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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思来想去,便召解夫人入宫,并没有提小庄曾告诉自己的话,只旁敲侧击……见解夫人全不知情,便放人回去。
内忧外患,小庄这一场大病,绵延了六七日。
起初小庄水米不进,更连药也不肯吃一口,整个人多半在昏睡。
只是在当皇帝亲自劝她,给她喂药的时候,才会恍恍惚惚地看着皇帝的脸,听着他劝慰的声音,勉强吃上两口药。
刘泰堂只觉得大概在小庄心中他毕竟是不同的,有几分欣慰,但是另一方面,却又依稀觉得,小庄的眼神,有些异样,明明是看着他,却又好像是看另一个人……
到了第七日,小庄恢复了清醒,在皇帝来探她的时候,向他提出了一个令皇帝意外的要求。
刘泰堂几分震惊:“你……真的想要和离?”
小庄身心俱疲,却仍撑着说道:“之前我便想跟太后说,因为林美人有孕,故而耽搁了,现在我求皇帝哥哥,答应了我吧。”
刘泰堂望着她憔悴的神情,点点头:“锦懿你放心,你不管提什么朕都会尽量答应。”
小庄道:“太后或许会不喜,我不知道……会不会是我为难了皇帝哥哥。”
刘泰堂看着她因消瘦而显得越发大的双眸,道:“你在解府……先是落水,后又重病,想必是你跟解廷毓没有缘分,勉强下去亦是不好,此事你不用担心,交给朕来处置便是了。”
小庄叹道:“谢谢皇帝哥哥,只不过,我还想见一面解少卿。”
刘泰堂摸摸小庄的头,觉得她还有一些发热,便道:“你身子太弱,养两日再见他吧。”
如此又过三日,解廷毓才进宫来。
殿中见了,解廷毓惊见小庄已瘦的形销骨立,而小庄也见原本丰神俊朗的解少卿竟有些憔悴。
彼此相见,竟有些两两无言。顷刻,解廷毓才问道:“你还好么?”
小庄咳嗽了两声,道:“我无恙了。我已经跟皇上提出要和离之事,大概皇上不久就会跟你说明……少卿,你且有个准备。”
解廷毓眉头一皱,抬眸看向小庄:“你真的……对我一点儿情意都没有?”
沉默了片刻,小庄终于笑了笑:“少卿,我当初嫁的时候,是想要跟你……白首偕老的。”
她说着,慢慢地闭上眼睛,眼底涩涩地……只不过那些少女的奢望,毕竟已经成空。
解廷毓肩头发抖:“锦懿……”当初订了他跟懿公主的婚事,解廷毓何尝不是暗怀欢喜,然而……这欢喜却在一次午后如泡影幻灭,他偷听到两个同僚背后不堪的议论……令他在五月的烈阳下/体会到何为冰寒彻骨。
懿公主过门之后,解廷毓有意疏远,想看她的反应,想听她的解释,想看她是否温柔相待,没想到她却对他的疏远视若无睹,就仿佛一切平常,就算他出言讥讽,她也一语不发。
她越是如此淡然,对解廷毓来说,她越似是个不知廉耻且又冷心冷面的女子,令他的爱翻做滔滔地恨,恼怒愤恨。
一直到落水之后,宫廷内相见,彼此质问……他才听到几分她的真心。
原来她并不是冷心,原来她也曾在乎过他。
而经历过这样漫长的对峙时光,反转过来看,却成了压在他心头的负累跟不安。
……直到现在,他越发地想要抓住她,却发现她已经彻彻底底地把他赶出了她的世界。
“错过便是错过了,”小庄深吸一口气,复睁开眼睛,“少卿,我只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解廷毓抬眸:“何事?”
小庄深吸一口气,直视解廷毓,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跟成祥的约定……你又为何,会到护城河去找我?”
、第102章
在小庄病着的这些日子;半昏半醒的她;渐渐从那种令人无法承受的悲恸之中缓和过来。
小庄开始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会出这样的变故。
若一切已无法挽回;她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一切又是如何发生的。
小庄看着解廷毓,她的脸色极白,双眸却幽幽漆寒,解廷毓道:“你为何这样问?”
小庄道:“此前你跟我说过;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少卿;我只希望你跟此事没有关系。”
解廷毓道:“倘若我跟此事有关呢。”
小庄对上解廷毓;她的眼睛隐隐地有些发红;也带着水光,神情却是异常地冷静。但就被这双带泪微红的漆黑双眸注视,解廷毓竟有种心头发寒之感。
顷刻,小庄下颌微微抬起,一笑,慢慢道:“少卿,你最好不要。”
就在小庄留在宫中休养这段日子,龙都忽然流传开了好些谣言。
传说懿公主跟一名丞相府的下人私通……闹得不可开交,解少卿因此黯然伤神,无法振作……镇日以酒浇愁之类。
还有人说亲眼目睹懿公主跟那男人亲昵之态,说的种种,十分的下作不堪。
这种事关皇亲贵戚家的丑闻一旦传出,便比长了脚还跑的快,漫天飞舞,遍地开花。
一夜之间,流言几乎飞遍整个龙都,甚至有人还说上次懿公主落水之事,其实并不是真的落水,而是跟那个男人私奔去了……
一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凭空臆测,而流言飞舞中,懿公主还是懿公主,但她的那个神秘的男人……却换了不下百种的身份。
有说是相府仆人的,有说是京内小官的,还有人说只是个市井之徒且极其无赖……
这二者之间的身份差异之大,性格更天差地远,却越发刺激了百姓们的好奇之心。
逐渐地,连懿公主也被的十分不堪,不仅是市井间,甚至在官宦内苑,高门大户的女眷们嘴里,提起懿公主,多半也都是一脸鄙夷不屑。
甚至有人暗中说:早就觉得懿公主实在水性杨花,当初在宫里的时候就……现在如此,也是不稀奇的。
这些翻脸相对的人,也多半是之前见了小庄便唯唯诺诺,态度恭敬卑微到尘埃里的人物。
小庄人在深宫,静静养病,听得流言自然少,但虽然宫女太监们不敢当着她的面议论,私底下,早就人尽皆知。
自从把和离的事跟刘泰堂说了之后,小庄暂时放下心头的大石,专心养身体,这数日以来,精神逐渐好了起来。
这一日,小庄便出了殿,到御花园中散步,却见一夜秋风秋雨,地上落红无数,随风不时飘起。
小庄信步而行,没留意前方来了一人,身后跟着数个宫女,看到小庄,面上便流露出明显的蔑视神情。
两人渐渐近了,小庄抬头,却见来者是林美人,眉眼间兀自带几分傲慢之色。
双方见了,林美人并不行礼,只微笑道:“臣妾身怀龙嗣,太后体恤,特意吩咐不必多行礼节……请恕我不能向懿公主行礼了。”
小庄淡淡道:“林美人不必多礼。”
林美人皱眉,她旁边的一名宫女便斜视小庄,道:“懿公主病了这些日子,大概都不知道吧……我们娘娘如今已经被册封为婕妤了!”
小庄倒是真的不知,这些日子她安心养病,此外的事情一概不愿过问,不过这宫女的口吻有些古怪,仿佛小庄理所当然该知道这件隆重的“大事”一般。
小庄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却也并不计较,只道:“原来如此,恭喜林婕妤了。”
林美人见小庄的态度仍是淡淡地,便皱了皱眉,目光一动,便斥责旁边的宫女,道:“懿公主病着,不知道此事有何稀奇?用你多嘴……”
那宫女便后退一步:“奴婢知罪。”
林美人却意不在她,向着小庄又笑道:“懿公主莫怪这奴婢,臣妾其实知道你大病初愈,心情又不好……唉,说起来,丞相府这事儿做的也太不厚道了。”
小庄道:“丞相府?”
林美人伸手捂嘴,流露后悔之色,道:“臣妾一时失言……只不过,只听闻那些流言,丞相府就想跟公主……和、和离……这委实有点儿太过了,懿公主心宽,不愿跟他们计较,可臣妾却替你不平。”
小庄皱眉:“你说什么?”
林 美人左右看看,便稍微低声道:“懿公主你莫非还不知道?外头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说懿公主你……跟什么野男人私奔,啧啧,丞相府因此大怒,才想要解少卿跟公 主‘和离’……当然,臣妾知道这些肯定是有人胡诌!臣妾是绝对不信的……改日臣妾还要在皇上面前进言,让皇上严惩那些爱嚼舌头的!”
她虽然作出低声的姿态,可声音却不大不小,身后左右的人都听得正着,有人便暗笑。
小庄这才明白过来,不由看向林美人,仍是微微一笑:“是吗?”
林美人见她面色如常,并不似她预想一般恼羞成怒或者自惭形秽,她心中诧异,正要再加些火力。却听得有个声音道:“若是皇上真的严惩,那这里倒是现成的有一个爱嚼舌头胡说八道的。”
林美人一惊,回头一看,来者却是宜妃。
若是在平时,林美人见了宜妃自然要行礼,但此刻她身怀有孕,又升了品级,倘若龙子降临,跟宜妃平起平坐不说,恐怕还会高她一头。
林美人面色一沉:“宜妃娘娘,您说谁呢?”
大冷的天,宜妃手中却还持着一把团扇,巧笑倩兮地走了过来,扇子当空挥了两下,道:“自然谁心虚……就是谁了?”
林美人气的脸白:“你……”
宜妃却又掩口笑道:“妹妹别生气,我是看到刚才你们身边儿仿佛有两个水蚊子飞来飞去,所以指的是他们。”
林美人哼了声,宜妃又道:“是了,妹妹方才说的那些传言是打哪听来的……说起来,怎么也算是我们家的事儿,怎么我却一点儿都不知道呢?妹妹不妨说出你是从谁嘴里听来的……我跟皇上一说,这人的嘴必然是得烂掉的。”
林美人一时语塞:“我……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好些人。”
宜妃看一眼林美人,又看向她身后的跟随宫女,脸色一变,带了几分冷厉,道:“好些人?莫非妹妹身边儿跟着的这些人也算在内?整天不思好生伺候主子,还乱嚼舌头非议主子,妹妹你身边儿净是这种人,可大大地不妙啊。”
林美人道:“不是他们!”
方才回过小庄话的那宫女见林美人趋于下风,便忍不住开口道:“宜妃娘娘,这跟我们真的没关系,宫里的人不是都在这么说嘛……”
宜妃转头看她:“谁让你回话的?”
宜妃身边儿的菡萏上前一步,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