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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抢了一顿白,嵇律两道浓眉不悦地攒了起来。“你说我们是神的后代,那我们的神祖宗为什么会被贬入人间?”
“因为他们掀起一场人间浩劫,被天帝罢黜了。”
风清巽嗤了一声,“鬼话连篇,既然是天地远古的事情,何以证明我们就是你讲的那些神的子孙!就因为我们的姓氏?荒谬!”
“你们难道不觉得本身的悟性特别高?习物练武一点就通,成绩也比一般人显著?你们以为这是为什么?资质比人好?聪明才智比人高?”老者要笑不笑地斜睨他们一眼,“话要这么说也没错,但是终究其因,主要还是因为你们体内具有神格的特质所致。”他顿了顿,有些嘲弄地补充一句:“以前你们祖先腾云驾雾,而现在你们这丁点资质,顶多只能飞檐走壁,就是你们口中讲的……哦,轻功!哈!就这么点功夫,还自以为相当厉害。”
三人对老者的话,均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那会轻功的人岂不都是神族的后代?”风清巽大笑道。
“差不多。”老者正色道:“练轻功的人体内或多或少都有神格灵性,否则再怎么练也是罔然。”
老者缓缓看他们一眼,接着道:“拥有神格的人不多,你们这般驽钝顽劣之徒就将这灵气完全给糟蹋了,真可惜!”
他说完还重重地叹了口气,言下之意颇为不胜欷吁。
“可恶!你这糟老头敢瞧不起人!你活得不耐烦了?”
“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随便乱扯一通,想骗谁啊?”
“你自己装神弄鬼也就算了,还敢大言不惭批评我们!”
三人忿忿叫嚷起来。
他们虽然不相信老者的话,却是相当在乎对方的侮辱之词。
雷天昊想起他们未做完的事。“赶紧烧了这块木头,我懒得听他在这里胡说八道。火种、火种!”他伸手向嵇律要火种。
“住手!你们胆敢烧我的神尊!”老者气急败坏地怒喝。
“为什么不敢?”风清巽神色鄙夷地反讥道:“烧了你,世间少一个妖言惑众的人,我们也算是功德一件。”
孰不知,他们三人全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倔强脾气,愈是不让做,他们愈是唱反调。老者的斥喝,更催促了他们动手的决心。
雷天昊的火种已点燃,正作势要往木头烧去。
“住手!可恶的浑小子!你们要真的烧了,我一定让你们痛不欲生!”
“那你就试试看,我倒想知道你如何让我们痛不欲生。”说完,三人手上的火把,已经一同烧下,瞬间引燃熊熊烈焰。
老者见大势已去,怨恨地诅咒道:“你们绝对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事,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完,他四周竟然刮起一阵迷雾般的旋风,老者的身体在三人的注视下,渐渐变成透明,而后消失于银白色的烟雾中。
大白天的,竟然出现这种骇人景象,着实诡异到了极点。
他们三人亲睹老者的消失,不禁背上寒毛直竖,纵使身旁燃着火焰,他们的手脚还是感到冰冷。
三人互瞧了一眼,有默契地丢下火把,不约而同朝外头走去。
不管老者是不是江湖骗子,他消失前所说的诅咒,让他们心头直犯疙瘩。
他们开始留心身边有无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消逝,那场记忆也被洗掉了。
生活一如往常,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点的那把火,一发不可收拾,不仅烧光了龙公庙,连带的也烧掉了相邻的几户人家。
他们放纵的行为也被彻底管束了。
更已深,夜正沉,今晚无月也无星,天空暗蒙蒙的,放眼望去尽是灰黑一气,昏得令人沉窒。
一小队士兵正摸黑由北门穿越而入。守城门的将兵远远看到队伍前高扬的红黑两色旌旗,早就敞开城门让这队铁骑顺利通行,连拦人盘查做做样子这种例行规矩也免了。
十余人的队伍,胯下坐骑清一色是黑色,匹匹步履轻盈,脚蹄子踏在石板道上清脆俐落,行家一眼便可瞧出这些马儿全是万中选一的剽悍骏马。
队伍在关张祠堂前向左转了弯,直向西北角而去。黝黑昏暗的远处耸立了一座高大宅第,隐隐夜色中,仍然可见漆亮高耸的匾额上“将军府”三个大字。近处细瞧,会发现方才以为苍茫灰暗的一角,原来是宅院中峥嵘茂密的绿林。
这里正是功高勋彪,人尽皆知的将军府邸。
此刻只见将军府高高的门檐上挂着一排亮晃晃的大红喜灯,红影摇曳中,灯笼上一个个双喜字显得特别刺眼显目,老远就看得一清二楚。
风清巽眉心多了好几道直纹,狠狠瞪着自家门前的红灯笼,闷声低咒了一句:“究竟在搞什么鬼?”
一直随侍在旁的兆邦也对那排红灯笼傻眼。左数右数,那些灯笼再怎么数都是六对,那是婚庆的灯笼绝对不会错的。可是……他偷瞄了风清巽一眼,他们离家快两个月,他一直跟在将军身旁,没道理将军成亲他不知道啊!
“爷。”他轻唤一声,“要属下先进府探究吗?”
“不必了,快到了。”风清巽的声音有一丝隐忍的不快。
兆邦不再出声,风清巽的表情告诉他,他的情绪正在酝酿中。
昔日乖戾孤傲的少年,如今已经是威名显赫的镇国大将军。三年前,风清巽迁出丞相府,住进这座由皇帝亲笔题匾的将军府。
兆邦压根不相信风清巽会想成亲,虽然他拥有出色的成就,但是邪肆放荡的天性仍旧根植他体内。
他可以呵护宠溺女人,但他对女人的温存,绝对没有真心的成分,女人可以要走他的情,却要不走他的心。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风流浪荡。俊磊挺拔的相貌,放荡不羁的浪子性格,对女人而言全是要命的诱惑。单从女人对他争相投怀送抱来看,他非凡的魅力可是没几个人比得上。
能游戏人间的第一要则是多情却不专情,兆邦觉得这是风清巽厉害的地方。
抵达将军府,除了风清巽和兆邦直奔内庭外,剩下的人全在外庭下了马。
风清巽刚跃下马,在一旁恭迎的老管家窦平即喜孜孜地上前贺道:“属下恭喜爷,愿爷……”
风清巽眉头一皱,沉声打断他,“你道的是哪门子的喜?”他有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
闻言,窦平一惊。怎么……老丞相没派人通知爷吗?心头虽是这样想,当然不敢放肆地问出来。他只是个下人,无权过问主子的事情。
“这……爷,一个月前,少夫人进门了。”他边回话,边小心翼翼地查看风清巽的脸色。
风清巽吃惊地瞪着开口说话的管家。“你说什么?”
“一个月前少夫人……”窦平以为他没听清楚。
“够了!”他脸色铁青地朝可怜的管家阴沉道:“我人远在千里外,哪来的少夫人?”
单听这声阴柔的驳斥,窦平心头一悚,吓矮了半颗头。
风清巽虽是簪缨世家的子弟,但带过兵打过仗,将军府里是以军法治府,御下恩厚威重,奴仆们最怕主子发怒。
他太了解这个主子的脾气,没有提高音量并下代表没事,相反的,却是他变脸的前兆。
“爷……”他苦不堪言,低下头,弯着腰,努力控制发抖的声音。“爷,少夫人是小姐一个月前替您娶进门的。”
“芬丫头?”可恶!风清巽漂亮狭长的眸子紧眯了起来。情况已经明朗八、九分了,猜都猜得出是怎么一回事。
他暗自诅咒一声,脸色阴鸷地向窦平扫了一眼,举步踏进府里。兆邦赶紧随后跟上。
“爷……爷?”窦平在他身后又急又慌又惶恐地叫唤着。
“嗯?”风清巽没有停下脚步。他累了,想早点休憩,况且,他也不想在这桩无聊的事情上多花心思。
“爷,少夫人现在已经在府里了。”窦平重复了一遍。
“嗯。”他仍旧是不感兴趣地哼了一声。
窦平见风清巽没有继续问的打算,硬着头皮道:“爷,少夫人……住在东厢的日屋里。”
风清巽猛地转回身,害得跟在后头的兆邦差点收不住脚撞了上去,他急忙向后退开一步,见风清巽眼睛不祥地眯了起来。
“没有我的允许,你竟敢让一个陌生女人住进我屋子里!你可真行!”
窦平浑身打了个冷颤,跪了下去。这话比十个耳刮子更教人胆战心惊。
“爷……她……她是少夫人……”他舌头打结了,风清巽的怒火向来没几个人承受得住,他自然也不敢说是老丞相嘱咐的。
“哼!”风清巽甩袖大步离去,兆邦和窦平远远落后他一大截。
聪明人都懂得要明哲保身,尤其在这个时候。
※※ ※
“郡主。”葆儿奔进屋,对独自在屋里的柳雅茵嚷道:“郡主,姑爷回府了。”
柳雅茵心口一震,娴雅柔美的脸蛋显得有些苍白,神情也有丝慌张。
来了,他终究回来了。她镇日提心吊胆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也好,早些解决最好,她知道今日的见面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想得很清楚,一切只不过是她爹的一相情愿罢了。
“葆儿……我……我的模样还好吧?”其实她根本不必担心外貌,有差别吗?她在心底苦涩地暗嘲一声。
葆儿娇笑一声。“郡主,你别慌嘛。”她上前拢拢柳雅茵的云鬓,她家郡主有一头非常美丽乌亮的秀发,握在手中又滑顺又细柔,她至今还没瞧过哪家小姐的头发比得上她家郡主的。
“你的模样很好,美得很呢,我想沉鱼落雁就是在形容郡主这样子吧。”
“别逗了。”柳雅茵柳眉微颦,似笑非笑地嗔道。
柳雅茵的表情让葆儿看得怔忡。剔透如莹的肌肤,映得黛眉含翠,绛唇晶润,她有一种独特的柔美,无论举手投足或任何细微的表情,都有她特有的韵味。
葆儿从小被德王爷买进府里伺候郡主,还请来师父教她拳脚功夫,用来保护柔弱的郡主。她跟柳雅茵一起长大,再美的脸孔也应该看习惯了,偏偏她就是看不腻。
此时柳雅茵嘴边的笑容依稀,紧绷的情绪才稍稍缓和,不料却突然被风清巽毫无预警的重哼声给吓了一跳。
她心一凛,面向前方。
风清巽已经大步踏进屋子里来。
他双眸微眯,放肆无礼地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凭这几分薄色,就想当少夫人?”
浓厚的鄙夷与讽刺让柳雅茵心头一凛。传闻风清巽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