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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朝阳牢牢地搂着她,接过她大部分的重量,引着她往前走,已经是有些半拖半抱了。
走得踉踉跄跄。有些喘,不知是吹的、还是累的、还是有些害羞,李枣儿的脸颊热热的,有些懊恼地说:“我可以自己走。”
低头,瞧一眼李枣儿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云朝阳不置可否地一笑,道:“放心,你一点儿也不沉,要是走不动,我背你。”
李枣儿佯怒地瞪他一眼,被冷风吹得水汪汪的眼睛晶莹得像用清泉洗过的宝石,害得云朝阳几乎忍不住立时就偷香窃玉一番。
“我现在不要你背。”李枣儿轻喘着笑道:“我要回去拼命吃,吃胖了才来要你背,看不累……”
还没等说完,脚下一滑,李枣儿在死死揪住云朝阳胳膊的同时,也被他用力地搂了过去。惊魂未定,一颗心还在扑腾扑腾地七上八下,而旁就听某人幸灾乐祸地坏笑,“可见,人是不能做坏事的。”
“是呀是呀,相公说的没错。”李枣儿细细地眯起眼,笑得好像一只刚偷了主人家的鱼,正要大快朵颐猫,堆起笑靥的同时,一脚踹向云朝阳的同时,浑身使劲儿撞了他一下。
云朝阳没有防备,被她撞得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李枣儿被他搂着,自然也一齐摔倒。不过,慌乱之中,云朝阳也没忘记将自己垫在底下。索性雪很厚,两人就像摔在成堆的羽絮中,一扑一滚,除了将松软的雪扑腾得四下乱飞之外,并没觉得疼。
“天……”云朝阳生怕李枣儿摔着了,心脏突突地跳了好几下,将李枣儿稳稳地抱在怀里。垂首看她,见她一脸意犹未尽的兴味模样,大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个不停,没辙地浅浅呻吟一声,就算气她宁愿“以身犯险”,也要“同归于尽”的冒失行为,也实在没办法开头略施训斥,张了张嘴,只发出一声叹息,无奈地问:“摔着了没?”
李枣儿摇头,眼珠子转动着,闪着趣意。
两人互相对视,静默一阵,忽地大声笑了起来。
畅然的欢笑声在夜风里回荡,飞舞的雪花落在两人的身上,打湿了两人的眉头鬓角,他们却浑然不觉,只陷在一种默契的欢乐里。
这时,有些被两个主子弄得摸不着头脑的下人方回过神儿来,急急忙忙跑过去将两人扶起来,弹净他们身上的雪,嘴里不敢问,心里却都是不解,主子这是发的什么疯!
“别再闹了,再耽搁就太晚了。”云朝阳再次轻叹。
李枣儿一愣,突然感觉十分不好,以她的年纪,实在不应该如此无理取闹的。以前是十分偶尔故意作弄他,但刚刚,却是自然而然。
嗯,一定是这家伙更老成了,年纪轻轻的倚老卖老,一定是!
这么想着,便有些分心,脚下连连打滑,整个人都靠到云朝阳身上了,但她却似乎没有意识到。
可能,有什么情绪正在小小的滋生,但她并不自知。
从来都是,先爱上的那一个,付出的比较多。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知与谁同
第一百四十二章 知与谁同
回程途中路过红芳院。
门口依旧站着几个仿佛不知寒冷的艳丽女人。两个小厮正拿着扫把不断地把落下的雪扫到一边。
隔着密密飘落的雪,依稀能看见里面人影憧憧,嬉笑怒骂之声纷然不绝。
忽地,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一个男人被两个孔武有力,好似打手的人毫不留情地丢了出来,身子撞到地上,没有积雪的缓冲,“扑通”一声,极是沉闷,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好疼,可男人却浑然不觉,一骨碌爬起来就往里面冲去,嘴里不住地喊着:“枕儿姑娘,求你见我一面,只要能见你一面,我死也甘愿!”
李枣儿忍不住停住脚步,往那边看去,问云朝阳道:“他说的这个枕儿,是?”
云朝阳道:“听说模样儿极好,好似还会写字。吟诗,会弹琴唱曲,不过相对,脾气也大得很,银子不够,什么都免谈。”
瞥了他一眼,李枣儿有点不是味道地说:“你倒是清楚得很。”
用力收了下搂在她腰间的手,云朝阳道:“这女人如今是大大有名,被镇上的男人口耳相传,奉若天仙,许多有钱人家的少爷不惜花大价钱瞧她一眼,我自然听说过。”冷哼一声,又道:“听说,我那宝贝二弟,最近也是这红芳院的常客。”
“哦。”李枣儿有些好奇,身为女人,听说有个美人儿漂亮到如斯地步,总是难免想瞧一瞧的,“你见过她吗?真的很漂亮?”
“没见过。”云朝阳拉着李枣儿要走,淡淡道:“生得再美又如何?能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又如何?不管她愿意不愿意,陷在这种地方,注定了一生悲剧。若她洁身自爱,或者老天垂怜,有一日能遇到一个不在乎世俗,真心待她的男人赎他出去。但……听说她早已不是清倌儿,就风评而论,似乎是个相当风流的女人。任何一个男人。即便他再好色,也不会对这样的女人认真的。”
“呿!”李枣儿不屑道:“喜欢野花的容貌,却嫌不够端庄;喜欢家里的端庄,又嫌弃不够美丽。总之,男人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贪得无厌,朝秦暮楚,还自己觉得很有道理。”
云朝阳摇头叹气,觉得自己十分无辜,道:“至少,你的男人并不是这样吧!”
评估地瞧他一眼,李枣儿以鼻子哼了一声,“难说!”
云朝阳再叹,不过早已深知李枣儿对他信任有限,反正她已是他的妻,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口舌之辩。
反倒是忠心的冬生为自家少爷不平,争着道:“大少夫人可冤枉大少爷啦!别人不知,冬生一直跟在大少爷身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别说是大少爷主动去招惹什么女人。就是二夫人要收哪个丫头给少爷通房,少爷都拒绝啦!那个碧蕊,就是被少爷……”
“冬生。”云朝阳沉声开口,垂着眼,表情寂淡,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冬生连忙低头,“是,恕冬生多言。”退了下去。
“走吧。”捏捏李枣儿的手,云朝阳道。
微微点头,跟在云朝阳身边,不再去看红芳院的方向。可能云朝阳不知道,对于冬生的话,李枣儿是相信的。虽说某些事男人是有原始的本能的,但因经历的女人多少总有差别。当然,这闺房之事,李枣儿自不会去与别人说。
还记得当年读大学时,寝室里关了灯,女生们悄悄谈到这方面的话题,是更希望自己的丈夫婚前有些经验,还是一张白纸时,她是怎么回答的?记得,当时她以太三八为由拒绝回答。
如今,可能她也没想过自己的想法会如此守旧,但她不得不承认,那晚,当她在云朝阳的眼中发现一丝掩藏不住的无措和慌乱时,依然觉得,只属于彼此的、唯一的感觉,很公平。很好。
也许,天长地久可能是一种奢望,但毕竟,曾经拥有过。
本来想离开的夫妻两个,却又被红芳院内传来的一阵吵杂止住了脚步,李枣儿不由自主地回头,在看到那个从红芳院里冲出来的姑娘时,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以前看过的,好像是苏轼苏东坡大人说过的吧,大意是,切记不要去围观任何事端。
麻烦是会传染的,你因好奇去观看别人的麻烦,到最后,这麻烦可能会落到你自己身上。
李枣儿一直觉得这是迷信,但如今,却有些不得不信的感觉。
因为,那个姑娘,她认得。
本来,如此大雪天,李枣儿并不可能看清楚她的模样,但,这姑娘穿着实在太显眼。天气这么冷,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红绸衫。下面穿同样大红的绸缎百褶裙,雪白的玉足没有着袜,汲着一双红艳的绣花鞋,领口松着,羊脂美玉一般的颈子上,系着红色的亵衣的带子,斜斜结一个松松的蝴蝶结,一头墨一般的乌丝没有束,瀑布一般地搭在胸口,随着她的呼吸笑骂起起伏伏,颇引人遐思。
尤其。在大红的灯笼下,本来稍显昏暗的灯火之光映在那一身大红绸子的衣裙,泛起水漾的光泽,衬托着那一张腊梅花一般冷艳的面容,好似会放光似的耀眼。
“那不是……那不是……”李枣儿浑身一阵,抬手指着那女人,内心是相当震惊的。
察觉李枣儿的神色有异,云朝阳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奇道:“那是谁?你认识?”
不过因为意外,所以觉得有些惊讶的李枣儿点头,道:“算是认识,上次,有个老婆子领了她来,说要卖给李家做丫头的。我瞧着不对劲儿,怕惹麻烦就没有答应。哪知……却是被卖来了这里。”
心里不是没有触动的,她抿了抿唇,觉得有些内疚,“顶好的姑娘,要是我当初买了她就好了,也不至于……”
云朝阳凝眉,柔声安慰,道:“你不需要放在心上,她被卖到这里,本就与你无关,更不是的你的错。要怪,就要怪那老婆子赚那没有良心的钱,怪老天爷没有眼睛,怎么的,也怪不到你身上。”
“我知道。”李枣儿点头,惋惜地看着那个姑娘,道:“只是想,如果……”摇摇头,道:“算了,本来,也是没有如果的。”
云朝阳看着李枣儿的样子,暗暗皱眉,目光转向那姑娘。不得不仔细打量她。半晌,他缓缓开口,道:“我不知你当初见她时是什么样子,但,单凭她如今的举止行为,我不认为赎她出来会是个好主意。”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那个姑娘高高举起手里的一小坛子酒喝了起来,酒水沿着她美好的下颌留过直美的脖颈,沾湿了整片胸口,使得里面的亵衣越发地若隐若现起来。
“你以为……”李枣儿诧异地抬头看他,摇头道:“不,我并没有打算要赎她出来。我……”看向自己的双手道:“我不吝啬于对路边的乞讨者付出微薄的钱财表现我的同情,也不吝啬对安分的下人施以实惠,也不吝啬对朋友表现力所能及的关怀。这样普通的善心,我都可以给。但前提是,不能扰乱我的、我家人的生活。”看向那个姑娘,她平静、却稍显冷寂地说:“我只是蚂蚁一般的小人物,担不起那么伟大的麻烦。既然明知她是个麻烦,我又怎么会自找麻烦?帮不了她,我会内疚,但这内疚不会让我记一辈子,因为我有更亲近、更重要的人要守护。我……”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