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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头挽了洛灵的胳膊就走。
她俩走后,八福晋见众人虽不敢言语,但都用嘲讽的眼光看着她,知道这些人平时对她唯唯诺诺,私下里却都想看她的笑话,于是强压怒火,站起来拍了拍绣袍上的土,向宁寿宫的方向走去。
玉穗儿和洛灵刚走到东二长街,迎面遇见急急赶来的十三阿哥胤祥。胤祥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此事,上前打量着洛灵,见她半边脸红红的,也不禁皱了眉:“打得真不轻啊。”
洛灵见到胤祥,眼泪不自禁地夺眶而出:“奴婢没事。”胤祥叹了口气,轻声问:“究竟为了什么?”洛灵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胤禩画了自己的画像惹得八福晋醋意大发吧,无奈之下只能冲胤祥摇了摇头。
“谁知道为了什么呀,八嫂子抽邪疯。”玉穗儿伸手想碰,又怕碰疼了洛灵:“你看肿得老高,她也真下得去手。”“怎么还听说你跟八嫂子动手了?”胤祥看着她一脸的忿然之色,叹了口气。
“我没打她,是她自己没站稳。”玉穗儿猜到八福晋一定会恶人先告状,去皇太后那里哭诉,想了一下,向洛灵道:“灵儿,你还是先回宫去,我得去皇阿玛那儿一趟。”洛灵看她的神色,知道肯定有麻烦,点了点头,又向胤祥福了一福,独自回宫去了。
看着她走远,胤祥才道:“玉儿,你这回可闯大祸了。八嫂是全京城出名的女霸王,八哥都不敢动她一个手指头。”
玉穗儿边走边道:“那是八哥自己窝囊,一个大男人整天被个女人挟制着,皇阿玛最看不惯他这一点。她是安亲王府的金枝玉叶又怎么着,咱们还是凤子龙孙呢,到了皇阿玛面前我也这么说。”
胤祥笑了一声,故意调侃道:“这才像我妹子,女中豪杰。假如你是个男孩子,一定可以打虎驱狼。”玉穗儿也笑,“去去,少来打趣我。所谓伊人,在水之湄。这些玩笑话,你留着对在水之湄说去。”她加快步子跑了几步,回头向胤祥扮了个鬼脸。
胤祥微微一怔,回想着玉穗儿的话,又转头看向洛灵离去的方向,苦笑了一下:“你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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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乾清宫里,康熙坐在御案前翻阅着奏折。玉穗儿站在一旁,满不在乎的望天。康熙眼皮子也不抬,沉声道:“出去,别在这儿给朕添堵,自己到德妃那儿领罚去。”
玉穗儿皱了下眉,辩解道:“儿臣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和您说明白了,您怎么还要罚?”康熙摔下奏折,斥道:“朕叫你出去,听见没有!”
玉穗儿只好跪安,走到门口,回头道:“皇阿玛,您假装生气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康熙忍住笑,望着她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胤祥与玉穗儿分开便赶回了南熏殿,刚要迈步进门,就被糊里糊涂地拽出来,拉到一条无人甬道上。
“四哥……”胤祥不知胤禛怎么会有这种举动,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干嘛呀这是?”胤禛脸色有些严肃:“严重吗?”“什么严重不严重?”
胤禛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灵儿……严重吗?”“四哥!”胤祥心中一沉,无比震惊地盯着他:“你……你不会是……”“我会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只要说她怎么样了?”
胤祥缓了缓神色,让自己冷静下来:“还好,只是脸肿得厉害,没什么大碍。”胤禛松了口气,转念想了想:“八弟妹不会这么算了,此事太后一定知道了,按规矩不是仗刑,也会被逐出宫。”
胤祥望着他有些苍白的面容,眼底隐隐含着一抹酸涩:“她不是一般宫女,有曹寅与皇阿玛的交情在,想来不会有这么重的责罚,再说玉儿也不会答应。”
思绪渐渐理清了,胤禛恢复了原本的清冷:“但愿你说的没错,只是我感觉还会有什么在等着她。”“四哥是从什么时候对灵儿在意的?”胤祥抬眼看向他。胤禛没有抬头,只是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不知道,只见过数面,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
胤祥点了点头,轻轻吐了口气:“我晚些去玉儿宫里,看看什么情形。四哥,安心。”“好。”胤禛终于抬眼直视着他的目光,对于她的在意,他不想承认,此时却不得不承认。好在,对方是胤祥,他还可以直言不讳。
胤祥含笑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向南熏殿,笑容从他的脸上冷却,有的只是淡然。也许本就缘浅至此,好友……知己……兄妹……却最终不是我寻找的……解语花……
与此同时,胤禩的管家秦福一脸难色地来请他回府,众阿哥眼见胤禩听了消息之后铁青着脸匆匆而去的样子,不禁面面相觑。
胤禩一进府门就看到仆妇家人跪了一地,一腔怒火直往上顶。秦福引着他直往后院走:“爷,书房……书房……”胤禩摆了摆手:“让大家都起来,关上府门。”秦福忙遵吩咐去办,胤禩闭着眼叹了口气,独自向书房走去。
书房门外跪着八福晋的贴身侍女,见胤禩回来如遇了救星:“贝勒爷,快劝劝福晋吧,福晋说……要烧房子。”胤禩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去,站在门外听着房内八福晋低泣的声音,缓缓推开了门。
此时胤禩的书房内一地狼藉,不管是书籍、画卷全被撒得粉碎,八福晋见他走进来,更是直接将一幅画摔在了他的脚下。
她撕了所有不相干的东西,竟只留着这幅画,就是等着他回来。胤禩不禁冷笑,将画捡起来,小心地卷好。
八福晋站起来,缓缓走到他面前:“就是她,是不是?”“是。”胤禩迎视着他的目光,面色如常。八福晋最受不得胤禩这副表情,只要看到他这冷冷的样子,她就会忍不住心头火起:“我打了她,这张如花似玉的勾人脸,只怕现在是见不得人了。”
胤禩眼底已燃起了怒火,洛灵被打,他只是听说,便已心神不宁,如今听到八福晋自己说出来,竟有痛彻心扉的感觉。
“怎么?你没去看看那小贱人?看看她的脸是不是还如画里的一样妖媚啊?”八福晋咄咄逼人。胤禩瞪着她,实在不想再听她的叫嚣,转身就走。
八福晋岂容得他离开,发疯般冲上去夺过了他手中的画。胤禩一惊,才回过身,画已被撕成了两半。
不!胤禩上手抢过半幅,却仍被八福晋一阵撕扯,化成纷飞的碎片。胤禩没有再动,只是看着纸片飘落满地,甚至八福晋痛哭着冲出屋去,他都没有动。
风顺着门缝吹进来,纸页翻动,发出声响。胤禩低下头,看到的是画中人没有被撕毁的面容……她的面容,他缓缓蹲下身,小心地捧在手里,轻柔的笑意渐渐让他的心暖了过来,温和的眼神又再次回到了他的眼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想念从心底里萌生,从未像此刻这样迫切地想见到她。
定了心神,胤禩开始寻找其他的残片,门突然被打开了,吹得满地的纸片四处飞散:“关门!”胤禩的低吼声吓得来人迅速关上了房门。“八哥。”
胤禩回过头,看到胤禵和贺觞微张着嘴站在门口,忙道:“十四弟,觞子,快来帮我找。”胤禵忙走过去蹲下身,看着胤禩手中的残片,不禁心里一酸:“八哥,算了。”
“算了?什么算了,你不帮忙就找个地方坐坐,别防碍我。”胤禩顾不得他,转身又在身侧的残片中细细的寻找。贺觞看着他专注地神情,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过去蹲下身,照着残片上的颜色细细的翻找着。
胤禵看着不再搭理他的两个人,一嘬牙花子:“竟然连觞子都跟着抽疯,弄得我倒像是不近人情。得,找……”
一间乱糟糟地房子里,三个男人蹲在地上,找了近半个时辰,才将所有残片找齐。胤禩用布包好交给秦福,嘱咐他一定要找装裱高手修补好。
看着秦福出了房门,胤禵才找了个椅子坐下:“八哥,为了这么个丫头,值得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胤禩也坐了下来:“这句话,你以后问问自己就知道了。”
贺觞从门口接了茶进来,递给了他们:“曹姑娘被召进了宁寿宫。”“什么?”胤禩微微一惊,手里的茶也顾不得喝了:“什么情形?”胤禵喝了口茶摇了下头:“不清楚,你也知道,事儿还在风口上,此时的宁寿宫,觞子不好进去。”
“我更不便进宫了。”胤禩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依宫规不是仗刑就是被逐出宫,可我料想玉儿不会让这两种情形发生,那么就是太后另有责罚。”
胤禵拿起茶递了过去:“脑袋乱成这个样,还思虑如此周到,愚弟真是不得不佩服八哥。放心,太后她老人家慈悲着呢,不会有什么重责的。”
“话是这么说,唉……”胤禩也知此时急也不是办法,自己是一点力都使不出:“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她伤得如何?”胤禩看向贺觞,心中不禁忐忑。贺觞点了下头:“还好。”
胤禵眯着眼看了看他:“惊动了皇阿玛,倒也出不了什么大事,皇阿玛才不会为了这点子小事操心,可惊动了太后,而且还牵扯着满汉尊卑的忌讳,她老人家可不会坐视不理。”
“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今夜是没办法了,明早让九弟十弟早些去给太后请安,探探虚实。”胤禩顺手将一本被撕去一半的《论语》从脚下拾起,叹了口气,圣贤书在泼妇手中,不过如此。
“我也是这么想,晚上我再进宫看看,要是探不到什么也只能等明天了。对了,八嫂那边儿怎么办?”“怎么办?”胤禩苦笑了一下,指了指房里的景象:“你看我还能怎么办,呆在家里也烦心,你要是不打算收留我,我就去找九弟。”
“嘿,别啊。”胤禵被逗乐了:“我要是收留了你,八嫂子打到我家里去可怎么好。”胤禩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胤禵被看得直发毛,赶紧起身:“行了行了,八哥,你也知道我这毛病,受不了你。走走,移驾。觞子,还不快扛上你八爷的铺盖卷儿。”说完,搀着胤禩出了房门。
奉先殿里只有几柄残烛,火焰在风里摇摇晃晃。殿顶上不时有乌鸦飞落,鸦声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玉穗儿独自一个人跪在祖先灵位前已经快两个时辰。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