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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力不俗?性情坚忍?心思聪颖?或许确实如此,但是不知为何,宋天天丝毫不觉得裴竹会成为一大助力。
难道是因为白南之频繁在她耳边絮叨,所以她受到影响,也有了偏见了?
但是,无论如何,结亲这事,门都没有!
“陛下。”钱尚书跪在地上抬起头,“您与此子也有过数面之缘,莫非您对他,当真就没有半点意思?”
宋天天刚想再说一遍回绝,听到此话,却又迟疑了半分。
要说她对裴竹的感情,其实还真有点复杂。
她对他本来是挺有好感的,但是裴竹偏偏口无遮拦,一席话硬是把宋天天对他的好感给刷到了冰点——不过,当年那些好感与恶感,到了现在,也没剩下什么了。
时至今日,裴竹此人在宋天天的脑中,其实只留了两个片段。
一是当年裴竹醉酒,道出了他自己的身份。他当年说“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但是父皇母后都要将那些硬塞于我”。
那句话,轻易引起了当年宋天天的共鸣。其实直到之后,直到现在,宋天天依旧不太想要舍弃这份共鸣。
她问过他,那话到底是真是假。他说是真。
但是现在裴竹的出身早就被人递呈到宋天天的面前过:他的母亲只不过是北国宫中最不起眼的一名宫女,偶然被岚王临幸便生下了他,之后也没活上太久。裴竹从小就不得宠,没有任何人会对他抱有他曾经提及过的那种期待。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费尽心机一步一步夺取来的。
当年那话,到底只不过是一句一戳便穿的假话。
但是宋天天想不通:既然如此轻易便能戳穿,他又何苦要说那一番谎?
至于其二……便是裴竹当年离开时,鞠的那一身躬,行的那一个礼,道的那一声谢。
“还是回绝吧。”宋天天叹了口气,又看了仍跪在地上的钱尚书一眼,“北国的皇子并不是那么好利用的人,若是此时不回绝,恐怕会得不偿失。”
钱尚书老大不乐意地站起了身。
张尚书在一边趾高气昂。
就在此时,突然又一声“陛下”传来,门外竟然又涌来了一堆臣子。
其中一部分,当即便噗咚噗咚给跪了,大着嗓门喊着,“陛下请三思啊!”
宋天天就纳闷了:怎么裴竹那家伙就这么得人心吗?
还没等她开口,另外一部分臣子便指着地上那群人开始喝骂,其意思大多都是“北国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要我们陛下嫁过去?”之类的。
而后就仿佛是之前钱张两尚书之前争论的重演,只不过人数更多规模更大,吵得宋天天脑子里一阵发麻。
“胡闹!都安静!”宋天天只得再度拍桌子。
臣子们终于都闭了嘴,但全跪在了地上,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怎么了怎么了?都怎么回事?”宋天天揉着脑袋,很是恼怒地看着他们。
大家都看出了她的不满,顿时没人敢回应。
宋天天将视线移到了一直安静了许久的付丞相身上。
付丞相恭恭敬敬行了礼,开口道,“陛下,此时回绝了北国……若是仅此一次自然没有问题,但是以后若是北国再来求亲,该怎么办?”
宋天天一愣。
“这一代的宗吾宗室中没有合适的皇女可嫁,确实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今后……下一代宗室,下下一代宗室……万一也一直都无合适的皇女可嫁,陛下,该当如何?两国百年来的姻亲,就此断绝吗?”
宋天天揉了揉额头,“将来的事情,现在也……”
“这不仅仅是将来的事情!陛下!”付丞相噗咚一声,也给跪了,“请陛下尽快为我们宗吾皇室开枝散叶!”
这一声像一个号令,顿时地下一片臣子都抬起了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宋天天,齐齐喊道,“请陛下为我们宗吾皇室开枝散叶!”
“……”
宋天天算是明白了,这些个大臣在这儿闹了这么一通,重大却根本不在裴竹那边。
他们的重点是要借题发挥,告诉宋天天:你的终身大事该办了!
宋天天按着自己的额头,一时压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她今年也只不过是十六岁……偏偏在这个世界里,别的十六岁的姑娘早就不知道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陛下。”付丞相又开口道,“就算当真再没有皇女能嫁入北国,也无所谓,姻亲断了就断了吧。但是陛下,您总不能连皇嗣都没有吧!”
“我知道。”宋天天揉着自己的眉头,“还早。”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咚咚咚传来,众臣子通通将头磕在了地上,“陛下啊!”
宋天天只觉得脑仁里都是一片发麻。
作者有话要说:
、纷扰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朝堂上的这么一群大老爷们,八婆起来竟然会如此难缠!
不,这已经不能算是八婆了,这压根就是耍无赖!
宋天天看着地上这一排排大臣,也怒了,直接拂袖起身,“行了!你们这样像什么样子?都散了吧,赶快去把北国那边给回绝了!”
众大臣依旧一个个跪在地上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陛下。”有大臣弱弱道,“既然您看不上那个北国的皇子,也好,我们宗吾也是有很多大好男儿的。要不要我们去找一些适龄的优秀男子,集中起来供陛下您好好挑选一番?”
宋天天都快哭了。
想当年梁婉还在的时候,就这样整过一次,现在梁婉不在了,没想到还得如此应对这一帮大老爷们。
最后宋天天也只得搪塞几句“我一定好好考虑”,逃也似地回了寝宫。
过了许久,她又派人来探,得知大臣们终于也已经散了,她才深深松了口气。
但是很显然,大臣们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自这一天开始,宋天天每日所收到的奏折之中,总是会夹杂着一点奇怪的东西……
比如某某地某某优秀少年,家境清白,五官端正,智力正常,审美得体……
诸如此类的东西,她每天都能收到好几份,甚至往往还附有画像。
宋天天真是万般无奈。
更为无奈的是,每当宋天天对此类事情表达不满,那群老臣们总是会语重心长:“本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是不应该管这些事情的,但是先帝太后和太皇太后都走得早,只留下您一个人……看到陛下您大好年华却独守空闺,我们做臣子的就算再不该,也只得逾越了。”
而每当宋天天表达她不是不想和人结亲只是时候未到时,大臣们总是能一条条数出:先帝产下陛下您的时候是多少多少岁,先先帝产当时的皇长子的时候是多少多少岁,先先先帝产先先帝的时候是多少多少岁……
等到宋天天终于受不了了,暗示她心中已经有人并且非此人不嫁的时候,大臣们便都不说话了,全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她和白南之的那档子事,其实没有几个人不知道。
在某些人的眼中,白南之是不是有资格当这宗吾国的国夫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就目前看来,他们两好像也不是那么对劲。
不然的话,眼看着宋天天一步步迈入适婚年纪,白南之却一次又一次往外面跑,还跑得一次比一次久,这是个什么事啊?
于是谣言就这样一点点传起来了。
世人都说:女皇有个非此人不嫁的意中人不假,但是那个人不喜欢她,只知道利用女皇的照拂在外寻欢作乐,却丝毫不打算对女皇负责。
就某种程度来说,这个传言和事实非常接近。
于是大臣们都有些慌了:他们就怕宋天天是个实心眼,即放任白南之在外,又当真非他不嫁。
而且很不幸,这个猜测同样和事实非常接近。
更何况,就算剔除掉两人现在的这一点不对劲,对于白南之这个少年,很多人也是不看好的。
白南之的身份是一个问题,要知道,他可是当初宫女和人私通生下的。但是在皇族的子嗣问题之下,这一点其实也压根不算什么了。
最令大家担忧的是另一点:他有前科。
准确来说,那也不是他的前科。
而是他父亲的。
在宗吾国的这些臣子中,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当今女皇的生父是谁,毕竟当年叶泉后宫里虽然算不上佳丽三千,也还有好几个大好男儿。
但是白南之的生父是谁,却是有迹可循的。
叶泉和某位白姓青年的那一段往事,在当年也谈得上是一段传奇。
至于当年那位白姓青年的下落,知道的人便少极了。
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当年叶泉怀孕后,后宫中便有过一次屠杀。当时后宫中的所有男人,包括当今女皇的生父,都被处死。至于这场屠杀的主导到底是叶泉还是梁婉,众说纷纭。
没有几个人相信白灼能逃过此劫。
这给许多想要调查白灼下落的人带来了不小的障碍。
裴竹便是其中之一。
自从他在北国的地位稳定了之后,他便一直在派人暗中调查有关白南之的任何信息,其中便包括白灼的下落。
而直到他收到宗吾那边的回绝信时,有关白灼下落的那一份调查,才正好被递到了他的桌上。
裴竹拿起那份调查,看了一眼,便笑了。
“终于找到了……”他轻叹着,细细将整份调查都研读了一遍,“好,很好……”
“殿下,我们好不容易才查到此人,要不要马上将他……”身旁有心腹提醒道。
“不急。这枚棋子,只有用得好,才能有大用。”裴竹看了那心腹一眼,接着打开宗吾的那份回执,看完,又笑了笑,“意料之中的事情,早知道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同意。”
那心腹不解道,“殿下到底为什么要向宗吾求亲?”
“因为有趣。”裴竹道,“而且我也喜欢她。”
“……”这种鬼话,就连他自己的手下也不肯相信。
裴竹微笑着又写了一封信,递过去,“再派使者,将这一封给送过去。”
北国到京城,就算快马加鞭日夜不停也至少需要一月半。
一去一回,等宫里收到裴竹派使者送来的第二封信时,已经到了阳春三月。
宋天天整天都被大臣们缠得晕晕乎乎地,再等她打开那封信一看,顿时感觉脑子里噗地喷出了一大滩血。
这还是一封求亲信,不过不是给他自己求了,是给裴瑶求的。
他居然胆敢说裴瑶爱慕白南之已久!要求把白南之给入赘到北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