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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书大为不平:“大哥,大嫂只是想帮忙,你不领情就罢了,用不着骂她吧!”
顾凌章吼:“你也滚!”
顾锦书只得说:“好好好,你好好休息不许下床哦!”他拉着邱若蘅一边往外退一边回头叮嘱,“不许趁我们不在偷偷去书房!”
出了寝室,顾锦书奇怪地叹道:“怎么回事,大哥最近的脾气真是暴躁了很多,早知道不应该让他造那个什么寿屏。”
邱若蘅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苦笑道:“这由不得他的。”
顾锦书看她强颜欢笑,心中不忍,讷讷地想安慰她:“大嫂,你别哭,大哥他不是故意针对,你看,他对我们都是一个样!”
邱若蘅道:“我是气自己,相公病成这样,还要操心大小事宜,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心里难受。”
顾锦书不解道:“要这么说,该难过的应该是我吧,大嫂你身为妇道人家,本来就不必操心外面的事嘛,我就不同了,我是次子,理应为大哥分忧,哎,可我真的对武学以外的事情一窍不通,只会帮倒忙!”
两人往外走,顾锦书突然一击掌道:“啊!”邱若蘅看他眼睛发亮,不禁疑惑驻足,顾锦书喜滋滋道:“我突然想到了!”
邱若蘅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出所以然,于是追问:“想到什么?”
“大哥喜欢看烟花,呃……不过那种烟花不太好找,似乎、好像,叫什么……很多年没有看过,哎呀,我忘了!”
他兴冲冲说:“但是我记得在哪里能找到,我这就去买,应该来得及在大哥生辰过去之前放给他看!”
顾锦书在说着话时,人已经消失了,想喊都来不及。
邱若蘅进到厨房里,她想为顾凌章做一碗寿面,还有两个时辰,他的这个生日就算过去了。
厨子和婢女都已歇下,而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见残渣,也没有油烟气味。她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去柴房取出些柴,燃起一只灶台,把仅剩的一点面下到锅里,卧了一只鸡蛋,撒上一把葱花,发现再无其它东西可加。
邱若蘅闻着清汤寡水面的香气,突觉饥肠辘辘,这才想起其实自己和顾凌章一样,也是将近一天水米未进了。
她小心翼翼捧着这碗面,快步回到院子里,在推门时却又放轻放慢了所有动作,好像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般。顾凌章看起来好像睡着了,邱若蘅把碗搁在凳子上,又把凳子搬到床头,然后帮他把被子掖好,做完这一切,她无处可去,就在床沿坐下来,呆呆地望着他。
他一向清瘦,又过了一阵不归家的日子,那脸颊几乎是陷下去了,邱若蘅心虚地别开目光,心中却有一个声音不放过她,反反复复在对她说,“那都是因为你”。
是我害得他这样伤心,我真是该死,地狱里的火山油锅,就是为我这样的女人预备的吧。她至今不为献出身子去救锦书的举动后悔,却因为伤了一个人的心而备受煎熬。她又朝他望去,虔诚发誓,从今往后,要一心一意侍奉他,穷尽一生时光,哪怕只是换他片刻的欢颜,也是值得的。
邱若蘅正专注思忖,冷不丁听到腹中发出“咕噜、噜噜噜噜……”的叫唤,还很响亮,她尴尬地揉一揉胃部,想去确定一下是否吵到了顾凌章,就听他淡淡说:“你还不吃。”
她见他醒着,还肯同她说话,欣然道:“相公,我给你下了碗面。”说着捧起来,想了想,又赶紧放下,要去扶他起身。
他不动,说道:“我不饿。”
“可你自清晨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
“不想吃。”他依然是冷冷淡淡的,邱若蘅哪里肯依,丈夫都没吃,妻子就吃了起来,置礼法于何地?她固执道:“相公不想吃,妾身陪你挨饿。”
顾凌章便不再多言,阖目又眠,不多时又一声咕噜响起,打雷一样,让邱若蘅羞愧不已,奈何身体非但不听使唤,还偏偏和她对着干似的,一声接一声地唱对台戏。
终于,顾凌章动了动,一只手伸出被子,慢吞吞坐起,邱若蘅忙扶了一把,等他靠稳,再捧起碗,递过去。面上结了一层面糊,青葱也失了青葱颜色,顾凌章拿筷子挑了几根送进口中,嚼着嚼着,不觉有些怔。
邱若蘅以为他嫌味道不好,窘迫道:“厨房里只剩这些了,要么,就是要弄很久的,妾身怕相公饿坏了……”她担心说太多,顾凌章又要叫她住口,忙把话打住,但他并没有呵斥她,只是抬起眼,淡淡望了她一眼。
这味道像极了十几年前娘亲做给他的清汤面条,打一只鸡蛋,烫一把野外采的苦菜,再滴几滴香油。吃之前,娘亲要叮嘱,一整根地吃进去,不能断在嘴巴外面,吃完了,娘亲要问,好不好吃?
他答,好吃。
娘亲又道,凌章若是能做一首诗出来,娘就再给你下一碗。
他实在想吃,于是摇头晃脑地道,葵口碗如池,群龙困清滩。双筷通天桥,此去……此去不思归!
娘亲笑得前仰后合,拭净他油晃晃的嘴角,又给他擀了一碗。
十几年前的事了,顾凌章想得入神,眼睛有些模糊,赶紧低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随即递给邱若蘅,面无表情道:“够了。”
她“哦”一声,小心看了看他。面条还剩不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想吃,还是故意留给她大半,连鸡蛋也没碰。邱若蘅捧着来到外间,面条已经完全冷了,吃在嘴里,一股淡淡的碱水味,但她却觉得极为甘美,连面汤都一滴不漏地喝了个干干净净。
放下碗时,她突然想,他难道是舍不得我挨饿?这样想着,心底一阵甜,可她也知道,自己哪里配得到这样的关心,登时怅然,怏怏收起遐思。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十指春风绣坊里,邱芷蕙锁了前门,来到后堂,点两盏灯一左一右照着绣床,运针如飞。
她的订单多得像雪片一样,恐怕全扬州的绣庄加起来,都不及她这一个月所接,邱芷蕙暗自窃喜得意,眼波流转,绣得更加起劲。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因为人手短缺,她必须样样亲为,每个下订的客人都要求“一定得是二小姐的手艺”,如此看重让邱芷蕙极为受用,当然也就只好日夜赶工了。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深重,邱芷蕙绣完裙底一串青色的莲花,觉得还不是太困,便又翻出一个订单,打算继续。
可是毕竟劳作了一整天,多少有些乏,邱芷蕙打个呵欠,眼角挤出几滴泪,这个状态下睡也睡不踏实,躺在床上纯属浪费时间,不睡又没法好好做活。她拿着针开始发呆,目光飘来飘去,最后定在对面,去年这个时候,前年这个时候,年年岁岁,姐姐都是坐在那个位置,和她一样拿着针线,现在那里只余下水墨一样的黑和混沌,再看自己这半边,什么绮丽都不免带上三分寂寞颜色。
“哎……”邱芷蕙一声长叹,打开盒子拈了块蜜饯出来嚼,索然无味——因为姐姐不在了,两个人一起吃和自己独自吃,味道当然不一样。
她呆呆想着邱若蘅出嫁前一晚的话。她在妹妹眼前竖起手来一根一根掰着手指说:“自古女人只有五种归宿——妻妾婢妓尼,我能够做妻,已经觉得非常幸福了。”
姐姐啊,你这么容易就满足了?那真的是幸福吗?还是你的自欺欺人呢……
邱芷蕙承认,她是心比天高,那又怎样,她不觉得想嫁一个郑冠那样的男人是过错啊,既然志向明确,就要守身如玉,拒绝一切狂蜂浪蝶,这也是她为什么总是对向她示好的男人恶声恶气的原因。
邱若蘅出嫁后,屋子一下空了,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却像丢了大半个世界……邱芷蕙欲哭无泪:“我对姐姐的感情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而且我对她的感情是根本不求回报的,为什么我们两姐妹却不能永远在一起,凭什么!凭什么!”
她抓起榻上的枕头一顿狠揍,仿佛那是顾凌章或者顾锦书的脸。
“如果我也嫁进顾家就可以和姐姐天天见面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邱芷蕙足足愣了好久,她居然思考起来。
为了姐姐,放弃郑冠,其实……倒也不是不值得,只是……要和顾锦书睡一张床……被他纠缠,朝夕相对的不只是姐姐,还有那张花痴的脸……邱芷蕙恶心欲呕,一巴掌直接扇在自己脸上,摇了摇头眨了眨眼,总算清醒过来。
不,绝不!她要忠于自己的心,忠于自己的身体!
再一次战胜了自己,邱芷蕙抚胸定神,心想,姐姐在干嘛呢?
她这么想着时,仿佛感应一般,一道刺眼的白光划过窗外,邱芷蕙下意识捂住耳朵,“嘭——嚓——”奇了怪,打雷是这个声音么?
“芷蕙!快出来看啊!”有人在外面大喊大叫,“快出来看烟花!”
这声音……真耳熟!邱芷蕙疑疑惑惑地把窗子开了一条缝,外头银光炫目,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琉璃罩子,从天空降下,罩住了整个扬州,邱芷蕙眼睛都瞪圆了,她走到院子里,“芷蕙!”一个黑影朝她飞来,下一刻,她腾空而起,落在了屋顶上。
居高临下,琉璃罩子变得触手可及一般。“……”邱芷蕙的脑子乱成一锅沸腾的粥,一边处理烟花世界的美景,一边处理被顾锦书搂了腰这个事实。
“芷蕙,好看么?半个扬州都能看到呢!”
顾锦书紧紧揽住邱芷蕙,非是他要孟浪,最近雨水多,屋脊生了层青苔,不抱紧邱芷蕙,她可能会滚下去,那就不美妙了,这也是邱芷蕙为什么没有捶打他以求脱身的原因。
她贴着顾锦书,肚兜下面,一对胸脯被挤得隆起来,虽然有宽大的袄和比甲遮住,也让她好不羞恼。顾锦书在她耳边说话,气息痒痒的,她没法伸手挠一挠,只得由着那一丝痒得意地往心里钻去,这份得意若是有人形,那绝对就是顾锦书,她不禁仰头朝他望去,他正看着天空摇头摆尾,白玉似的下巴颌上,不像其他臭男人,长着讨嫌的胡茬,甚至连青色都不见,邱芷蕙不服气地想,这草包倒是生得挑不出一点毛病,不知道跟郑冠比怎么样?哎呀,郑冠那样的文武状元,就算容貌不及顾锦书,也断不可能难看,再说男人么,要那么好皮相做什么,难道去吃软饭?
顾锦书感觉到邱芷蕙在看他,头一偏一低,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