的统帅……且不论品级,火麟营的官员在龙都,就算是三品官见了他们也要忌惮三分。
温风至即刻低头,改了称呼:“懿公主……”
小庄看一眼严烈,道:“严统领,我之前已说过,温大人对我有救命之恩,一路若非他以命相护,等到各位来救之时,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严烈听了这句,才变了脸色:“是卑职无礼。”
小庄淡淡道:“我知各位四处找寻,必然辛苦,只不过谁对我好,我就一定会铭记在心,不会辜负。”
严烈低头,无言以对。
温风至见严烈面色有些尴尬,他自不是个笨人,当下忙道:“严大人已经对我等格外厚待,是我之前失职,不曾保护得当……严大人既往不咎,温某已经感恩在心。”
严烈见他为了自己说话,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小庄见状一笑,便也没再做声。
进了驿馆,稍事休息。
小庄自觉身子已无大碍,便看温风至,温风至正跟两个属下在房中用饭,见她来到,齐齐起身跪地见礼。
小庄忙把他们拦住,看了温风至的伤,见虽然包裹妥当,但血还是渗出纱布……可见伤势惨烈,若再厉害一分,恐怕胳膊也保不住。他的两个下属也各有损伤。
小庄无言良久,才道:“温大人,这样做值得吗?”
温风至沉默片刻,才迟缓道:“我知道懿公主你心里或许瞧不起我……先前在乐水唯唯诺诺,后来又想巴着你青云直上,谁知人差点保不住,自己也连命也丢了,还连累属下。”
他的两个属下忙道:“副将,我们是甘愿跟着您的。”
温风至垂头,想到死去的那两个忠心部属,十分难过,表情黯然。
小庄道:“想要青云直上,不是人之常情么,何况你舍命不要也肯为我……”若说之前小庄的确对温风至有些偏见,那么至此,那偏见已经烟消云散。
温风至苦笑:“我已经没了退路……只能前行,我是想往上爬,但也不能没了骨气跟烈性,我想建功立业,奈何一直不得器重,反被各种刁难,我不甘心大好年华却被蹉跎,我想像是庄将军一样,开疆僻壤,守疆卫国,就算战死沙场,也轰轰烈烈……”
温风至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嘴唇微动,眼中似有泪光,却偏扭开头去不让她看见。
小庄望着温风至年青苍白的脸庞,隔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若是……将来温大人青云直上,请不要忘了此刻所言……勿忘这份初心。”
温风至抬头看她,小庄却微微一笑,起身出外。
小庄来到外间,却见两个火麟营的侍卫站在门口不远,小庄走过去,道:“请严统领来见我。”
小庄回到房中,顷刻,门扇被轻轻叩响,严烈推开门,站在门口,抱拳行礼道:“懿公主唤我?”
小庄道:“严统领不必拘礼,请进。”
严烈入内,却仍是直直地站着,小庄道:“严统领似乎很不喜温副将,是为何。”
严烈见她问起,眼皮一抬,道:“既然懿公主说了,那么卑职便直言了,此人一路护送公主,虽则好意,但毕竟是是个男子,之前且抱过您……若是回了龙都……”
小庄道:“我都不在意这些,严统领是为我着想,还是如何?”
严烈道:“就算是太后……皇上……”
小庄道:“莫非要为了一己私心,连救命之恩都抹杀了吗?那严统领也抱过我,我是不是也要如实跟皇上禀明?”
严烈面色大变:“懿公主!”
小庄道:“温副将护我,只是想要高官厚禄,并无任何邪念,……此事我会亲自向皇帝哥哥说明,绝不会牵连你们……所以严统领千万不要再针对温副将,如何?”
严烈垂眸想了片刻,恭敬低头:“卑职遵命!”
、第52章
从翼都到龙都;不过半天便能到,严烈早先派人回龙都禀报。
火麟营诸人护送小庄;走到半路,就见前方来了几十骑;严烈扫了一眼;顿时之间脸色大变;快马加鞭往前赶出,同对方先行使一碰头,严烈拨马到了路边;竟翻身下马,跪地行礼。
火麟营的其他布众见状,便把马车停了,也都齐刷刷地翻身下马;肃然跪地。
温风至跟两个下属在后面的马车上,之前从车帘中看出是在半道儿,如今不知为何忽然停了,其中一名下属便探头看去,猛地看众人都跪在地上,那人便跟温风至道:“副将,不知他们是怎么了,都下马跪在地上,是了,……前头来了一群人。”
另一个探头看看:“来了什么人,来头这样大?”
温风至想了想,也想不通,只道:“来人居然比火麟营的四品统领还要高阶?严统领也跪了吗?”
下属探头出去:“可不是么?跪在最前头的路边儿上……”
温风至喃喃道:“莫非来人是丞相……”
温风至隐隐觉得不对劲,可又想不通来者究竟是何人,才会叫足以在龙都横着走的火麟营统领也下跪相迎。
“不管怎么样,咱们也下去迎接吧。”
温风至皱眉说道,他是个谨慎之人,也知道这龙都非同别的地方……可谓是步步惊险,半分不能掉以轻心。
两个下属自然唯他马首是瞻,当下三个人也慢慢下车,跟着火麟营的部众跪在地上。
温风至跪地之时,看了前头一眼,见小庄的马车静静地……显然小庄并没动作,而就在前头不远,来了几十匹马,马上骑士都穿着不起眼儿的简单布衣,只不过人人身形矫健,如狼似虎,虽然是几十个人,但却仿佛有千军万马的气势,一眼就能看出跟普通人不同。
温风至扫了一眼,便见端倪……他是个行军打仗的将军,自然熟悉这种阵势……见这几十个马上骑士,虽然看似随意而行,可是行动间,不管怎么变动,却总是把中间的一人牢牢围得无懈可击,就算温风至也只能看到那人的零星衣角,跟慢慢飘拂过的黑纱……
但温风至这样抬头乱看之时,同时却也发现,周遭这些火麟营的部属,却都单膝跪地,头也始终低着,从不曾抬头过。
温风至心头一凛,不知为何竟有点心慌,急忙也低下头去,不敢再偷看。
眨眼间,那诸多人马已经飞奔到小庄马车之前十余步,那头前的马便逐渐停了,分列两畔,中间有四五匹马仍旧往前而行,一直到了马车边儿上才止步,却有一匹马直奔到前,马上之人通身黑衣,头罩圆形毡帽,边沿有黑纱垂落,遮了真容。
小庄静坐车内,马车走的缓慢,微微摇摆,半开的车窗外,可见青色的庄稼风中舞动长叶。
思绪悠悠然翩飞,小庄心中莫名地想:“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接下来的,便是那两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却不知从何而起,到底何意。
察觉马车停下,小庄愣了愣,睁开双眼。
外头一片静默,小庄皱了皱眉,不知发生何事。
一直到马蹄声逐渐逼近,小庄听着那有规律的马蹄声响,忽然猛地抬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不敢置信。
车门被打开,有个人低头进来,黑衣黑纱,看不见容貌……却令小庄几乎窒息。
那人进来之后,把纱帽一揭,沉声唤道:“锦懿!”
黑纱揭开,露出底下明俊英伟的堂堂面容,龙睛虎目,隐隐露出激动之色……这低调远来之人,竟正是皇帝刘泰堂。
小庄愣住,看着刘泰堂熟悉的眉眼,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只是呆呆地看。
四目相对,刘泰堂往前伏身,张开双臂,猛地就将小庄拥入怀中。
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其中,小庄怔了片刻,终于迟疑着唤了声:“皇帝哥哥……”刹那间,泪也随之涌出,从鬓边滑落。
刘泰堂紧紧地拥着小庄,感觉她比之前越发瘦弱,以至于让他不敢用力,刘泰堂放松双臂,低头仔细看小庄:“锦懿……锦懿你、你瘦了……瘦了好些……”
小庄望着刘泰堂,却又慌忙垂眸,遮去眼底的泪。
刘泰堂抬手轻轻一抬她的下颌,声音竟也有几分哽咽:“让朕、好好看看……必然是在外头吃了好些苦……”
皇帝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怜惜跟疼爱,也有些抖。
小庄匆忙看了刘泰堂一眼,按捺怦怦乱跳的心,问道:“皇帝哥哥,你怎么竟然出城来了?这不合规矩……”
皇帝一眼不眨地望着她,摇摇头道:“什么规矩不规矩,自你出事,朕恨不得亲自找寻……幸亏神佛庇佑,让你好端端地回来了……”
刘泰堂说到这里,便复又将小庄拥入怀中,轻声叹息,面上露出几分欣慰之色。
此刻马车重又往前,车轮滚滚,车辆摇摇,小庄于刘泰堂怀中,试着动了动,到底有几分不太自在。
刘泰堂低头看她,却又略用了几分力:“别动……让阿泰哥哥好好地抱抱你。”
小庄听了一声“阿泰哥哥”,果真便没再动,刘泰堂抚过她的长发,忽地看她身着男装,便道:“你这身打扮是……听说路上发生了些意外?”
小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