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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杀了李玉文,你不是她的阿弟吗?”
上辈子,那般的刀光血影,穆羽为了李玉文,可以说根本就是个杀戮机器。而现在,他却告诉自己,他把李玉文给杀了。
穆羽怔怔的瞧着霁云,神情惨然,半晌才缓缓开口:
“李玉文和我毫无关系,我敬的,爱的,想要保护的,一直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容霁云。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容霁云的?”
不待霁云开口,便接着道:
“三年前的一个雪夜,我遭人暗算,被扔在一个冰冷的马厩里——”
那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如此温柔的抱着,昏昏沉沉中甚至以为,自己一定是死去了吧,别人常说的被娘抱着的感觉,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霁云张大了嘴巴,大脑更是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样的孽缘?
上辈子自己救了后交给李玉文,可得到了什么?却是被这人逼得走投无路,更连累爹爹受尽屈辱;这辈子在马厩中再次相遇,他却再一次成了李玉文的阿弟……
霁云瞧着穆羽,神情由震惊而愤怒终止全然的冷漠:
“你走吧,我但愿,从未认识你——”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出凉亭。
刚走出凉亭,身子一晃,差点儿栽倒,楚昭忙上前扶住。
穆羽神情痛楚,却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走吧。”姬二和灵老也飞身而至。
穆羽回头,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霁云决绝的身影,终于转身绝尘而去。
“云儿,那穆羽对你说了什么?”瞧着霁云似是受了极大打击,楚昭担忧不已。
霁云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轻轻摇头:
“无事,楚大哥,莫要担心。”
却又随即喃喃道:
“一切,终要做个了结。”
又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柴房:
“楚大哥,你让人把方修林送到那间房里。”
方修林?楚昭愈发不解,却又心疼霁云这般脆弱的样子:
“云儿,有什么事,不若你身体好后——”
“不。”霁云摇头,“大哥,那些人,我以后,再不想见到他们。”
楚昭不懂霁云为何这般说,只得答应。
很快,方修林被人押了过来,直接送到柴房。
柴房中光线昏暗,还有一股子潮湿的霉味儿,方修林一下被推倒在地,摔得哎哟哎哟,不住□。
“很疼吗?”霁云冷冷的看着脚下狼狈不堪的方修林。
“啊?”方修林这才意识到,房间里竟是还有人,吓得惊叫一声,认真看去,却是,“阿开——”
“我不是阿开。”霁云瞧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狼狈不堪的方修林,一字一字道,“方修林,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我本来想着,这辈子,我都绝不想再见到你!”
重生后,自己唯一的想法就是和方修林永生永世再无相见之日。
方修林惊惧的瞧着霁云,不明白这容府的少爷为什么这么恨自己,难道是知道了,关于,容霁云?忙道:
“容霁云不是我杀的,真的,我和容霁云两情相悦,都是李玉文——”
迎上霁云冰冷而嘲讽的目光,后面的话不自觉咽了回去:
“你,你到底是谁?”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阿开,都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而且这阿开的眼神,竟是有一种令人胆寒的力量……
方修林的身体不自觉蜷缩成一团。
“我吗?”霁云缓缓起身,这么一个浅薄的男子,自己上辈子何其愚蠢,竟是会为了他,负了爹爹!
“我是在你们方府死过一次的人,可惜老天有眼,又让我活过来了!方修林,你说,我是谁呢?”
方修林怔了一下,终于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怎么可能?你是,容霁云?!”
83重回上京
“云儿;你怎么会;认识穆羽?还有这方府——”
楚昭若有所思的瞧着霁云。若是别人;楚昭早派暗卫去彻查;只是对方是容霁云;楚昭却是不愿有丝毫引起对方误解——纵然,此时的霁云瞧着也不过是个十余岁的孩子罢了。
“这方府;”霁云眼睛一点点扫过无比熟悉的庭院,上一世;自己在这里度过了二十多年;一草一木早已熟悉无比;“我曾经,呆了很久——”
“你是说,容夫人带你离开容府后;便在此处容身?”楚昭恍然。照此说,方府应是对云儿有恩才是,怎么云儿……
神情中闪过一抹戾色,咬牙道:“方府对你,做了什么?”
“都过去了。”霁云摇头,却是不欲多说,“他们已经受到报应了,倒是那个穆羽——”
霁云神情歉疚,自己做主放走穆羽,一定让楚昭为难了吧?毕竟,穆羽可是西岐的王子,上一世自己就知道,楚昭可是胸有大志。
楚昭却是心疼不已,暗暗寻思,以云儿最是重情的性子,当初但凡方家对她有一点恩德,云儿定然就不至于如此绝情,也不知当初,受了多少委屈!既然方家落到了自己手中,少不得,要把云儿当初受的委屈一一讨回来。
“穆羽的事,云儿不必放在心上,即便云儿不说,我也会放那穆羽走。”楚昭帮霁云系好轻暖的裘衣,温言道,“云儿,这些年来,让你受苦了,从今后,你只要快乐无忧的做容家大小姐,其他事,再莫要操心。”
楚昭此言倒是不虚,即便霁云不开口,楚昭也是不会把穆羽留下的。
据自己所知,穆羽这几年来,在西岐威望大著,声誉直逼当今太子,也是因此,这次大楚、祈梁两国交战,西岐却是忙于内斗,才始终袖手旁观。若是留下穆羽,倒是趁了西岐太子的心意,那西岐国若是没了内忧,怕是会打大楚的主意——
虽然太傅凯旋在即,但常年征战,大楚早已是不堪重负,那西岐最好还是再乱几年才好。
“大哥,你回去歇息吧。”霁云站住脚,瞄了眼楚昭明显的黑眼圈,林克浩告诉自己,从自己失踪后,楚昭便无一日安眠,这段时间,更是昼夜兼程,从朔州到上京,又从上京而至这翼城……
这一刻,霁云才从心中彻底认同了楚昭。
楚昭本想多陪陪霁云,却是耐不住霁云的执拗,只得回房休息。
霁云微微站了片刻,最后瞧了一眼也算富丽堂皇的方府,转身快步往阿逊房间而去,迎面正碰上神情焦灼的安武:
“容公子,卑职正要寻你——”
霁云站住脚,看了眼安武,微微蹙了下眉头:
“这位将军,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安武了然一笑,躬身道:
“小公子忘了?数月前,我们曾在一间客栈中有过一面之缘——”
“你是——”霁云也想了起来,“客栈中和那位爷爷一起的伯伯?”
安武没想到,声名煊赫的容家公子竟是如此知礼,对霁云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正是在下。”
“我们走吧。”知道安武寻自己定是因为阿逊,霁云点点头,便随安武一块儿往阿逊的房间而去,心里却暗暗思量,阿逊说他生而无父,现在安家人却说,阿逊是他们家的骨血,却不知,安家到底因为什么,认定了阿逊?
只是看这安武的模样,对阿逊的关心倒也不似作假……
一进房间,安武便噗通一声跪倒:
“还请容公子救救我家少爷——”
霁云一愣,忙让安武起来:
“伯伯莫要如此,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安武连连摇头:“容公子,您快看看我家少爷吧——”
霁云心里一紧,难道自己离开这片刻功夫,阿逊又……忙快步来到床前,果然见阿逊神情痛苦,似是在极力的挣扎,便是额头上也有冷汗大颗的滚落。
霁云顿时慌了神,赶紧上前握住阿逊的脉门,哪知方才还无声无息的阿逊手忽然一翻,一下把霁云带到了怀里。
重伤之后的阿逊其实并无多大力气,可阿逊身上伤口太多,霁云唯恐会碰痛了阿逊,只得任凭阿逊把自己搂到了怀中。
阿逊脸上的痛苦神情随即消失,便是呼吸也慢慢恢复了平稳。
后面的安武看的目瞪口呆——少主这叫什么病啊,怎么一抱住这容家小公子,就百痛皆消啊。
却又随即忧心忡忡:
大楚上流社会确也有人好男风,可老爷子的性情自己清楚,最是厌恶这等行径。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怕是就麻烦了!自己好歹要帮忙掩饰才好。
还有就是,你说少爷的眼光是不是也太高了些,你便是喜欢男子,去妓馆寻一两个便是,那容家的少爷,可是万万碰不得的啊!不然,即便老爷子下不去手,那容文翰怕也会要了少爷的小命!
从未失眠的安武这一夜却是愁得一夜都没睡着……
“阿逊——”霁云痴痴的瞧着那紧闭的双眸,手一点点抚上阿逊深深浅浅的疤痕,当初,该是怎样的血肉模糊,才让阿逊一张俊脸成了这般斑驳的模样?
又该受了多重的伤,才会躺了这么久还无法醒来?
“傻子,自己中了毒,还要帮我吸毒,你怎么就,那么傻?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要是阿逊你……,那我,该怎么办?”
“阿逊,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你不知道,那天看到一直在帐幔后的那人竟然是你,我真是要吓死了,却又开心的很……火烧起来时,我竟然一点也不怕,总觉着有你在,阳间也好,地狱也罢,我都是,不用怕的,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爹爹……”
“对了阿逊,你知道吗,我找到我爹了,我爹他,和我梦里的爹一模一样呢……”
霁云说着,早已是泪眼朦胧,浑然不知床上的阿逊也慢慢勾起了嘴角。
太累了,霁云的声音越来越低,竟是慢慢睡了过去。
月光透过窗棂,铺满了一床,皎洁的月辉下,霁云头抵着阿逊的胸,阿逊握着霁云的手,双双坠入梦乡之中。
一直到天光大亮时,被楚昭一声惊呼给吓得睁开双眼……
“云儿,”楚昭握着霁云的手,声音中满是不舍。
朔州救灾之事虽是已经告一段落,却还有很多事宜需要筹划,暂时无法赶回上京。本想带着霁云一起,无奈何,谢弥逊伤情仍是不容乐观,知道如此情形,霁云定然不愿意舍下阿逊跟自己走,再加上安家人又苦苦相求,楚昭只得同意让霁云跟着回上京。
只是楚昭却提出了一个要求,要霁云必须回容府或者到自己的昭王府去——
便是如何想要笼络安家,楚昭可也绝不愿拿霁云的清誉冒险,今天早上的事再看见一次,楚昭可不敢保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