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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气:“我放不下心。”
夏小花道:“我知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裴纤纤这番断了和陛下的姻缘,焉知不是一种福气,有什么明天再问也不迟。”
夏小花坐在榻上,我偎在他腿上,他慢慢读了一卷佛经给我,我倒是在他安静的声音中慢慢困倦睡去。
☆、何处惹尘埃
我看着面前的男人,那睥睨天下的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但是眼角微微的青黛色却露出几分疲态。他用手揉着自己的鬓角,看着我不言语,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往日的那些笑谈一句也蹦不出来。
周遭的奴才都遣散下去,明灭的烛光闪耀,天色还未大亮。
“她还好吗?”许久之后陛下问道。
我斟酌了一下语句:“脸被烧毁了,估摸着不能大好了。”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我披了件薄薄的斗篷,不觉冷意,但是陛下倒是压根没有睡过的样子,我看着堆积的折子,怕是实在不能安心批阅折子才召了我进宫的。
我叹了声,问:“可是裴纤纤想通了?”
陛下抬头有些茫然失措望着我:“连你也觉得她不进宫是最好的吗?”
“陛下最清楚不过不是吗,山水多说也无益。”
陛下轻嗤一声,猛然将桌上的折子都挥了下去,脸色自是差得很,但我想着那种心里的煎熬才是最难耐的吧。我不是当事人,当然也无权置喙什么的,想到了自己和萧爷的那些过往,当是不应说什么劝慰的话。
诚然我实在不愿自己的好友介入到宫中这般复杂的生活之中,又担忧着她那千万人捧出来的性子会吃亏不少,但是现在眼看着表兄难受我也心里不是滋味。向来表兄疼我,虽说不是最宠我,但是上位者也有上位者的无奈,在这份寂寥之中想要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携手,又是弥足可贵。
我们就这样不说话,过了片刻,表兄似是劳累用手支起了额头,声音沙哑。
“脸就这样不能治了吗,她向来最惜容。”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慢慢说:“国师说不能大好了。”
陛下叹气:“去吧,去看看她吧,帮朕开导开导。”
我行了礼就告退了,出得殿就见着夏小花一袭黑衣背对着我立在这天地之间,合着这冰冷辉煌的建筑,颇有些微的孤独落寞。我上前去,对着他点了点头。
“怎样?”他语气倒是波澜不惊。
我摇摇头:“恐怕两个人都是泥足深陷,陛下连奏折都扔了。
夏小花低垂了眸子,不过眨眼之间,反而又温和笑起来。
“不必理会那么多,你先将裴纤纤的事情处理好便是,他们的事情总是有个着落,也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我叹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这还没睡好就被拉起来,还有些困顿。见着陛下也不如往日时心思灵敏,裴纤纤如今这样,我怕是回去了又是好一番波折。”
他缓步行在前方领路,微笑的神情不变:“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怕也是刺激受大了,至于容貌,我反倒觉着裴纤纤不那么在意。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想必性情必会有些变化,我就是怕到时候你不能适应。”
被夏小花这样一说,我也觉得他言之有理,更是有些应接不暇起来。
等我们回了王府,我又让一一泡了一壶浓茶,略微提了提神,整顿了下仪容,才由着夏小花陪着去将军府。
裴纤纤早已是醒了的,只是精神不济,我甫一踏进她的闺房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冲鼻,她正提笔在临字,仿若是为了平复心绪,按理这种时候她不应下床,但是我见着她屋里那大丫头的脸就知道一定是拗不过裴纤纤的主意。
裴纤纤只抬了抬头,看我一眼,有些沁凉的眼神。
“来了。”
只这么一句她又将专注投在了笔下,我看过去,竟是狂放不羁的草书,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倒是真真是看着闲适的人。
我接过她大丫鬟给我的梅子汁,喝了口,身心舒畅了些。
“你这昨日是真心求死?”
裴纤纤写书法的手一怔,倒是放下了毛笔,回身端起桌案上的梅子汁也呷了口。
她抬起脸来,苍白的脸上白色的药布格外明显,我眼神微闪,她也注意到了,伸手微微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倒是看不出多少失望的神情,只有些淡淡的自伤罢。
丫头们倒是都退下去,颇有些眼力见。
“昨天倒是挺想死的,今天反倒不想。”想罢裴纤纤又说,“看下人们回我的神情,怕是这张脸好不了的。”
我喉中梗塞:“你这是看开了?”
裴纤纤摇摇头,清亮的眼中一下子就蓄满了泪水,我心下一缓,这终于是正常的反应了。她轻轻拭去了那些多余的眼泪,不怎么说话,确实有些变化,平时可不见这种样子。
她开口:“上次在萧爷府上,陛下就是和我与萧风晴各自说一会话,其实我也知道不过是逢场作戏的事,但是那种语气中听不出的态度让我膈应得紧,这么些年我一直没有说亲,也没有过往从密的人家,我也不为着什么,就是心里喜欢,惦记着。
“听你说还有陛下容王说,我也知道现在的情势如何,但是实在不愿进宫给萧风晴跪下磕头,虽说忍一时往后也有我的富贵,可是我从来不会曲意逢迎,将军府中又简单没有那些枝叶外族让人烦心,这几次我确是有了退意。”
我叹一声:“难为你想得开。”
裴纤纤苦笑:“要不然怎么办,我总是忍受不了以后自己也要张罗着一个一个女人给他取回来充填后宫的。”
“别看你从小富家小姐养着,这性子还是有些将军府的样。”
裴纤纤吸了吸鼻子,又用手去擦眼睛:“昨天也是回来气糊涂了,现在静下来想了想,不过是唬我的,不过这样也好,脸毁了,就哪儿也不去,大不了在将军府过一辈子罢。”
我蹙眉:“陛下怎么激你了?”
裴纤纤平淡回:“他说我要是不进宫就送我去和亲。”
这话,果然是骗她的。
先不说其他的,只要有太后在宫中,裴纤纤无论如何都不会落魄到那番境界,只是陛下说出来就有些,未免太让人心寒了。我想着正是热恋中的痴女,听得了这句话,该是有些难受的,可是陛下的角度未必也没有劝慰过裴纤纤,想来是性子太倔又诸事要求完美,最终落了这等结果,我一时之间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只能看着裴纤纤心里五味陈杂。
她也不愿多和我说话,这将军府里,三舅在边关,舅母也跟去了,裴纤纤的弟弟却是年纪还有些小,懵懵懂懂的年纪,想来能和她说上话的还就只有我。
这般风华绝代的美人,如今却落到了此番田地,我有些唏嘘不已,但是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裴纤纤也不和我说话,倒是继续在临着那春江花月夜,神色又沉寂下去,我还想和她说几句,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高兴的能说,况乎裴纤纤这种状态,说了也无济于事。
当事人能想通就最好不过。
“你这是还要进宫吗?若是陛下执意要你……”我咬了咬下唇,还是问了出来。
裴纤纤抬头怔忪望着窗外,语气淡然:“你觉得这件事过了我们还能成就良缘吗?”
说完裴纤纤自己倒是笑了起来,言语中不乏自嘲:“若是他肯温言软语同我说几句,我们何至于此。”
倒是确信的神态了。
我从裴纤纤住处出来,长舒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就无聊一路往外走,一一留在了王府里,夏小花好像还在布置着将军府的事情,一时走不开,我就和凤翎一路往王府路上去。
“你看裴纤纤现下是什么情况?”我问凤翎。
她老实一板一眼回:“怕是心如死灰。”
这回答,也不能说是不对。
忽然一个急匆匆的身影迎面而来,恰是我那便宜徒儿,我跨出一步挡在他面前,细细看了他眼,值班的衣服还未来得及换下。转念之间也就通了,这离着左相府不远,又和将军府隔得那样近,这样一想我就觉得徒儿是个可造之材。
“师父,您别笑了,我看得渗人得慌。”徒儿开口。
“咳咳。”我收整了一下一脸的奸笑。
“你昨天看到了什么?”我问。
徒儿看了看四周,颇有些戒备心,低声说:“听到了些苗头,城门遇到了裴纤纤和萧家大小姐说了些话,裴小姐后来哭着走了,然后我去看的时候就着火起来。”
我点点头,说:“裴纤纤醒了,你去看看吧。”
待我笑的春风得意送走了自己徒儿,我冲着凤翎挑了挑眉眼。
凤翎那妖娆的脸庞子上没有半分妩媚,只无奈了些:“师姐,偷听这个习惯不好!”
我撇撇嘴:“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嘛,裴纤纤没对我说什么,我倒是想知道对着我徒儿这个外人会不会说些什么的。”
当我二人在裴纤纤屋檐下落脚的时候,我随意从怀里摸出了路上买的糖人慢慢咬着,这处偏僻是断无丫头路过的,但是我二人有内力,听力自不是常人能比的,我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听起了墙角。
来的有些晚,没有从一开始听起,但是裴纤纤声音还是平直,并没有特别的激动。
我徒儿倒是问:“你这个样子还是好好养养,也不怕把家里人吓着?”
过了半晌,裴纤纤声音倒是从容:“昨日也就是点了火,砸了脸,晕过去只是呛着烟,醒来就好,又不是像容王那一刀子,须得费那么些时日。”
“你这事情还闹得不小?若不是昨日我师父进来,老子还真的能给你陪葬了去。”
“哟,谁在乎你陪葬来着,你进来救我作甚,不救我还能落个好听的名声。”
这事呛上了?我吧唧又咬掉糖人的一角,遇上凤翎看糖人痛心疾首的神色,我总觉得和一一的样子有几分类似。
我徒儿声音提高了几分:“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死了萧小姐还不是照样的皇后。”
这话估摸着说到裴纤纤心里了,裴纤纤不作声响。
声线凉凉的,带着几分萧瑟:“我已经决定了,若是脸还好就让父母寻个地方官宦人家嫁出去,若是丑到了貌若无盐的地步,我就在将军府上一辈子算了。”
徒儿声音也放缓了些:“你也别想得那么不济,不是容王已经派人给你请鬼医去了么,等你脸好了又有将军府的后台还不是京城中子弟任由你挑选?”
裴纤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