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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宏战死,卢江意外受伤,巽军仁义之师奇袭离国孟长城,以围魏救赵之计解了柘城之围。不论尉迟晓想或者不想听见,这些消息都逐渐进入她的耳中。端木怀念及秦晋之好仗义解围,便是连街头巷尾的百姓、茶馆戏楼里的说书先生都在传唱当今圣上的仁义。
宫内的圣旨来得很快,命泉亭王唐瑾与泉亭王妃建平长公主同往孟长,以商议两国联兵抗离一事。当尉迟晓在芳歇苑接到这道圣旨时,她只觉得自己陷在层层罗网之中。所谓“商议”,所谓“联兵”,本就有悖兑君轩辕舒的初衷。而她,以兑国建平长公主的身份,要受巽君的圣旨而行与自己国君相悖之事。她仅仅是笑了一笑,也唯有笑了一笑。唐碧还在她的耳边抱怨自己不得同去,一面又拽着唐瑾的胳膊要大哥在她大婚之前一定回来。
“我去让人收拾行李。”尉迟晓露出一点笑容,起身往春眠院去。
唐瑾答了胞妹两句“一定回来”,便跟着尉迟晓的脚步进去。
两人的卧房内,三清开了柜子选出冬夏的衣物,如是叠好衣服放进包裹里,我闻在理书册,妙音将唐瑾素来用的乐器收进盒子里。尉迟晓仅仅是坐在小桌旁的圆凳上,目光毫无焦点的看着前方。四个丫鬟不敢问也不敢说话,见王爷进来一起福身见礼。
“你们都下去吧。”唐瑾说。
“是。”四人一同答了一声,一个接一个的出去了。
唐瑾自身后环住她,俯身问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尉迟晓回头看着他,一时悲痛,一时怨怼,一时苦涩,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说出一句,“我没有事。”顿了一顿,她又说:“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
唐瑾随意点了点包裹里的衣服,对她说道:“你不必想那些,我带你去只是想你散散心,见见故友,旁的不必顾虑。”
尉迟晓道:“我若自小生在巽国,得幸嫁与你为妻,我自然什么都不会顾虑。而今……”她没有说下去。
唐瑾靠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握着她的手殷殷问道:“卿卿,你与我说,我该做什么你才会开心?”
尉迟晓抬起头对他微笑,“给我三尺白绫好不好?”
唐瑾手上徒然一紧,尉迟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握痛呼出声。唐瑾忙松开看她手上如何,却见手掌前后五个指印清晰可见,泛青凹陷的瘀痕中,有一道道鱼线粗细的紫红血丝密布在手掌前后,极为骇人。
作者有话要说:
、突降杀失
黑夜的街角,在漆黑的阴影之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出。
“大汗龙颜大怒!”那个人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和恐慌。
“是吗。”声音只有寒凉的冰冷。
“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大汗的近卫就可以为所欲为!等你回到大明城,大汗一定会处置你!”
“我上次也只是依照命令行事,只不过出了一点意外。”
“这些话你留着回去跟大汗解释吧!”
那个冰冷的声音说道:“既然大汗是派你来,而非让人直接来杀了我,那么是有新的指示吧?”
“这次是这个。”
摊开宣纸的索索声。
冰冷的声音说:“我知道了,这次不会有意外的。”
“那最好了!”随着声音,那人消失在黑暗的转角。
如果有人能看到依旧站在黑影中的人的唇形,说不定会读出那人在说的是:“若是他对我有心,我绝不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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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五、六月的天气,已是潮湿闷热,稍一活动衣服便汗腻腻的贴在身上。文珑下朝回府,一身皂衣朝服,额上鬓角却看不出一丝汗渍。
秋月早就迎在门口,福下身口称“万福”,起身说道:“公子若再早一步回来就能看见了。”
“看见什么?”文珑边走边问。
秋月道:“方才周姑娘来了,说是公子离开御史台时忘了拿什么东西,结果正巧在撞见秦姑娘,两人在门口一照面不知怎么都红了脸。秦姑娘放了礼,周姑娘把东西往我手里一塞,两人就都慌慌忙忙的去了。公子说奇不奇怪?”
文珑心如明镜,只是笑问:“依水拿了什么东西来?”
“奴婢略看了一下,倒没什么特别的,是个食盒。可是圣上赏的什么吃食?”
文珑道:“是早上出门时看到街上有卖就买了些,结果我给忘了,倒是和她提了一句,她给记着呢。”
秋月道:“可是什么好吃的?让公子这么费事特地去买。公子想吃什么让府里做了,不是又好又干净。”
“是永和园开洋干丝,莲湖糕团店的桂花夹心小元宵和五色小糕,还有魁光阁的五香豆。”
秋月道:“这些虽是金陵有名的吃食,可也不稀奇,公子怎么突然想吃这个了?”
“倒不是我想吃,是辰君近日要往柘城一趟,我想她离开金陵也有半年了,家里做的虽然好,倒不如这些老店里的。”
“长公主要回来了?”
“是和子瑜一起来商议两方联军的事。”
涉及到朝政,秋月不好再问,只说:“这些东西虽然好放,但是千里迢迢送到柘城也要变了味儿了,公子送两个厨子去不是更好?”
“除去陛下有心安排,厨子我是送不得的。”文珑说,“飞絮常来常往的又送什么来?”
“是听说公子好些了,送了些寻常温补的药材。”秋月喜道,“不过,泉亭王送来方子真是好,太医令都说公子已经好很多了,再吃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去根了!”
文珑微笑说道:“吃了这么久的药,什么病都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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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文珑做了一个梦。梦中菲菲拽着他的胳膊,一定要他回答飞絮和周沁他喜欢哪一个。
文珑说:“我只喜欢你。”
“我不信!那她们怎么总来!”言菲身后是玄武湖的碧波万顷,远处水军操练的呐喊声不绝于耳。
“菲菲,有些事我必须做,不是因为我爱她们,而是因为我是陛下的臣子。”
“你胡说!你骗我!”
“菲菲,这是真的。”文珑眉头紧锁。
“就算是真的,难道那些事比我的命都重要吗?”
号角声、划桨声、破水声此起彼伏,湖上水光潋滟,次第荡开。
言菲又说:“你知道剑割过脖子是什么感觉吗?”泪突兀的顺着面颊流过。
……
她说:“我对不起你,所以,我不能活着……”
……
“可是!”言菲突然大吼,“你为什么要找别的女人!”
“……这是为了我兑国千秋万代的基业,”文珑说,“菲菲,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把这些看得比我的性命都重要!明明对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
他抹过她脸颊上的泪珠,柔声说:“我认识一个人,他爱一个女子超过这世间的一切。可是,菲菲,我早就知道我做不到,我始终不可能爱你超过一切。对不起。”
她摇着头,泪水随着长发的摆动涓涓不绝,“……你为什么要把天下看得那么重要?”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把天下看得那么重要?……你为什么要把天下看得那么重要?……你为什么要把天下看得那么重要?”言菲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她的身体渐渐趋近透明,随风吹入了玄武湖的水中消散无踪。
而文珑只是那样站在原地,目送着她在自己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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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面前只有青色的帷幔垂帘。
文珑轻呼出一口气,希望能带走胸口酸涩的痛楚。
痛苦或许可以是一种连绵不绝的情绪,在他的胸腔内扎根,吸收着他的精力不停不休的成长。即便想在萌芽中将它扼杀,痛苦还是会用现实来证明自己强大的生命力。文珑发现,他于此无能为力。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菲菲说那样的话,他明明可以告诉她……!
“那不过是一个梦。”他默念了几遍。可是那份痛楚像是盘踞在心脏上的一条毒蛇,他越挣扎就盘得越紧,它不仅要盘住他,还要用它尖锐的牙齿将毒药一滴一滴注入他的心脏。
文珑披衣起身。他推开窗户,外面是半轮明亮的下弦月。
睡在外间上夜的秋月听到动静趿着鞋子进来,犹含睡意的问道:“公子要喝茶吗?”
“不,我就想看看月色。”他站在窗边,月光倾洒在他半身,像一层轻薄的银翼纱覆在他俊逸的面庞上,那身姿越发显得超群拔俗。
即便已经是五月底,秋月也丝毫不敢大意,“公子还是多穿一件吧,小心着了风。”她回首从横杆衣桁上取下深衣要给文珑披上。
文珑只是将她披过来的衣服抱在手里,默默良久。
“秋月。”
“公子吩咐。”
“我很薄情吧?”
秋月不明所以,“公子这话是从何而来?公子若是薄情,那这世上还哪来有情有义的人?”
文珑笑了笑,没有再说。
今夜金陵晴空万里,月明星稀。月光透亮的清辉掠过树丫,洒在中庭,像是在青砖上铺了一层闪亮的银子。幽幽桂香从窗棂外飘进屋里,那甜美的香气在文珑嗅起来却如毒药,勾起他丝丝缕缕的回忆。
厢房的小院外响起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冰壶在这如水的夜晚突然跑来。
文珑蹙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建平长公主遇刺!”
文珑心中倏然一紧,问道:“怎么回事?”
“还不清楚!”
“伤得如何?”
“长公主中了一箭,伤重不起!而且……而且……”冰壶说不出。
“说!”
冰壶猛一低头,“射中长公主的是我国特有的杀失箭!”
文珑脑中“嗡”的一声。
杀失箭,那是三年前文珑和言节两人一同研究出的一种利箭,不同于普通箭头的倒钩,杀失箭的箭头有一个精巧的机关,射中目标后会因力道而扣死在肉里,越用力扣得越紧,因而疗伤时箭头也很难取出,只能连肉剜掉。这种箭不能大量生产,目前只有入阵营在使用。
文珑很快冷静下来,向冰壶说道:“让门上备车,我要入宫。”他又对秋月说:“把我的官服拿来。”
秋月道:“公子,这已经四更天了。”
文珑道:“今晚不会有人睡得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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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珑入宫时,应天城宫门大开,灯火通明,一如早朝时分。
轩辕舒衣袍整齐,坐在御案后凝眸沉思,一动不动。彼时吾思已经在坐,连腿伤未愈的卢江都在御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