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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贼面面相觑,十分不能接受碰到的打劫对象如此穷酸,但邱澍磊落的说辞,又不像是戏弄他们,这时跳出个姑娘,手持匕首,怒目瞪张,众山贼那个眼前一亮,这妞生得真叫标致!虽然眼下月光是有点青幽幽的,但照着她非但不阴森,还很旖旎,像朵开在夜色中的芙蓉花,强烈地激起人一亲芳泽的欲望。
“咦嘻嘻嘻,这个好!”靠得最近的一个小个子,箭步去抓邱芷蕙,刚碰着就哎唷一声,毫无防备的手着了道,缩回来一看,一个窟窿汩汩地冒着血。
邱芷蕙挥舞着匕首,喝道:“再动我一下试试!”
邱若蘅也急忙爬下马车,把邱芷蕙护在身后,心里没有半点主意。
为首那人道:“搜车!”
十几个人从四面八方靠拢,有的上去翻,有的在下面接着。剩下的就把邱澍和姐妹俩围住,目光看得三人一阵阵悚然。
一个刀疤脸发现了先前那口被邱若蘅救下的雕花匣子,感觉价值不菲,忙跳下车朝贼首奔去,边奔边道:“大哥!”
贼首接过,刀疤脸将火把凑近,众人都好奇地瞪圆了眼睛。
匣子里铺着一件朱红的嫁衣。云肩绣着并蒂莲和鸳鸯,绣线在月光下泛着琉璃珐琅一样璀璨的色泽,众贼们看了又看,突然一人喷笑出来:“原来是去嫁人的,不知是扬州城内哪一户?”
贼首笑了笑,两个手指拎起来,正要搓动,邱若蘅惊呼道:“捻不得!”
贼首看看她,松开手,又等了一会,直到他手下将整辆车翻得一地狼籍,才道:“看起来最值钱的就是这物什了。”
手上一个血窟窿的小个子龇牙咧嘴道:“恕小弟眼拙,这能值个鸟钱?”
贼首向邱若蘅问道:“这嫁衣上的打针,若没猜错……可是宫绣?”
邱若蘅心里咯噔一下,被他看出来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贼首又道:“能穿这个嫁人,想必对方也定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为了新娘子,掏万把两赎金应该不成问题。”
小个子这才明白过来,和刀疤脸一齐赞道:“大哥妙极!”
邱芷蕙怒喝一声:“还给我!”扭身去抢。一个壮如铁塔的男人从后面抱住了她,邱芷蕙一声尖叫,两脚在半空中乱踢,双手直抓,抓得那壮汉手背血痕道道,皮开肉绽,不得不松开一只手去钳她。
邱若蘅惊呼道:“芷蕙!”扑过去掰壮汉的手臂,口中哀求:“放了她,求求你放了她!”
那壮汉索性连她一起抱住,一左一右,往贼首方向走去。
邱澍从震惊中醒来,又悲又怒,吼道:“放开我女儿!我、我跟你们拼了!”他捡起邱芷蕙掉落的匕首,很外行地抓在两手当中,抖抖索索地,朝壮汉后心捅去。
嘭!一根火把从旁边挥落,正中邱澍头顶,他在四溅的火星中倒在地上。
“爹!”邱若蘅邱芷蕙一齐大叫,邱芷蕙心一横,头往后撞去,撞在壮汉胸口,没把人家怎么样,她自己痛得眼冒金星。
壮汉看了看她,以头为槌,一记砸下来,脑门撞在邱芷蕙后脑勺,邱芷蕙立刻软软地搭在他臂弯里纹丝不动。
“芷蕙!”邱若蘅惊呆了,突然间除了绝望什么也感觉不到,也忘了挣扎,贼首捏着邱芷蕙下巴,把她脸抬起来审视一番,道:“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比扬花尘的娘们还要俏三分,不用说新娘一定是她了,捆起来。”
壮汉点点头,把昏迷不醒的邱芷蕙交给另两人,眨眼五花大绑,贼首又用同样的手法抬起邱若蘅惊恐的脸,看了许久,才说:“倒也不丑,多看看嘛,还是有几分味道的。”说着,拇指开始摩挲邱若蘅眼角的红色胎记。
邱若蘅本能地别开脸,在这么多道虎狼一样的目光中,她已慢慢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满眼都是绝望,一阵冷风吹起,她身子猛地颤抖几下,然后,强自克制平静下来。
这些流匪确信芷蕙是新娘子的话,就不会去动她的清白,试问哪家会要一个破了身子的新媳妇过门?撇清都来不及了,那贼首是聪明人,在拿到赎款前,芷蕙是安全的,这样也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她怎么办?嫁衣只有一件,不可能骗这些人说两个都是新娘子,如果只能保住一个人,她宁愿是芷蕙。芷蕙貌美,挑不出半点毛病,一定会受夫家宠爱,保住绣庄,自己……大不了一死,邱若蘅低垂眉眼,不再挣扎,只是轻微地发着抖,却不知道自己可怜的样子无助柔弱,无端给她添了一种诱人去尽情发泄蹂躏的感觉。
贼首扳回邱若蘅的脸,只见两行泪无声落下,挂在下颌一点,晶莹剔透,顿时心痒难耐,咕嘟咽了口唾沫,正待凑近去嗅一口她身上的气息,突闻上空一声断喝传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贼众下意识举目去看,这时起了一阵风,邱若蘅弄乱的发丝飞起,视线一片模糊,她随意一望,只见山壁峭立,有人一手抓着凸起的尖石,一手揪着藤蔓,一脚蹬壁,一脚悬空,衣袂飘飘,身姿不凡,却因为月光当头,只有一个黑色的剪影,看不清楚样貌。
对方不等贼众答腔,倏地跃下。邱若蘅一惊,离地几十尺,不死也要残废,真没问题吗?不过人家立刻用实际行动给了她答复,轻盈如矫猿地连手都不用,蹬了几下就稳稳落在地上,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那人落地后往前走了两步,脸逐渐曝露在火把能照到的范围内,邱若蘅又是一愣,竟像四周围的空气都被抽掉了一样,瞬间忘了怎么呼吸,这年轻人生得和天上的月亮一样好看啊!邱若蘅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一句诗来,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那年轻人转眸,视线落在她身上,邱若蘅才意识到,自己居然随口把诗吟了出来,年轻人露出微微讶异的神色,玉润的薄唇轻启,吐出一句:“你们,是不是在欺负这位姑娘?”
众人和邱若蘅一样,都是惊呆状态,只不过她是被年轻人的美貌震慑,而这些贼是被他从绝壁跃下的轻功震慑,匪首壮着胆子问了句:“阁下是?”
年轻人指着自己鼻子,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然后道:“我叫顾锦书,姑娘,他们是不是在欺负你?”
邱若蘅呆了半晌,直到他问第二遍,才哽咽着道:“求少侠救救我们父女三人!”
贼首看出这自报姓名的年轻人心思似乎很是单纯,便道:“公子不要多事,这是我媳妇,卷着我全部家当细软外逃,我带着叔伯兄弟好不容易才抓住她。”
顾锦书疑惑不解地道:“是这样吗?”
邱若蘅惊道:“不是的,他胡说!我同父亲和妹妹从京城来,要去扬州投靠亲友,我不认识他们!”
顾锦书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你们就是那群最近出现频繁作乱的流匪?总算让我找着了!”
匪首一惊,难道他是官府的人?就算是吧,单枪匹马,不足为惧,当即一声令下:“兄弟们,上!”
早有人按耐不住,一听到便抢着朝顾锦书攻去,顾锦书微微一笑,伸出左手在那人手腕、肘弯、肩胛等处连点数下,众人眼前一花的功夫,这第一个主动进攻的就被摆平了。
第二个已到面前,顾锦书沉身,左腿屈,右腿出,疾踢对方下盘膝盖窝,只听噗噗两声,第二个也跪倒在尘埃里。
如此匪夷所思的身手已经把所有人都镇住了,而顾锦书好像还嫌慢,他轻喝一声,左右手齐出,同时攻向两人的腰腿,接着一个旋身,又放倒两人,并且夺了兵器——柴刀一柄!只见他手腕半翻转,以刀背轻劈其余人后颈,刀背过处,众人如风吹稻草般倾斜不起。
匪首大惊,壮汉抛下邱若蘅,抄起大锤砸向顾锦书,此时顾锦书背对他正与最后几人缠斗,邱若蘅惊呼:“小心!”未及喊完就被匪首一把捂住嘴巴。
然而顾锦书让人怀疑他背后长了眼睛,他乓乓劈完周围所有人后,头也不回地将柴刀掷出,柴刀打着旋儿绕到壮汉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劈晕。
匪首目瞪口呆,顾锦书这才转过身,脸上竟然是和煦温暖的笑容,他伸出双手道:“这位大哥,我刚从天宁寺过来,我觉得佛法说得很好,放下屠刀,回头是岸,来,放下吧!”
他的口气和表情让匪首想起以前经过菜市场时,张屠户向人兜售新鲜猪肉的样子,“这位大哥/婶子,来一块吧!”匪首一阵恍惚错愕,猛地惊醒,丢开邱若蘅抓起地上邱芷蕙,匕首架在她脖子上道:“不许过来,不然杀了……我划花她的脸!”
邱若蘅要冲过去,闻言后怕地站住,喊了一声:“别伤她!我,我可以做你的人质,放了她吧!”
匪首道:“你想得美!”
邱芷蕙悠悠转醒,听见这两句对话,又感受到被绳子捆扎的痛楚,眼睛一睁,瞬间毫无过渡和预兆地猛烈挣扎起来,仿佛一尾离水活鱼,尖叫:“放开我,你这作死的混贼!”
邱若蘅又喜又急道:“芷蕙!芷蕙小心!”
匪首没有防备,让邱芷蕙撞到下巴,咬到舌头,脑袋里一懵,顾锦书看准时机出手!说是出手,就真的只是出手——他仅将右手一扬,邱若蘅觉得脸颊边有什么东西呼的飞过去,带起一道气浪,然后,匪首便四脚朝天地倒了下去,阔脑门上一个清晰的鞋印。
邱芷蕙没有发现挟持她的人已经倒了,还在那里不断地挣扎,蹦跶,破口大骂……
“姑娘。”顾锦书想帮她解开绳子,邱芷蕙只当他是色狼,尖叫:“别碰我!”一脚踹出。
顾锦书撂倒几十个大汉也就是眨眼间的事,对邱芷蕙却是无可奈何,他退后两步举着手,邱若蘅赶紧拾起匕首,割断邱芷蕙的绳子。
“姐!”邱芷蕙一获自由便凶猛地扎入邱若蘅的怀抱,大哭不已,邱若蘅轻抚她后背不住安慰,并道:“芷蕙,你没事吧?我去看看爹怎样了,对了,是这位少侠救了我们,快谢谢他!”
邱芷蕙爬起来,嘟着嘴,不甘不愿地福了一福:“多谢少侠!”然后一抬眼,对上了顾锦书那被惊艳到呆滞的脸。
话说再俊俏的男人也驾驭不起一个呆滞的表情,更何况是因为惊艳而呆滞——那不就是猥琐吗!被一个男人猥琐地盯着看,即使这男人俊美非凡又怎样!邱芷蕙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