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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一千遍一万遍的问他那同一个问题:“喂,纪老九,你说她会去哪里?她到底爱不爱我?”
自从那个与李海兰促膝长谈的午后,艺萱获得了暂时的平静。她似乎找到了一种特别的方式来平衡自己的生活与情感。
这个特别的方式就是去醉兴园听书。
生活每日继续,思念总会突如其来。 每当艺萱被思念逼得无处可逃时,她会去醉兴园听书。她想从别人的口中听见关乎卫卓云的一切,她是借着别人的讲述来排解心中的思念之苦。虽然这一切都无用而可笑,可思念太甚的时候她停不下来,她需要聆听,需要释放,在故事的欢乐处,她笑得比任何人都甜蜜,在故事的悲伤时,她流下的泪水比任何人都苦涩。。。。。。
那些关于卫卓云的故事和演义,真假虚实都不重要,要紧的是这一切都与他有关,这里面有他的名字、他的生活、他的经历、他的人生、他的悲欢。。。。。。
台上,说书先生讲的声情并茂,力竭声嘶。
那些故事中的他,取得了想要的一切,那些故事中的他活得自在潇洒、那些故事中的他身居高位、荣极一时。然则,那些故事中的他与她再无交集。。。。。。
那每一段故事,都是他生命的一个组成部分,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参与,奈何,她最终只是他人生旅途上的一个过客和看官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能亲耳听见这样的他也好,哪怕心痛到窒息,哪怕心痛到无望,可是只要知道他能如此这般,她流着泪也是欢喜的。
说了半辈子书的张先生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忠实的听众。他讲过的很多段落,林艺萱一听再听,熟稔到巨细无遗。但每次听书,她依旧全神贯注,全情投入。
每每卫卓云的名字从他口中讲出,艺萱的心都会悄悄抽痛一下,悄悄呼喊一声,仿佛有只小爪子,抓挠在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细密的痛着却难以言说。关于他的一切通过说书人的娓娓讲述,便渐渐在脑海里鲜活起来,仿佛她与他从未分离,他给过她的一切,那些好、那些伤、那些爱、那些悲哀都在记忆中复活,都在心底里起舞,幸福而忧伤、美好却绝望。。。。。。
一年的时光,就在这样的思念和回忆中和着刻骨铭心的欢喜与哀愁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已经接近尾声了,看文的亲们,可以说说你的感想么?阿躲真心期待。。。。。。
☆、四十
月光铺洒的夜晚,最适合静坐沉思。
艺萱坐在临窗的桌边,手里捧着一只小巧的锦匣。镜匣里,是昔年卫景云托神医易沢为她炼制的丹药,墨色药丸、桂圆大小,统共一十二粒。
艺萱还记得神医的交代:“每月月事来时以温鸡汤送服。”
她吃了十一粒,独独留下一颗当做对那个默默帮她、助她的男子的一种念想。那个温婉如玉的男子,她到底是有些辜负他的。她与他相识于偶然,结束于仓促。可是结束并不代表着遗忘,尤其是对这样一个男子,就算她与他没有情缘却还有一份情谊,所以在心底,艺萱不止一次的为他祈祷,祝福他得遇真爱,安度一生。
艺萱合上药匣转头看向窗外,满院月光中看得最清晰的是院角上那棵核桃树。她记得自己初来时,这树只有光秃秃的枝桠,孤独地指向天幕。那时她以为这是一棵枯死的树,可是几场春雨几次日晒后居然一夜之间嫩芽满枝头。原来,许多看似脆弱的东西其实都蕴藏着勃勃的生气。
一年的时光里艺萱虽然经历了许多,但她到底只有十八岁,仍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时候。十一粒丹药的功效已足以回复她当初的容颜,她从别人的眼神里看见了久违的惊艳。
三百六十五天,她终于有勇气直面自己的脸。看着镜中姣好如初的容颜,艺萱有片刻的失神,她试探着伸出手抚摸自己的脸颊,镜中人亦做了同样的动作。
艺萱抿唇而笑,眼角却渐渐沁出湿意:“这样的我,你还记得吗?还喜欢吗?”
不知道是从那天开始的,兰怡布庄门前总有衣冠楚楚的青年男子带着缠绵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走过。
镇上几户养着公子的人家突然开始频频出入兰怡布庄,他们不仅大量订购兰怡布庄的绣品,还常常点名要艺萱亲手绣制的。一同做工的小夏、沐英和凡珍也开始轮流在艺萱耳边推销自己的兄弟子侄。
就连时常来布庄送柴草的李伯也被他的儿子取代。
李伯的儿子李壮已经二十有二,尚未娶亲。这个憨直的汉子对林艺萱一见钟情,不善言辞的他,将一切爱意化在自己的行动中。每次他来布庄送柴草,总会捎带上一只自己捕获的山鸡或野兔之类的野味。
起初,艺萱并未察觉他的心思,进出遇见了,彼此也会礼貌地颔首示意。
直到那天,艺萱奉命给他送来结算所得的银钱。彼此双手交接的刹那,李壮这样的堂堂七尺大汉居然羞得满面通红,紧张到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只会对着她呵呵傻笑。
艺萱并不愚钝,自从看出李壮的心思,她就再也不曾出来同他打过照面。她无意于他,便不想给他任何虚妄的假想。
此后但凡李壮到来,见到的都是李海兰。如此多次,李壮渐渐明白此番是郎有情妾无意,心中虽不甘,也只得作罢!
自从拒绝李壮后,艺萱越发注意自己的言行,每日只伴在兰姨身边,染布绣花安度时日,轻易不踏足布庄之外。
四月的某天,艺萱奉兰姨之命渡河前往邻镇去送绣品。
坐船过河时一切都无异样,可是办完事情回来,说好等候她的小船不见了踪迹。
没有船想要过河只有再走几里路才有桥可行。看看天色向晚,艺萱不知道天黑之前自己是否能赶回布庄。她正焦急万分之际却听见一阵吐字不清的船歌随风隐隐传来。
循声望去,盈盈碧水之间,一叶小舟翩然而至,船头立着一个撑篙的青年。
青年不过二十出头,一身绿色新衣,头戴方巾,装扮的颇有几分书生之气,显然不是适才那位摇船的船夫。
待船离得近些,艺萱听见他口中所唱的居然是诗经里的句子:“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所谓伊人,君子好逑……”
用船调来唱这样的句子本身已很是奇怪,唱着唱着,撑船的仁兄居然忘词了,半途将一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生生改成了‘所谓姑娘,在水一方’,大抵是觉得这样一改更加符合当前的景致吧!
小船飘飘荡荡来到艺萱眼前,撑船的小哥学着文人的模样,做出风度翩翩的姿态对着艺萱招呼:“不知小生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载得姑娘过河?”
如此荒郊野外,遇见这样一个船夫不像船夫,文人不似文人举止怪异的家伙,艺萱虽然着急过河却委实没有和他同船共渡的勇气。
那一天,艺萱硬着头皮走了三里路,经由小桥回到兰怡布庄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久候她不归的兰姨急得几乎厥倒。
直到许久之后,艺萱才从小夏口中知道,这假扮斯文的船夫是她二姨家的大表兄。原来小夏见艺萱婉拒了打柴郎,便捉摸着似她这样纤美秀雅的姑娘大抵会更加中意斯文人,就算内里不斯文至少外表看上去也要像个斯文人的,于是在她的安排下才闹出这船夫扮文人的笑话。
相比小夏、凡珍的单刀直入,沐英的方法倒是婉转许多。当然如果不是前面两位将艺萱吓着了,她更愿意将自己的哥哥往艺萱跟前一推,万事大吉。
她一番迂回战术也十分的用心尽力,先是故意带了一种做工精致的小点心来布庄与众姐妹分享,只因兰姨随口的一赞,沐英便四处宣称自己认得做此种糕点之人云云,并借口兰姨生日之时给她一个惊喜,撺掇着艺萱同她去学做这种点心。
其实这小点心正是沐英的母亲做的,在沐英家里,艺萱不但学着制作了这点心,还在沐英的安排下邂逅了她的哥哥沐逸安。
面对眉清目秀,细致温和的沐逸安,艺萱选择的依然是婉拒。
沐逸安却并未死心,好在他为人含蓄,言行适度,并未对艺萱造成困扰。
转眼到了七月初七。
七夕节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也是最受年轻女子们欢迎的节日。
节日之夜,少男少女可以结伴出游,沿河顺水放出自制的河灯祈福是节日里最受重视的一件事。
夜色灯影下,少年男女看向彼此的目光都暗怀情愫、别有深意,秋波暗送之间不知有多少姻缘在此夕造就。
沐英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天赐良机,她早早就同艺萱做下共放河灯的约定。
节日当夜,她拎着由她哥哥亲手所制的两盏小花灯欢欢喜喜跑来布庄。
等艺萱和沐英相携来到河边时,哪里早就是一番热闹非凡的光景。
似乎整个铁梅镇的年轻女子都不约而同的来到河边放河灯。女子们大都梳着精致的发髻,手持圆扇,身着新衣,儒巾钗冠,装扮得分外用心。
这样美妙的节日之夜,再懒散的姑娘也会用心装点,再平常的少年也显出翩翩风姿。
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少年男女们依然按照惯例,举止优雅的将一盏盏河灯放入河里。顺水飘流的河灯花色丰富,质地多样,有的用纸来制、有的以布为之、讲究些的就用丝绸来做。
看着河灯里的烛光在水面上星星点点,渐渐远荡开去。
沐英一边拍手一边笑道:“河灯亮,河灯明,牛郎织女喜盈盈!”
艺萱目送河灯去远,心里却有些恍惚,今夜此时,他在做什么?也伴着谁在同放河灯么?
“有了河灯照路,牛郎就能很快找到织女吧?”沐英的声音似乎从天外传来,艺萱听得模模糊糊的,直到她又问了第二遍,她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听着沐英这天真的问话,艺萱终于浮出些笑影:“你是盼着牛郎找到织女?还是盼着什么人找到你吧!”
沐英羞红着脸颊,呐呐道:“云娘也会取笑人了么?”
艺萱真心实意地对她道:“小英,我不是取笑你,只是祝福你在自己最美好的年纪得遇心仪的人!”
沐英不好意思接口,她瞧着远去的河灯突然问道:“云娘,你在灯壁上写的什么?”
艺萱一呆,那灯壁上她信手写了一句“卓立澄心久,提携注意通”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