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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云瞥了眼一副失魂落魄表情的安钧之,眼神充满嘲讽。
安钧之恰好抬头,正对上霁云的眼神,不由一惊,心里忽然有些惴惴,怎么这男宠看着年纪尚幼,却会有这么一双洞察世情的眼睛?待要细看,霁云却已经垂下头。
又有一个家丁跑来,悄悄禀告安武,说外面容府中来人,说是有事要请李大夫回去。
“容府来人?”李奇和霁云都是一惊,暗思莫不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忙看向十二,十二神情也很是茫然,方才并没有其他暗卫来传递消息啊!
两人这才心下稍安,匆匆回府,才知道,竟是府里表小姐溪娘突然病倒。
“表小姐病情如何?”虽说只远远见过溪娘一面罢了,霁云心里对她观感倒还不错。
果然如楚昭所言,倒是个公正的。和她那刁蛮妹妹倒是大大不同。
“听说病的很是厉害。”那家丁回道,“说是手上脸上忽然就起满了红色的点子——”
众人回到府中,李奇就匆匆赶往溪娘的院子,只是到了傍晚时分,李奇竟是仍没有回转。
霁云心里诧异,莫不是那表小姐病体如此沉重,竟是连医术高明如李奇也束手无策吗?
正自沉思,李蕤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在霁云脚边:
“小姐,快救救我爹啊!”
“你爹?”霁云愣了一下,忙去搀李蕤,“你爹不是去给表小姐瞧病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呜哇——”李蕤嘴一撇,放声大哭起来,“呜,表小姐,表小姐不知怎么,突然,昏迷不醒,那个,那个坏人,报官,报官说,我爹是庸医——”
却是那王溪娘不知因何,服了李奇开出的药物后,初时还好,不过半个时辰,却忽然昏迷不醒,甚至呼吸几度停止。
府里顿时乱了套。老太太无奈,只得按秦氏所言,让王芸娘先打理内务。熟料王芸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她那哥哥王子尧去报了官,说是李奇庸医杀人,致使姐姐重度昏迷。
官府听说是容府人来报案,怎么敢怠慢?上京令吴桓竟是亲自带了衙差来缉捕犯人归案。
霁云忙派人去唤林克浩来,让他马上派人悄悄取来溪娘方才用的所有物事。
林克浩和李奇家人都愣了一下,再看向霁云时都是佩服无比。小主子果然心细,这般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周密。
霁云却是苦笑,众人心里,皆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罢了,却哪里知道,上一辈子,自己早已见识了各种阴险毒辣的阴谋诡计!
安排好各种事宜,霁云才同林克浩李昉一起匆匆赶往主院,行至半途,正碰上吴桓着人押了李奇过来,两人身边,还有一个傲慢如同孔雀的男子,可不正是那表少爷王子尧?
“大人,这般庸医,一定不可以轻饶!”那男子说的唾沫横飞,“枉我容府养了这奴才这么久,他倒好,竟是差点儿治死我姐姐。现在看我姐姐的样子,也不知能不能挺过今晚……”
说着,还假惺惺的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然后伸手,狠狠的推了一下李奇:
“若是我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这庸医偿命!”
李奇被推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李昉忙抢步上前扶住:
“爹爹——”
李奇也看到了霁云,唯恐自己小主子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忙大声道:
“你们莫要急,我无事,切莫冲动。”
吴桓尚未开口,王子尧已经怒声道:
“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滚开!若是我二姐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这贱奴一家偿命!”
又撇了撇嘴傲然冲着林克浩傲然道:
“听说你是我表哥手下的将军,现在,马上去把这狗奴才全家都看着,一个也不许跑了,事情办得好了,等表哥回来,我一定让他重重的赏你——”
说完,眼神阴冷的瞧了一眼旁边始终一语不发的霁云——妹妹说的就是这个小子吧?竟敢冲撞芸娘,没了那什么李奇,看爷待会儿玩不死你。
哪知林克浩却是根本就没理他,而是上前冲吴桓一拱手:
“大人请了,在下容帅帐前骁骑将军林克浩。”
容帅不日就将班师,先派了亲信回府报平安一事,吴桓也有耳闻,现在听林克浩这样说,心知传说中容帅的亲信,就是眼前这主了,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年轻。只是年纪轻轻便能得到容文翰的青眼,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这样想着,便也很是客气,拱手回礼:
“林将军。”
“大人,克浩现在有一句话放在这里——容帅不止一次和在下提起,说是李奇乃世所罕见的杏林国手,据在下所知,私底下,容帅和李奇私交颇好。今次克浩虽不知情形到底如何,却还是恳请大人善待李奇。”
吴桓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瞧了眼旁边同样惊得张大嘴巴的王子尧,忙点头道:
“将军放心,本官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告辞。”
等吴桓诸人离开,王子尧终于回过神来,指着林克浩的鼻子道:
“你,你,你真是大胆!信不信,信不信我告诉表哥——”
却被林克浩打断:
“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若是有人胆敢栽赃,故意弄出祸事来想让容府蒙羞,林某人手里的长枪可不是吃素的!”
91惩治芸娘
“咱们容府虽也是公侯之家;可再厚的家底,也禁不起这么多不想干的人胡吃海喝啊。”王芸娘坐在正中间;下首站了一地的仆妇丫鬟。这般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感觉委实很好,王芸娘真是觉得飘飘然。
众人皆不言语,却是全拿眼睛瞧着正中间满脸惶恐低头站着的中年妇人。知道表小姐这是在借题发挥;只是李奇那么高的医术,怎么就偏在溪娘小姐身上出了岔子呢?听说这会儿,小命都快保不住了,也怨不得人家的亲妹子要发作!
中年妇人一脸惊慌,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抿着嘴唇一脸不忿的女孩子,正是李蕤和母亲苗氏。
“吃容府的;喝容府的;再瞧瞧这穿戴,哎哟哟,不知道的,还只当是那家的贵夫人呢!”王芸娘瞧着下首的母女俩,看两人都是低着头不说话,只当对方心里肯定怕的要死,脸上嘲讽的意味顿时更浓。
“你——”李蕤再也忍不住,明明自家吃穿用度,全是爹爹和哥哥医治病人所得,怎么这女人却是如此诬蔑?
刚要上前评理,却被苗氏死死拽住——丈夫被人带走,搞不好会吃人命官司,现在还没见着小姐,也不知会怎么样……苗氏一心的恓惶,更是知道,这会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什么你——”芸娘大怒,“真是没家教的东西。姑母既然把府里的事务交到了我手里,我自然要替姑母和表哥打理好整个容府。我这人眼里自来是揉不得沙子的,容府可是绝不养废人。我可不是和姐姐一般,好性子让你们都给拿着!今儿个起,你们母女就去浣衣处吧。今天先说这些,我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对了。”刚要起身离开,却又站住脚,冷笑一声,“后院种了乱七八糟东西的那块儿地也腾出来吧,我另有他用。你们俩现在就去,把那上面的东西全都给拔了!”
又冲杏儿道:
“你跟着她们一块儿去,务必保证那块地上一棵草都不能留!”
“好嘞,小姐。”杏儿也是扬眉吐气的模样,耀武扬威的就跟了上去。
杏儿“押解”着两人行至半途,迎面就碰见匆匆而来的霁云和李昉二人。
“哥——”李蕤的眼圈一下红了,看着霁云要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
“无妨。”霁云安抚性的拍了拍李蕤的肩,又冲苗氏点头,“伯母和蕤儿只管回去,李伯伯无事。”
听霁云如此说,苗氏的心一下放进了肚子里,李昉也温言相劝了几句,母女两人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赖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杏儿早一脸的不耐烦,恶声恶气道。
“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霁云脸色一沉。
“小姐——”李蕤跑到霁云那里,伏在霁云耳朵边小声道,“那个坏女人非逼着我们去把那些药草全给拔了。”
“不必理她。”霁云声音并不高,却也足够杏儿听得清楚,“你们只管回院里呆着。至于药田那里,林大哥已经派人守起来了,我看哪一个能摘掉一片叶子!”
“你——”杏儿大怒,没想到这小子还敢这么嚣张,竟是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这样说,猛一跺脚,转身又拐了回去,“小姐——”
芸娘没想到杏儿这么快就回转,不由大为奇怪:“那对母女不是交给你处置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小姐——”杏儿委屈的不得了,“还好奴婢跑得快,那个对小姐动手的小子来了!”
芸娘愣了片刻,顿时大怒,果然胆大包天,竟还敢来自己面前晃悠!
当即就命人把那二人打将出去。
哪知家丁很快却又回转,脸色也有些奇怪。
“可打出去了?”芸娘神清气爽。
“启禀三小姐得知,那李昉带着药童去了赶去了二小姐的房间——”
王芸娘终于明白下人脸色有些古怪的原因了——明明容府中现在自己才是主事的,那两人竟然不经自己允许就要直接去帮二姐瞧病,那不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本想借着李奇差点儿治死姐姐这件事发作李家,一是用以立威,第二嘛,自然是要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自己正愁找不到那小子呢,没想到,他竟自己送上门了!
王芸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寒着脸命令那下人速去点些精壮的家丁,然后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朝溪娘的房间而来。
溪娘的房间中此时却是一片慌乱。大夫也是请了很多,竟然无一人瞧得出是何种病情,甚至有人说是不是时疫啊。此话一出,吓得众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再加上李奇被带走投入大牢一事,更是让这些人心里惶惑不已——
李奇那是谁呀,便是太医院,怕也没有比他医术更高明的了!而且李奇自来又很得容府家主容文翰器重,却也是说扔到大牢里就扔到大牢里了。他们自问,医术比起李奇来实在大大不如,李奇尚且如此下场,那他们……
奈何容府老夫人亲自坐镇,只是一叠声的催促他们快帮小姐诊治。众人心里打鼓,也只能一个接一个帮溪娘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