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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来沉稳明理的儿子,这次却没有顺从。只是有些坚定的声辩,江山与美人,并不是不可兼得。
庄思莞不得不伸手撑住桌子,以支持自己怒意,她望着儿子有些倔强的眼神,突然就失去了力量。
冥冥之中,似是宿命,似是魔怔,似是果报。
她有些颓然的坐下来,将真相告诉跪在她眼前的七尺儿郎的时候,她看见了他眼中骤起的狂风暴雨,惊骇痛楚,却在不过半盏茶的思索之后,如死灰般平静,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和默然。
他缓缓的站起来,用镇定的毫无破绽的声音说:“如此,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儿臣希望母妃,不要打草惊蛇,留着裴家人,还有用。”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自己的寝宫。
后来的事,就那么按照计划滴水不漏的发生了。
裴家的女儿的确有用处,亦如她父亲。
庄思莞曾经问过他,你如今愿意帮我的儿子,可是对我还有顾念。
不料他只云淡风轻一笑,如她第一次见他一般,回答到:“贵妃娘娘多虑了。犬儿不自量力,做父亲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碰到头破血流。况且三皇子有治世之才,是内忧外患之时不可多得的明主。如此而已。”
她面上保持的雍容的笑颜,笑意却并没有到达嘴角:“裴文卿,你是个冷石心肠的人。”
他低头,并未看他,只淡淡的说:“文卿不才,只是青梅竹马就已经是一生一世,此世已再无二人。”
她听着他和二十年前如出一辙的回答,突然就真的笑了。
她二十年所有的想念,爱慕,渴望,失望,痛苦和相思,就化作一缕无影的泪花,并未飘洒,就散了。
可是裴莫彤和李桢这时分坐在床的两端,谁都笑不出来。
一念执着,换来的不过是一生痛苦。
此刻拥被而坐的两个人,站在绳的两端,在决定是剪断,还是缠绕。
而无论哪一种,都将是蚀骨食髓的痛。
作者有话说:
哎,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爱情,是甜蜜的忧伤。其实现实中,对的人也很少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出现,所以才有了那么多如果。
、48。 此缘尽 此缘起
缘起。
若此有则彼有,若此生则彼生,若此无则彼无,若此灭则彼灭。
我慢慢得将头枕在李桢的肚子上,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像两个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彼此适合的姿势,依偎,取暖。
“此生缘起即缘尽,此生缘尽,即缘起。”我浅浅呢喃。
李桢伸手抚了抚我的头顶,温热的掌心摩挲,并没有言语。
“我们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占有彼此,可是我们这一生都不再会是陌生人。”我伸手覆住他伸过来的手指,清理他掌心的纹路,我抚*跳动的脉动,喃喃自语,“我们是如此的紧密相连,不是吗?”
他反手握住我探究的手腕,感受我的脉搏,“不可以再靠近你了。这个道理我跟自己讲了几百回,若是有用,又何至于此。”他低声笑。
我也笑了。
正因为我们如此深刻的相连着,所以才会彼此吸引,世上的情爱有那么多种,男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甚至男人也爱着男人,可是有一种却在缘起时就错了。纵然心中有情,眼中有爱,却不能在一起。
“哥哥,”我轻声唤他,“放我自由吧。”
他仍握着我的脉搏,脉搏平缓而有力,轻轻震动他的手。
片刻的思索,他缓缓开口:“好。”
我垂下眼帘,将这个允诺收在心底放好。
我像爱我自己一样爱过他,也许我还爱着。他也曾用尽真心的爱过我,也许也还爱着。
可是我们却不相爱了。
恋人般的甜蜜,亲人般的温暖,我们再也无法分别清楚。于是痛苦过,忏悔过,纠缠过,拉扯过。
如今却如同水中缠绕的蔓藤突然被对方松开一样,缓缓下沉,摇曳流连在水中,直到沉沉睡去。
阖上眼帘我进入梦中,梦中我将这个属于我们的秘密深埋在那一汪碧绿湖底,从此再不将它拾起。
而醒来,就已相忘。
我平淡的离开了承欢殿,亦如我来时一般安静。
李桢没有来送我,倒是巢剌王妃来到了我的车驾前。
“莫彤,我听说你要走了。”她的眼里藏着比她话语更多的内容,却没有说。
“恩。”我简单作答。
“你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她依旧追问。
“是的。王妃。”
她似乎有些踟蹰:“莫彤,我只是想,这就是我们最后一面了。”
我停下上车的脚步,并未回头望她。
“常春,你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忘记我们开心的时光。哪怕你心里责怪我,可是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有些着急的说完这一番话,害怕说慢了我就不听了,也许是害怕我不信了。
我看着她,她天生就有一对纯洁的令人向往的眼睛,经历了那么多宫廷历练岁月变迁,也不曾沾染上一丝尘世俗气。她天生,就注定是宫闱生活的强者,凭着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永远不会被迷惑。
“常春,既然我决定要离开,就不会再有眷恋,不舍,也不会有遗憾。”我微笑的看着她,“还记得曾经你问我,我可会怨恨你,要我相信你的不得已。如今我有了答案,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有了答案。我不恨你,我也不恨这里的所有人。”
常春眼中有些泪水:“莫彤,只要你说,我就信你。”
我有些揶揄的笑她:“不信我,这偌大的后宫,你又能信谁呢?”
常春吃吃笑出声,只是夹杂着哽咽,有些怪异:“裴莫彤,你又嘲笑我。我的鸿鹄之志已经实现了,我不傻,你不许笑我。”
“呵呵。”
我们看着对方滑稽的样子,都笑出声来。
我接过她手里捧了很久的妆匣:“如此,我这只燕雀就笑纳了。”
江湖上人们常说相对一笑泯恩仇。能够相视一笑,何尝不是解脱。
我转身扶着秋实递过来的手跃上车,想了想,仍回过头来看她,说到:“你知道这宫里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不知道。”她一脸迷惘。
我依旧笑着:“琴瑟在即,莫不静好。”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也许在想这是她一生都不能得到的,也许在想偶尔梦想一下也无妨。
车驾启程了。
我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恢弘庞大的宫殿,雕梁画栋,鬼斧神工,深深的廊桥,高高的亭台。你可在什么地方看着我,你可在心里跟我告别,我没有他愿,只愿你终得一人,琴瑟在即,莫不静好。
、49。 (结局)锦官城 花正好
眼前的这个人正用他无敌的勇气挑战着我的底线。
“捡起来。”我正声说到。
“不。”他严肃的回答。
“再说一遍,捡起来。”
“不。”
“好,那你今天就不要吃晚饭了。”
我转过头去,不想再看那张倔强的小脸,连皱眉的神情都如出一辙。他永远不会低头,却用一种坚决的方式抵死顽抗。
“弄弄,她不许我吃饭。”几乎顷刻之间,刚才那张负隅顽抗的脸立马梨花带雨,皱成一团,眼里挤出的泪珠能有鱼眼大。
我见惯不怪这番变脸神招,却还是屡屡看见都自叹弗如。
“这怎么能行呢,我们冬冬不吃饭怎么行,”这个被称为弄弄的人摒弃了一贯的冰块脸,正以十二万分心疼的语气将齐我膝盖高的小人抱起来,一顿抚慰。
迅速变脸过后的人自弄弄怀中小心的抬起眼瞄了我一眼,在看见我凌厉的眼风后,瞬间又埋了回去。
我无语的瞪了一眼他们身后的人,不用问,一定又是她搬来的救兵。
“行了,你也别怪秋实了,知情不报,罪加一等。”父亲变搂着怀中已然无法无天的小人,一般故作深沉的向身后站着的秋实确认,她这样的行为非常值得肯定。
我再次对着天空翻了一个白眼。
不自觉的看着这个小人失笑。明明是祖父,牙牙学语时叫不透彻,又在父亲老人家的逼迫下不得已发出了弄弄的音,没想到父亲对这个称呼极为喜欢,这一声弄弄硬是将冰块脸都融化了。不过虽然冰块融化了,靠山还是可以做的,还做得很顺手。
人小鬼大。
我几乎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几个字,气结。
三年前从宫门里走出来,就看见了襄王骑着马立在宫门口。
“回杭州吗?”他的问话直接了当。
我也直截了当的摇了摇头。
“回襄王府?”
我又摇了摇头。
“若是去那里,路途遥远,我需要派人护送你。”他继续开口。
我还是摇了摇头。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满。
“天下之大,何以为家。我还没有想清楚。也许走着走着就明白了。可是若是大张旗鼓,便哪儿也去不了了。”我有些为难的开口。
他仍然立马上,不语。
“不过,不要告诉杭州家人,留他们在襄王府住着,住到你烦的那天,在遣他们回去吧。”
李平皱着的眉头又忽然松开。“其实,我已经想到了。你放心吧,等过一个月我再告诉他们,让他们回去。”
会心一笑,“如此,便有劳了。”
见他作势要递过来一个包裹,我不禁失笑:“襄王莫不是嫌我不够招摇,带着满车金银,等匪人劫我么?”示意秋实不要接过来。
李平又皱起了眉头。“道路险峻,你既不肯接我的银两,总要让我的侍卫留在身边。”语气不容置疑。
我朝着驾车的位置努了努嘴。
李平顺着我的姿势望去,便也不再坚持,只拱手作揖:“如此,有劳王公公了。”王一公公压低了帽檐,微微一颔首。
正要离去,李平策马过来,顺手将另一个盒子掷给了王一,王一抬手稳妥的接过盒子,李平早已掉头离去。
我坐在车里,看着盒子里放得精致小巧的香炉和配好的香料,别过头去,马蹄声犹在,却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
锦官城繁花似锦的时候,我终于来到了太守府。
我问了自己很多遍,何以为家,却最终还是来到了太守府。
回来的那天,父母显然已经等候了很久,想来宫里已经有人告诉了他们我的行程。
只是父母看见我隆起的腹部时,仍是一脸惊诧不能掩饰,又不便多问,只好将我安顿好,让我静养为先。
从此他们不问,我也变不说。我不说,他们也并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