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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宇,别冲动,不要忤逆你的皇兄。”
苏当然没有妄想楚宇能把他救出这里。在大梁,做决定的人永远只有一个,那个人不是皇帝,也不是李妃,更不可能是行为冲动,不计后果,半大小孩一样的楚宇。
做决定的人,永远只有楚轩。只有楚轩,才是高高在上,凌驾一切的权力掌控者,只有楚轩,才是主宰大梁一切的神祗。
楚宇可以宣泄,可以顶撞楚轩,但他终究无法把她从这里带走。
苏根本走不了,小晟儿还在楚轩手里。
苏拍着楚宇的肩膀,将头缓缓埋进了楚宇的肩膀。
“谢谢你,谢谢你,楚宇。”
楚宇的怀抱很温暖,靠起来很舒服,给苏一种家人的温暖。
两人久久拥抱着,伸出双手互相抚摸彼此的发,彼此的脸颊,彼此的眼。
“楚宇——”一声低沉的呼声从后背传来,是楚轩的声音,声音低沉,没有愤怒,只是淡淡的。
不得不说楚轩这个男人确实很难以捉摸。你永远无法从他的脸,从他的声音,乃至于他的行为摸透他内心的想法。
在大梁的这段日子,其实待苏最好的人是楚轩。
可,今时今日,要把苏送走的人也是他。
楚宇将手从苏身上抽离,转过身子去看楚轩,眼神愤怒而又埋怨。
“楚宇,你喝醉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皇兄,我没有醉,我有事要求你,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有事明天再说,今天太晚了。”
“不!我现在就要说!”
楚轩往后瞥了苏一眼,淡淡的道:“好。”
“来人,把小袖儿先带回房里!”楚轩的手轻轻一摆,万丈光华从他浮动的袖口射出。那是金丝亮绸在月色的照耀下泛起的耀目的光芒。
其人如龙,其芒如云,龙腾云绕,王气冲天。
过了很久,楚轩才回来,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楚宇说你去了御荷园之后没多久就成了他的女人。”
“他说你喜欢他,你会愿意跟他走。”
“说!是,还是不是!?”
楚轩突然加重了声音,慵懒的黑眸凶光乍现,犀利尖锐,似万千冰刃齐齐朝苏射来。
“楚轩。你这个人好生奇怪,难道你忘了,我去了御荷园没多久,李妃就下了禁令,不允许任何人跨进御荷园。”
自从那一日,楚宇在李妃面前失了口。李妃就禁止他随随便便靠近她,除了在冷宫相遇的那一次,她已经有好多天都没看到楚宇。
苏把话说完,便转过身去,拿背对准了楚轩。
“怎么?你生气了,不想看到我?”
“我哪敢?如果你没什么别的事,我要睡了。”
虽是用后背对着楚轩,苏仍然可以感觉到有冰冷的视线锐如尖刀般从后方射来。
楚轩显然还在生气,只不知是在生楚宇的,还是生苏的。
一个晚上,谁也没有搭理谁,整个东宫一片死寂安静。
第二天一大早,苏就病了,发起了高烧,满嘴的胡话,大多是些“我讨厌你,我恨你,都是你,把我一个人丢下,害得我现在变成这样。”之类的赌气话。
用不着猜,一定是在骂楚逸庭。
一滴清泪从她的眼眶慢慢滑落,沾湿了脸颊,沾湿了衣襟,也沾染了,楚轩紧紧抱着她的双手。
楚轩的手指轻颤,泪水仿佛带着灼烧的温度,一点一点浸透他的皮肤,肆意将他体内焚烧割裂。
出乎苏的意料,楚轩像往常一样出门去上朝。反而一直留在她的床前照顾她。
她口渴了,要喝水,他就耐着性子,一勺一勺的喂给她。
她肚子饿,要吃饭,可却病得没有力气,咀嚼不动,他竟然以口哺食,将每勺食物都先送入自己口中嚼碎,再一口一口喂给她。
东宫外面所有的侍卫都看傻了眼,包括匆匆而来,恰好望见这一幕,呆立在宫门口的楚宇。
楚轩是很爱干净的,他太爱干净了,以至于寝宫里没有一丝灰尘,衣服上没有一丝褶皱。
可就是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就是这么一个,有人不慎在他寝宫留下一个脚印,他都会命人把对方双脚砍去的人,一口一口,一次又一次,亲口咀嚼了食物喂给苏。
“你一直在说你讨厌,你讨厌的到底是谁?”每当苏从噩梦中醒来,总会看到楚轩高深莫测的脸。
“是楚逸庭,还是——?”
“你们两个我都讨厌,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们。”苏再次将眼睛闭上,她太累了,头太痛了,昏昏沉沉的再次失去了知觉。
每次醒过来的时候都是半夜,每次苏睁开眼,都会正对上楚轩幽深难测的眸,怎么他每个晚上都不需要睡?
为何他眼里有着浓浓的疲倦和担忧?也许她真是病糊涂了,眼花了,苏想。楚轩怎么可能关心她?他若是真的关心,在乎她,就不会把她当一枚棋子一样下进敌方的阵营,不会把她像一样礼物一般送给别人。
第三日的时候,她终于发烧到晕了过去。
隐约间,有人很焦急地推着她,似乎很惊慌,很无助,声音焦急,近乎嘶哑。
奇怪,这声音怎么那么像楚轩的声音。
楚轩——他不是心如铁石,无血无泪的吗?
等到第十天,苏好不容易从昏迷中清醒,她发现,自己竟然睡在楚轩怀里。
他身上的衣服全都绉了,而她,因为生病太久,全身上下都是汗,身上都有味了。
可楚轩居然一直抱着她。
事实上,苏生病的这些天,楚轩每天都抱着她。
早上,他去朝堂和群臣议事,便堂而皇之,旁若无人的抱着她。
晚上,他就寝的时候,依然圈着她,用身体给她取暖。
不过,可惜的是,楚轩的身体太冷了。他全身上下都是冰凉,连手指头都冻得糁人。
苏依偎在他怀里,只能更冷。
“你醒了?”
见苏终于清醒,楚轩挑了挑眉毛,凉薄的眼眸中浮现淡淡的惊喜。
“恩。”苏有气无力的回答。其实她三天前就醒了,只是懒得睁眼。她好久都没睡得那么舒坦了。
“你睡得太久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十天?”楚轩长叹,眼眶底下浮现浓浓的黑眼圈,一副劳累过度,睡眠不足的样子。
“才十天?要是能睡十年就好了。”
其实苏想说的是,要是能一觉睡到直接度过所有的天劫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想寻死?别忘了,小晟儿还在我手上!如果你死了,我就让他给你陪葬!”楚轩焦急道,他的声音居然有一点愤怒,一丝痛苦。
该不会是她幻听了吧?
苏水眸微张,直直的看着楚轩。
这人没心没肺的,哪来的痛苦。
“哎,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我不是那个意思。”
寻什么死啊?
如果受一点挫折、受一点磨难就去死,她早就死了八百次了,她可不是人,她已经活了五百年。
“我可不可以下来走走?”
“不可以,你的病刚好。”
“我的病已经好了,但,你再不让我下来走走,我又要病了!”
“好吧,但是记住别走太远。”
楚轩居然妥协了,这让苏很是一阵错愕。
她还以为,像他这样独断专决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的呢。
“哎呦!”下床的那一刹,苏的身子打了一下踉跄,跌倒在楚轩的怀抱。
“别动”,楚轩轻轻将她抱起,从床上拿了他那件墨色长袍轻轻盖在她的身上,寒意一点点驱除,苏蜷缩在楚轩的怀里,身体慢慢回暖。
外头月明星稀,月光正好,清幽月色下,一丝丝带着凉意的风吹来,苏的头脑慢慢的清醒过来。
烛火微弱的光芒,斑驳的树影,暖暖的长袍,楚轩的脸在清冷的夜色下居然也有一丝暖意。
这应该只是她的错觉,这般凉薄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有温暖的时候。第二天楚轩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你好好呆在房里,我今天有事,晚上不回来。”便出了宫。
苏知道他是去安排给周帝送礼的事去了,也没回话,只一个人专心致志地坐在地板上打坐。
她希望自己的妖力能尽快恢复,早知道楚逸庭那么没心没肺,走了几个月都不回来看她,当初她就不费那么多力去找他了。
哼,还是狐九哥说的话有道理,嘴唇薄的男人果真无情无义,狼心狗肺。
以后她再也不会上这些男人的当了!
正在深深吐纳,试图调动起自己体内深藏的灵力,却突然听到宫门被“哐”的一声推开,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哒哒哒地传了过来。
不免心中有些懊恼,睁开眼睛仔细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楚宇。
不同于前几日的焦急和烦躁,今日楚宇看着她的眼神十分明亮,眼角眉梢也带了丝喜意,似乎遇上了什么好事。
“小袖儿,我告诉你,我想到办法了!”楚宇兴高采烈的道,一双大眼炯炯有神。
“什么啊?难道你有办法把我带出去?”苏没什么精神地道,好不容易,她今天得了空子能够修炼灵力,这个楚宇却偏偏要来捣乱。
他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是,我在想,皇兄想把你送走,无非是看上了你的容貌,我知道京城里有个易容术十分高明的方士,只要我们找到一个和你脸型像的,把她易容成你,让她代替你去不就行了?”
“你觉得这个法子有用?既然连你都知道这个方士,你皇兄会不知道?”
苏不慎感兴趣地道。
“你怎么这样死气沉沉的?我好不容易找到办法救你,怎么你一点都不高兴?”
楚宇皱了皱眉,声音里有几分郁结。
苏心想,要是易容有用,楚轩一开始都不会找到她了,他之所以找她,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哪里,我很高兴,我面色差,只是因为一整个晚上都睡在地板上,有些着凉了。”
这倒是真的,这个小气的楚轩,明明床那么大,寝宫也那么大,却只让她睡地板,从来也不肯往东宫再搬进一张床来。
“皇兄怎么这样?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楚宇有些埋怨。
苏心道楚轩若是知道怜香惜玉,一开始就不会把她送人了。
“你那个皇兄太爱干净了,也许是怕我弄脏了他的寝宫吧。”苏淡淡地道,提起楚轩的时候,秀眉稍稍拧了一下。
“袖儿,你不要这样,我看得出,皇兄对你是真心的,他只不过是自己都没觉察到。”楚宇试图安慰苏,他虽然很喜欢苏,但楚轩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