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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了抬下巴:“你且按你知道的那些说罢。”
他道了声是,然后徐徐说道:“辽国漠上有一种蜘蛛,背有五彩,各八只脚亦是不同颜色,常常作为方外人士练毒的引子。此种蜘蛛本身毒性极强,若是不幸被原虫咬伤,半个时辰之内便可致命,然若经过人工豢养,又泡了药池,那毒性便不剧烈,反倒一时半日都看不出来异常,须得经个十天半月,才使被咬之人以一种病态的形容抽丝剥茧般死去,旁人却看不出个分毫,只道是得了急病,不治身亡。江湖上许多人士为了杀人于无形,都在寻此种毒物。但据微臣所知,真正见过它的人是少之又少,微臣也只是听说,亦不敢妄断娘娘得来的蜘蛛就是那漠上五彩。”
我蹙着眉头端看着他手中的死物,道:“你是说它的名字叫漠上五彩?”
常太医点了点头。
我思忖一时,道:“虚名倒是起的颇好,常人却听不出那是个能要人命的东西。”又想了想:“如何才能确定它究竟是不是你说的那种毒物?”
他冥思片刻,抬头对着我道:“娘娘若是放心,可先把这只蜘蛛交予微臣,微臣在宫外识得一些颇有声望的术士,许是能看出它的真正身份来。”
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遂准了。
常太医离去,我因乏的紧,晚膳也没用就依着贵妃榻睡去了,此番又做了个梦,梦的却是与现今有些联系的场景。
依旧是那红衣女子的身形,但今次穿的却不是红衣,而是颇为素净的淡青色,周身无半点装饰,只一条月白缎带缚住及腰青丝,背对着我,站在坤宁宫里院落中一排垂丝海棠旁,与一个面容姣好的黄衣女子叙话。
冷雨丝丝,海棠树上水色明晃,悠远深沉的冷清华盖整个坤宁宫。青衣女子的声音像是被包裹在一处回音壁里,听上去颇为空灵:“娘娘之意,臣妾心领了,但教往后一切按照娘娘说的办,确恕臣妾万不可能做得到。”
黄衣女子面上一抹薄怒,声音亦是飘摇若虚,像浮在半空中:“那你要怎样才肯罢休?”
青衣女子轻笑一声,那笑仿若从心底发出:“娘娘言重了,对那些个虚名,臣妾自始至终都无甚兴趣,臣妾要的,从来不过只那一人的性命罢了。”
黄衣女子身形猛颤了颤,退后一步顺手扶住旁边的海棠树干,却不留意被翠生坚硬的树皮划破掌心,鲜血浸透出来,触目鲜红,她却只当不知,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你敢!”
青衣女子冷哼一声:“娘娘以为臣妾没有这个胆量?”
黄衣女子再退一步,站定抚了抚胸口,方才稳定神思咬唇道:“你若一意孤行,我也无甚好说,但教我在这宫中只一天,都不会让你如愿。”
青衣女子的声音没有温度:“悉听尊便。”
话毕广袖一甩,端着一副形态自若的样子朝着宫门口走去,留下黄衣女子站在原地一只拳头握的鲜血淋漓。
画面转了转,又见青衣女子坐在玉清池旁边的一处岩石上手里执着什么东西,似是喂鱼,侧着的身影颇有些孤清冷寂,与之前面现出的那股子傲睨一世目中无人却全然不同。
梦到此时,我便醒了,窗外月光清澈,照的屋内一地银辉。
我长叹一口气,假若方才梦到的不是梦,那么坤宁宫中的黄衣女子,怕就是死去的孝明皇后了。
可那青衣女子,又是谁呢?依着身形,我倒觉得和自个儿颇像,然形容做派,却无半点可比。且她举手间的孤傲与狠戾,我学都学不来,若这就是我从前的样子,那么我从前,也委实活的出格些。
思想了片刻,觉得无甚头绪,这似真似幻的梦境也不见得就是过去里发生的真实,我若因此纠缠头疼,怕有些庸人自扰了。
遂直起身来传皎月弄了些吃的,随意填了填肚子方才回到床榻上休息。
此时已是三更。
这日坐在桌案前抄着元稹的《遣悲怀三首》,正写到最后一句“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时,门外有些响动,似有人掀了帘子进来了。
我只当是皎月送茶点的,头也未抬就道:“先搁在桌子上罢。”
一叠放了些爽口酥脆皮糕的三彩印花方盘不动声息落在我斜前的桌面上,我觑了一眼,笑道:“颜色配的倒好,你这丫头近来越发懂得些情趣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清劲男声,含了丝笑悠悠说道:“朕却几时变作了你的丫头?”
我正执笔的手一顿,木讷了须臾,才有些慌神的抬起头来,但看一身明黄朝服的赵匡胤一副笑意融融的样子看着我。
颊边腾的一下有些火热,也顾不得他想,赶忙站起身来朝着他侧身福礼道:“臣妾不知官家远来,冒犯之处,还请官家别要见怪。”
他只淡笑着过来扶我起身,又颇有意味的朝着我那些纸墨看去,道:“你在写些什么?”
我稳了稳心神,答道:“胡乱写的,练字罢了。”
他很有些惊奇的看了我一眼,复又转到桌案正前,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缓缓念道:“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我亦上前几步走到他跟前,看着纸上未干的墨迹道:“臣妾献丑了,字写得歪歪扭扭。”
他却展容笑道:“下笔俊逸丰秀,婀娜妩媚显于外,刚健遒劲藏于内,朕倒觉得很有几分王知敬隶体的风骨。”
我羞怯道:“臣妾愧不敢当。”
他抬头看我:“没有甚么敢当不敢当的,朕说你有,你就是有。”
我也不多矜持,笑道:“谢官家谬赞。”
他浅笑两下,复又敛容摇头道:“只是这首诗悲情了些,元稹命苦,鹣鲽七年,便不得不将亡妻送上坟场。”
我点头叹道:“是呵,韦从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伴其左右,不离不弃,这番情谊,却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做到的。”
他若有所思想了想,看着我道:“那你呢?”
我没料得他忽然将矛头指向我,愣了一瞬,才有些落寂的说道:“臣妾不才,不曾有那样的心性。”又吁了一口气:“这世上常常痴情女子寡情男,韦从若是知道元稹仅仅几首悼亡诗就将他们夫妻的感情做了一个终结,而后仍是续弦小妾醉红颜,怕是死都不能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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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忽吻(下)
更新时间20121127 10:13:01 字数:2519
他蹙眉想了一会儿,才朝着我道:“朕不曾想你对这天下男子有如此见解。”
我颇冷情的笑了笑:“臣妾只是就事论事,也没有指对他人,不过是抒发自己的一点看法罢了。”
他也不再纠缠,换作一副轻松做派,笑道:“也对,几句诗文而已,做什么当真。”又执了我的手一路行至坐榻前,待两人都坐了下来,道:“今日朝堂传来捷报,说那蜀乱又平定不少,朕心里颇为宽慰,显见王全斌等人也都尽了全力。”顿了顿:“朕的心暂时放下来了,便思想着过几天去南郊狩猎,你觉得如何?”
说起这个蜀乱,当中颇有些乌龙。前年冬天,赵匡胤以后蜀皇帝孟昶勾结北汉共谋犯宋之由,派兵六万余,以北路忠武节度使王全斌为西川行营凤州路都部署,以东路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刘光义为西川行营归州路副都部署,两面夹击,直攻蜀地。虽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但王全斌率领的北路军一路势如破竹,将后蜀枢密使王昭远带领的军队逼入绝地,蜀主孟昶不堪受袭,终于呈着一道降表立于城墙外将蜀地拱手相让。
至此,灭蜀只用了六十六天。而蜀国投降之后,本一贯忠心耿耿又胆识过人的王全斌却不知怎的忽然转了性,竟率领麾下将士在那富饶之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并擅自打开后蜀国库,克扣蜀兵行装银钱,将一干降兵屠杀殆尽,完全颠覆了赵匡胤辛苦在天下树立的仁慈大宋形象,终于激起当地民愤,由原蜀将文州刺史全师雄率兵揭竿而起。赵匡胤震怒后又令王全斌、刘光义、曹彬等人原地镇压,两军交战,这一乱,就是一年多。
其实追究事件始末,王全斌也不能负全责,实在是他忠诚过了头,一心谨记赵匡胤在他出兵之前说的那一番话——朕只要城镇、兵甲粮草,其他凡蜀国所有战场上的钱、帛等金银财器一概不要,均分给攻城战士。他把这句话理解的那样深刻,以至于认为皇帝都那么说了,便是什么形式都不顾,管他是抢是偷,是杀是夺,银钱进了口袋再说。然他忽略了一点,大凡皇帝为鼓舞士气,说的话都颇为冠冕堂皇,赵匡胤亦不例外。他不知道自己若是因循守旧,好好征战,皇帝回来自然会给他莫大封赏,然封赏主人掉了个个换成他自己,就有些说不过去,是以好好的一个全军将领,如今却顶了个戴罪立功的头衔在蜀地拼死征战。
如今大势终于趋稳,也难怪赵匡胤想要暂时松一口气。
我唇边盈出一丝浅笑,道:“但凭官家做主,臣妾不敢妄言。”
他亦是颇为洒脱的笑道:“那就这样定了。如今天气转热,郊区却颇凉爽,大丈夫打猎的打猎,小女子消暑的消暑,岂不快意!”
我点头赞道:“当真不错。”复又想了想,道:“此次前去的都有谁呢?”
他道:“宫中女眷就你与萼贵妃两个,光义、赵普亦会一同前往,”顿了顿:“逢石守信、王审琦与高怀德一同进京,他三人也在列,此外就是小妹了。”
我抿嘴思忖片刻,道:“倒是很久没见长公主了。”笑了笑:“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官家能够成全。”
他颇有些意趣的看着我:“什么事?”
我道:“春熙阁的沈婕妤腰伤已经好全,整日待在宫中怕是闷得慌了,臣妾想着能否带她同去,也好让她活动活动筋骨,对身子大有裨益。”
他眼角眉梢含着笑:“如今却会为旁人考虑了,朕倒是意外你与这沈婕妤的感情处的颇好。”
我也笑着:“是呢,婕妤为人单纯,又有礼数,臣妾私下的确与她很是谈的来。”
他过来捏住我的手:“你如今能与人为伍,朕很欣慰,就着她一起去吧。”沉默片刻,站起身来:“朕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