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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他尽力拢紧些,“鱼儿,一切交给我,事成之前,你可一个字不许漏,听懂了么?”
“嗯。”
“不管事情如何变化,你都要沉住气。”
“嗯。”
“最后还要叮嘱一桩,我恐怕要你助我一次。”
“怎么助?”
“此刻我还没想好,你只要记住,我若是带着枷锁来问你、来找你,不论何事,不论当着何人,你都应下就是。能做到么?”
她点点头,“能。”
“我的命可都在你手上,都指着你了。”
“嗯!”
一根筋的小东西,赛罕在心里好是疼爱,“鱼儿,总盼着回家,如今指日可待了。”
雅予一怔,心忽地一酸,轻轻靠近他怀里。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许是今生最后一面了……
“鱼儿,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回去就十八了。”
“嗯。”
“那,该出嫁了吧?”
等了一会儿,怀中静的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赛罕又问,“不是要嫁给你的安哲哥哥?”
这一回,没有等,她轻轻摇摇头……
“不嫁了?为何?”赛罕低头,下巴轻轻点着那小头巾,“嗯?是不嫁他,还是旁人也不嫁了?”
“……不了。”
“因为我破了身子,是不是?”
她埋了头,再不吭声。
“坏了你的姻缘,那我对不住了。”黑暗中,赛罕微微一笑。
心里突然有什么翻涌了上来,眼中蓄满了泪,雅予赶紧转身就要抬他的手臂,“我,我该走了。”
赛罕立刻将她箍住,从身后嗅着她的发鬓,哑哑的声音轻轻呵在她耳边,“鱼儿,往后再也见不着了。”
“……我,我一定等你大赦出来再走……”
“到时候多少人看着你,再得不着只你我独处了。……鱼儿,往常总是强着你,今儿求你,让我亲亲。行不?”
她的身子抖得厉害,腿脚僵硬仿佛扎根在了地上,动也不会动。他的吻从发迹、耳边轻轻厮磨,一点点,一寸寸往下滑……
轻轻转过她的身子,好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又惹哭了?”他笑笑,“算了。”
他正要直起身,她忽然垫了脚尖,双臂环了他的脖颈,粉嫩的小樱桃颤颤地凑了上了。赛罕看着,人一时有些怔,所有的力道都是来自她,可他两个却是贴得这么近。他屏着气,紧紧咬着牙,生怕一时把握不住一口咬碎她……
慢慢地,触碰她。唇里的血泡让他根本就不敢动,只轻轻地舔,吸吮那一点点迎出来的小舌尖……
他闭了眼睛,享受着那舌尖微微慌乱的颤抖,第一次,她像是在回吻他……
勾在她的臂弯中,口鼻生香,都是她的味道,实在,实在是受不得!小心地离开她的唇,就着她的怀狠狠地吻在腮边,那细嫩香甜让他忍不住就张开嘴咬在齿间,轻轻含着,舔舐着……
他又疯了……她又只剩了招架,撕咬在她颈间,他努力用牙齿想打开领口那颗盘扣,喘息着,像得不着抓了狂的野兽。她只好抬起手,哆哆嗦嗦帮他打开,他立刻埋头下去,深深地嗅着……
“回中原了,会想我么?”
“景同……景同总归会……”
“我问的是你,你会么?”
“我……住了这么些日子,总会,总会想起草原……”
“我呢?想不想我?”
雅予点点头,泪扑簌簌地掉,“那……那你呢?”
“我什么?”
“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她低了头,不再问。
他笑了,“会不会想你?”
“……嗯。”
“不会。”
牢房外传来了空荡荡的脚步声,雅予抹了把泪,钻出他的臂环,“我走了。”
“去吧。”
“鱼儿!”
她回过头。
“我的事只有我自己知道,往后别听人浑念叨!”
就这么丢过来一句,她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转身离去。
出了地牢方才直起来腰,深深吸了口清新的雪凉,雅予定了定神,见那钦身旁多了一个人。雪雾中负手而立,高大魁梧,气势威严,看着她,微微一笑,“英雄果然又折美人怀。”
——————
、第56章
雪飘了一夜;拢得整个营地都是湿冷的白雾,却一直未正经成势;待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然全住了。
半夜接了信儿;大将军夫人乌兰就赶紧起身着人预备暖炉暖榻,并亲自寻了上好的阿胶交于灶房速速炖上了补血安胎汤。待一切安置妥当;带了诺珠随那钦和苏德一起迎到了大营外。
十六骑卫队簇拥着一辆四驾马车;一路远道而来并未在营外多做停留;在那钦的带引下径直进了营地。来在女眷营外;卫队止步。那钦亲自驾车稳稳驱至大夫人帐;下车回身打起车帘;恭敬道;“三嫂请。”
一身白狐皮斗篷;弯腰走出了娜仁托雅。乌兰双手接了扶她下车;只觉得那手冰冰凉,再看那脸庞本就带着孕中不适的倦色,长途奔劳,清冷的白狐毛衬托下越显寡白,全无了往日夺人的光彩。看在眼中,乌兰不免心疼,想说一句怎的劳动你来了?可今时今景,竟是说不出口,只道了声“当心”,挽着她进了帐。
娜仁托雅的到来让焦急等待的人们着实松了口气,却也都更迫切那带来的结果。帐中候立,静悄悄的。待吃了一小盅汤,脸色才算暖了些,娜仁托雅看看周围,开口一句竟是,“老六那丫头呢?快带来让我瞧瞧。”
……
曾经不只一次地猜想过那传奇的草原霞光是何等的风彩,更自赛罕出了事,雅予脑子里每时每刻都来来回回浮现着这几个关乎他生死的人名,可还是未料到任是她心急如焚,一旦相见依然会惊叹于眼前的女子。她的美丽如此张扬却不迫人心燥,身材意外的娇小,握着她的手这么光滑,这么软,让人怎么都想不出那挥鞭驰骋的马上英姿;花容艳逸,举止典雅,不知铁血之中又是如何与她的男人比肩。只此刻,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却不予人半点不适,明眸含笑,仿佛传进人心里,如此……温暖。
雅予的心悄悄道,所传非虚,所传太虚……
娜仁托雅仔细地瞅着近在身边的人,好一副精致如画的眉眼,好一颗娇娇润润的小红果儿,原当他要东要西、紧着伺候的是怎样一个刁了他脾气、逞性子的丫头,原来竟是这么一个清凉如水、淡淡如玉的女孩儿。轻轻握着她的手都不敢用力,好似一碰就要伤了她,再想那铮铮铁骨、狼兽一般的男人,娜仁托雅不觉笑了,扭头看向乌兰,“难怪那混帐东西了。”乌兰苦笑,摇摇头。身为长嫂,头一次这么辨不清,实在是被这两兄弟一个女人折腾得昏了头脑。
“行了,去歇着吧。别急。”
“……是。”
得知要被娜仁托雅召见,雅予来时已然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谁知这一面不及一刻,只得了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又把她打发回自己的小帐。雅予不免诧异,难道说赛罕当真只威胁了绍布,却不曾与自己兄弟说明?不对啊,他得不着见,绍布也得与他兄弟交易,否则景同怎么办?百思不得其解……
……
一早就听说她来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知道这张牌是乌恩卜脱特意打给他的,绍布冷笑那厮无能之后,候在帐中心是冷硬,人却坐不安稳。一年总要往金帐去几次,总会见几面,她似从来没躲过他,可他却不记得上一回两人面对面说句话是什么时候。
她来了,分明是比前些时瘦了,脸色也寡,可看着那张脸,他心里那根细小的软刺又被拨动,平日深埋不觉,只冷不防就会扎得人一个激灵。目光冷冷地接了她,绍布面无表情,却不由自主早在她身上去寻那隆起,见平坦如初,心里不知怎的,竟是自欺欺人地略略松了口气。
她见他从来都依着礼数,这一回也不例外,即便是来求他,面上也是一隔千里的客套。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压不住心里的不耐,“有话就说吧。”
“请王爷高抬贵手,从轻发落。”
“我的手能有多贵?贵的是汗国大律,太师抬自然就抬。”
娜仁托雅微微一笑,“堂堂探马赤军大将军,无论罪罚,依汗国大律都该是由金帐审理,如今宗王案交于宗王族内,王爷如此恃权涉政,我是该说您忧国忧民呢,还是该说您,公报私仇?”
绍布颇以为然地点点头,“太师夫人果然不同寻常,比整日扛着大律的太师爽快多了。既然你说要论私仇,那咱们就论。我这个人眦睚必报,从无磊落之名。说说,你打算怎么贿赂我?”
“我自是有王爷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绍布不屑一笑,端起茶盅抿了一口,“你可当真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的,是乌恩卜脱。”
这话她说得极是平静,他却不由微微一怔。
“他也心眼儿小,兄弟女人不能给你,至于旁的么,” 娜仁托雅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打开,取出一封信递过去,“随你。”
绍布皱了眉,接过一看,不觉大惊!乌恩卜脱野心之大他早就知道,这些年不仅仅在瓦剌夺去半壁汗庭,更把手伸到了鞑靼,利用自己的媳妇鼓动老太师,在各派势力中游说拉拢、掐人的命脉。其中最与他不合的,就是主战的最强势力、老太师的次子巴日。巴日好战、早想篡逆,却不慎在时机未到之时将谋划的一封亲笔信落到乌恩卜脱手中,就此坏了大事不说,而后因着这把柄常被牵制。此刻这封信就在手中,只要绍布送人情给了巴日,非旦能帮助他得到主战的最大支持,还可能致使乌恩卜脱在鞑靼的多年经营毁于一旦。
绍布将信慢慢折好,“他这可是饮鸩止渴。”
“是你灌给他的。” 娜仁托雅低头饮茶。
“好。”绍布将信收起,“既然他要喝,那我何必拦阻?明日刑场挑断老六脚筋,你们只管抬走。”
她没有立刻应,放下茶盅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一步近,略略低头,苍白美丽的容颜与他一纸之隔……
“你敢残我兄弟,我断你水脉。”
“哼!”绍布冷笑,心却一顿。瓦剌占地虽广,草地却不丰裕,而靼鞑,一条宽广的水镜河横穿境内,养得草丰地美,待这条河流到瓦剌境内越变越贫,根本不足养生。绍布的右翼大营之所以能富足无忧,其中很大的一个因由就是在鞑靼的默许之下,牧民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