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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面一时间混乱至极,一眼望去层层叠叠全是人,战局中央的叶凌压根就瞧不见身影。
不知道是谁第一声喊出了一句,“为淮王报仇!”
叶凌带来了整整十万人,听到这一句都疯了,红着眼睛往里杀,也不求救人了,就是一个劲往里杀。这股子狠劲,竟然让那几十万的刚刚还如狼似虎的叛军都畏惧退缩起来。
朝廷军也不甘示弱,高喊着为淮王报仇的口号,得到了淮王军的倾力相助,杀起叛军来越发如鱼得水。
叛军群龙无首,腹背受敌,其中一敌还是群疯子,能撑得住多久?几个时辰后,能逃的都逃了,能降的都降了,剩下的那些全成了尸体,在地上堆了满满一片。
朝廷军这边开始清点战果,而淮王军还在拼命地往尸体堆里挖人。
叶凌那小子在他属地里的人望,可见一斑。
宋天天在一旁见了,也点了一些兵去,帮忙挖人。
她站在那儿看着。
叶凌死了,她的心中多是震惊,也有那么些可惜,却并无太多伤感,甚至于第一时间便是想着要怎么利用他来为自己谋取胜利。结果她胜了,果然异常顺利地胜了。
片刻后,尸体堆里被挖出一个血人,剩下那几万淮王军士们皆伏地痛哭。
宋天天听着其中一位大概是叶凌心腹的人哭喊出的几句话,才知晓了一个大概:叶凌在不久前,找到了他父亲生前与裴竹互相来往的那些书信。
这对从小就被以教导以忠义,并一直坚信着自家父亲是世上最忠义之人的叶凌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或许就因为如此,这个执拗的小子,便选择了用生命来贯彻自己的忠义。
何必呢?
这种关乎于信念的东西,直到如今,宋天天也依然不太能理解。
她在短短刹那间想了许多,等她回过神来,也仅仅只过了一瞬间而已。
唤醒她的,是一声充满喜悦的狂叫。
有人上前去探了叶凌的鼻息,发现他居然还有一口气在。
这简直就是奇迹!就算叛军还未来得及置他于死地便陷入了混乱,在那种乱战的中心居然能留得这一口气,不可谓不是老天保佑。
宋天天忙喊了身旁最好的军医来为叶凌看治。
军医做了简单的医治,大致稳住了些伤势,但叶凌伤势过重,要想治好他,紧靠随军的这点物资显然是不够的。
宋天天顺势便问那几名叶凌地亲信,愿不愿意让她带叶凌回京城去治疗。
亲信们有一点迟疑。
宋天天紧接着说,“你们若是放心不下,也可在一路上跟着,护送着他入京。”
亲信们立马很高兴地同意了。
休整片刻后,剩余二十来万朝廷军,便领着剩余五六万淮王军,踏上了回京城的路途。
知道叶凌有救了,宋天天心中的欣喜不是假的,当然,在吃够了兵力不足的亏的现在,能顺手就多拉了几万军力在身边,才是更令她高兴的事情。
几十万大军凯旋而归,踏过山峦原野,进入了一座市镇。
宋天天高高地跨在马上,随着大军走过城中的街道,心中充满了大战告捷的欣喜,却未留意到被士兵拦在外围的那些平民眼中异样的眼神。
直到有什么东西飞过来,正巧砸到了她的头上。
是片烂叶。
宋天天愣住:她当了二十年皇帝,亲政了六年,还从来没遇到过被人扔菜叶这种事情。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找是谁扔了这片叶子,而是仔细思考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被人这样对待的事情。
然而这片烂叶就像是一个信号,还未等她思考出结果,便很快又有许多东西朝她砸了过来。
叶子、鸡蛋,甚至还有石头!
她避过了一些,刚好被一块石头砸中了额角。
血迹从她额头冒出来,开始是温热的,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到她衣服上,却又感觉凉凉的。宋天天的脑子里是茫然一片,空空的,很久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做什么了?她还有哪里没有做好?为何她的子民会以这种方式向她宣泄他们的不满?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不满?她还需要再为他们做些什么?
“陛下!”卫队拥上来护住了她,另有一些士兵拿着刀剑冲向了道路两边的平民。
等等!宋天天猛地回过神来,“住手!”
但是晚了。
只有几名士兵听从了她的命令,停下来没有动手。
另有几个人,拿着大刀利剑,捅入了平民们的身体,带出一湾鲜红血迹。
这些平民或许就是扔了东西砸她的那些,或许并不是,她不知道,这也不重要。
重要的仅仅是,现在这些由她所领导的士兵,杀了平民。
“杀人了!”开始有人惊恐地喊叫起来,喊叫声越来越大,平民们惊慌地四处跑动,拦在道路两端的那些士兵很快便再阻挡不住他们的冲撞。
受到了血腥味的刺激,这些刚刚还浴血奋战了的士兵们被轻易激发出了血性,更多人挥舞着武器对上了那些涌上来的民众。
“还不快住手!”宋天天赶紧重申她的旨意,“谁敢再动手,就……”剩下的半句话,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却说不出口了。
已经有民众拿起了武器。
有各种农具,也有粗制的刀剑,一批手握武器的平民,出现了她的视野之中。
士兵们所砍杀出的那些血液,并没有让民众畏惧,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愤怒。
随着一些呼喊声,越来越多平民冲回了房,拿着自己家里能用来当成武器的任何东西,又冲出来,攻击着那些士兵。
她还能让士兵们住手,不要攻击,只能挨打吗?
不,不能了。眼前这些已经不再是手无寸铁的平民,他们集结起来,手握武器,攻击着朝廷的大军——这已经是一群叛民。
宋天天望着眼前这仿佛起义般的景象,终于知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已经无法再试图制止,眼前的民众已经失去了理智,眼前的士兵也不会因为她一句话而放弃攻击。
就算她载喊再多声的“住手”,也已经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看眼前这阵仗吧……
一城中,不知道多少万的人,都在于她为敌……
当务之急,该是想想应该要如何安然走出这座城镇,安然回京。
宋天天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吐出一个字,“杀。”
、血味
入夜时分,宋天天领着她的几十万军队,行走于野外一处林间,满身鲜血。
至从她的马在刚刚那场战斗中——或许压根谈不上是战斗,说是屠杀还更为准确——损失了之后,她便一直步行着,拒绝所有旁人所递上来的马匹,仿佛感觉不到双腿所带来的疲惫。
此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身后那随着她停下的庞大队伍。
军队并没有休整过,所有人身上都还带着那一股血气。
宋天天走到一名士兵身边,盯着他看了许久后唤道,“你跟我来。”随后又走到另一名士兵面前,同样看了许久,“还有你。”
“你也是。”
“你跟我来。”
“过来。”
她一连点了近十个士兵,带着他们脱离了队伍,站在离军队稍有点距离又不太远的地方,原本就跟着她的那些卫队将她和那几名士兵给围在了中间。
宋天天道,“知道我点你们出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
那几名士兵面面相觑,都很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宋天天笑着,走近了数步,“没事,你们很快就知道了。”接着高呼一声,“站好了!”
那几人听到这一声,几乎条件反射就站直了身体。其中有几人很快发现了不对,刚想退开却已经晚了:一抹剑光沿着他们咽喉的高度,霎地便划了过去!
一击下去,三人毙命,两人重伤。
宋天天使剑之快,与六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对方数人反应也不慢,尤其是最早便发现情况不妙的那几人,更是不待她退回便已经欺身攻上。
但宋天天现在并不是孤身对敌,有一整个卫队围在四周保护着。
刀光剑影间,血液不断飞溅。温热的鲜血喷在了宋天天脸上,她也不擦。
很快又有几人伏诛,余下数人开始不断喊叫:“你凭什么杀我们!”“我们为你卖命,你为什么反而要杀我们!”“就算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宋天天笑道,“好吧……这几个,就暂且捉活的吧。”
待到这几人全被人缴了械,死死摁在了地上之后,宋天天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你们几个,当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该死?”
一人被揪起头发扯起脸庞看着她,咬牙切齿道,“求陛下给我个明白。”
他身旁一人却喊道,“冤枉!我冤枉啊陛下!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想要活命?”宋天天饶有兴致地看着求饶这人,“这样吧,我提几个问题,你们谁要是回答得好,我便放了谁。”
紧接着她就问了,“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何那群平民要与我们为敌?”
求饶那人稍一迟疑便道,“自然是因为我们还在燕王境内!”
“我可不觉得燕王能有这么得民心。”宋天天道,“还有呢?”
一片沉默。
“装不下去了吗?”宋天天道,“那么我再换一个问题:你们的同伙还有几人,都是谁?”
地上诸人,脸色齐齐一变。
“其实你们也真不容易,都这样被我点出来了,居然还能厚着脸皮装到这个地步。”宋天天的视线扫过他们那一张张面容,“谁命令你们动手去杀那些平民的?我已经下令住手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违抗我的旨意?不好意思,我的记性比你们以为的要好那么一点。当时有哪些人动了手,只要是我看到了的,我都记着,记得深深地。”她的视线中迸发着一股冷意,“这辈子也不会忘。”
宋天天一身是血地站着,旧的新的冷的热的乌的红的凝固的流淌的血液,布满了她的全身。
这儿没有哪一个人是怕血的,但是现在的她,偏偏令人凭空地生出了一丝畏惧之感。
之前那求饶的人沉默了好半晌,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陛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当初之所以出手也是为了陛下您抱不平啊,您一定是误会了什……”
他这一句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宋天天手持着那柄剑,举在他的头顶,径直地刺了下去。
宋天天冷冷看着下一个人,“你说呢?”
那人的脸色有些发白,“我什么也不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