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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当日,是故意的吧。”林可人微笑道,目光里透着了然。
玲珑淡淡笑而不语,林可人看着她,只觉得那清冷淡漠的面容,不知何时比以往添了几分柔和,竟似有了点媚意,原来她生得极好。只是以前自己还道燕家的二小姐粗俗不堪,连亲生父亲都不待见,便无端地讨厌她,直至兄长多番恳自己邀她,却只为远远望她一眼,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哥哥,竟如此倾心于她。
起初是因了爱屋及乌,后来却越来越发现,这女子身上有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看似清冷,内心却其实柔软而灵动,真真是蒙尘的珍珠,只有哥哥那般慧眼独具的人才能识得。
只是造化弄人,哥哥已身为驸马,家中早有一位真正的金枝玉叶,这般遗世独立的佳人,又怎肯低头做妾,便是她肯了,公主也未必能依,哥哥更必定不忍心。
真教人可惜可叹!
如是想着,可人看玲珑的眼神,不觉多了几分惋惜和同情。玲珑则不着痕迹地略略偏过头,远眺那漫山的红叶。
山上不远处的幽静竹林中,两位华服男子正于凉亭内品茶对弈,紫衣男子忽然落子笑道,“想不到最后还能绞你大龙,痛快痛快。”
对面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殿下技艺精湛,立人自愧弗如。”
“你呀,别是心猿意马呦。”隔着修竹疏影,依稀可见丽影已近,端王不禁笑着看向立人,眼中满是揶揄,“你看这茶都快凉了,本王可不陪你吹冷风了,周公爱莲,你自己在这远观吧。”
说着起身要走,林立人也不留他,闲闲抿了口茶水,目光远远投向自石径而上的人影,落定在那一抹青衣素裳的纤丽身影上,唇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待那一行人走近,林立人起身上前相迎,“下官,拜见王妃。”
他如今已是翰林学士,官拜少傅,虽不是手握实权,却算得上天子近臣。
“哥哥不必多礼。”林可人优雅回礼,笑睇了身侧的玲珑一眼,只见她神色淡淡,眼底却难掩一丝羞赧。
两人见礼,看似平淡如常,只是眼波交会间,却隐隐似有缱绻暖意。
“此处风寒,哥哥不如随我去雅室小坐。”
“有劳王妃。”林立人优雅笑道。
正文 第29章 嫁妆
佛香缥缈,雅室幽静。
室内陈设简单,写满经文的折纸屏风后,是一个黑漆桃木几案,上面搁了几件青瓷茶具,旁边摆放了四张坐垫。早有僧人备好茶水迎接贵客,待屏退左右仆从,三人便学着出家人打坐般,往垫子上坐了。
立人拿了茶盏,亲自斟了茶递于妹子和玲珑,方才给自己也斟上。可人问了些家中情况,得知父母长辈俱是康健,便放下心来。
又闲话了一会,可人见哥哥唇边是一贯的温和浅笑,目光则若有似无小心翼翼地投向玲珑,而那一位却沉默不语,视线低低对着杯中青碧的茶水出神。想到此二人明明有意,却总只得遥遥相对,连半句交心的话都不曾说过,也着实可怜。而适才看玲珑意思,似乎有什么心事,便有心让二人独处,于是便寻个由头,悄然出屋去别室寻自己的夫君端王。
可人一离开,屋里便只余下二人,相对无言,顿时室内换成一种略带异样的安静。玲珑抬首,见林立人正似笑非笑望定自己,眸色温暖仿佛带了一丝缠绵,不觉脸上微微一红,忙又垂下头。两人独处,一次是他登门求亲,结果针锋相对,不欢而散,再便是宫里那次……一想起当日的场景,玲珑的脸立时红透了,忙端了茶碗掩饰,谁知一口茶猛地呛在那里,直咳个不停。
心里急,面上窘,喉头偏偏又出奇的痒,竟越咳越猛,正在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当儿,忽觉有只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背,片刻才好受了许多,抬头一看,却见林立人已经坐到自己身侧,眼中笑意深深,满是宠溺,还有一点点戏谑。
“你呀,都跟小猫似的了。”一面说,一面拿出手绢,小心地替她拭去腮上的水迹,动作温柔而细致,仿佛是擦拭一件珍爱的易碎瓷器。其实玲珑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件堪堪要落地破碎的瓷器,却正好被他接住而完好无损,这份珍惜,又岂是单纯的喜爱可比?
一抹红霞染上双颊,玲珑垂下眼睑掩饰眸底越发温柔羞涩的潋滟波光,贝齿轻咬红唇,不敢看他眼睛,“……上次的事,多谢你。”
“上次什么事呀,我不记得了。”林立人笑得促狭,黑亮的眸子愈加晶璨,“妹妹提醒我一下如何?”
“你……!”玲珑薄恼抬首,瞬间跌入立人笑意盎然深不可测的黑眸,带着莫名的灼热,铺天盖地的浓黑席卷着她,让她几乎淹没得再也寻不到方向。
心头微颤,阵阵热流蜿蜒过全身,忙急急垂下臻首,只觉耳边火辣,似能听见自己胸口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其实,那件事后,她便在心底里接纳了他,说不清是感激,还是因为他看也看了,碰也碰了,还……
除去被他相救的感激,其实还有一点,恐怕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父亲生前万般宠爱姐姐,却一直冷落她,而林立人的态度则正好相反,似于无形之中,填补了她心里最深的沟壑。
“那么玲珑,你打算如何谢我?”林立人语声温润,透着一丝喜悦。
玲珑抬头对上他的眸子,只觉那笑容暖暖,令人如沐春风一般,忍不住淡淡展颜,红唇微扬,却不知不觉间淡淡酸意上涌,哂笑道,“林大人仕途得意美人环抱,还缺什么?”
立人眸华一黯,深深锁定她,唇角扬起一个魅惑的弧度,“只是这些,并非是在下所真正想要。你懂吗?玲珑?”
玲珑眼波流转,望向立人浅笑深黑的瞳眸,只感心思紊乱,他眸底的深意及闪烁的光华,蓦地将她折服,此刻,她深深的了解,眼前的男子虽然表面温润如玉,笑若熏风,却幽深不可测。定定神,避开立人咄咄的气息,从怀中掏出两张纸给他。
林立人有些不解地接过,展开一看,不禁露出惊诧之色,“这……却是为何?”
原来,竟是两张五千两的银票。
“我想托你把这个充入军饷。”无视他的诧异,玲珑云淡风轻地说,仿佛这只是几个散钱一般。
“玲珑……这是你的嫁妆吧?”林立人忽的正了口气,拿着的银票的手,莫名地有些战栗,眼中刹那间有阴霾利闪而过……傻丫头啊,你哪里知道……
“我要嫁妆何用?”被他一眼看穿,玲珑脸上红晕更甚,这几日变卖了首饰和嫁田,才凑得一万两。迎着那洞知一切的闪亮黑瞳,玲珑偏头避开其中的几乎要望进她眼底的探寻目光,带着淡淡的惆怅回答道,“虽是杯水车薪,只是我,不想哥哥他白死。”
“你……”林立人狐疑地望着她,难道她打算终生不嫁?却见眼前佳人,忽然面上娇红更甚,就连白细的颈项上也有红霞漫起,刹那间,如同有耀眼日光拨开重重云雾般,立人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惊喜,脑中仿佛突而开窍,只觉一颗心狂跳不己。莫非,她……
只一瞬,他的眸色却黯淡下来,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意瞬间滑过深不可测的黑眸,咬咬牙,望定她道,“玲珑,我不想委屈你!”
她没有嫁妆的意思,便是肯嫁与他做妾……
可他又如何忍心令他所爱的女子背负贱妾之名!
如何能让这般清冷如霜,洁白如雪的女子,蒙受那样的耻辱。
巨大的喜悦之后,是深刻的痛,林立人从来没有经历过像这样剧烈地交织在一起的欢乐和煎熬,他深深凝望着眼前清丽无双的女子,墨丝如云,眉目精致,净瓷似的面庞清冷中透着坚韧的倔强……无一不是心头挚爱,无一不耀着他的眼,早己在无形之中,打动他心上最柔软的地方。可是为什么,她愿意了,自己却比前一次被拒绝还要失落,还要难堪,还要不甘。
一向自恃能掌控一切的他,此刻,只觉难以言喧的压抑。
“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不怕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中却透着坚定。
既已认定了他,又何必矫情,为妻,为妾,为婢……还不都是一样的。
“玲珑,你等我两年!”林立人咬牙说道,晶黑瞳仁灼灼生光,“到时候,我一定什么都给你。”
说着,他低头,倏然大手一伸,将玲珑一把拉至身侧,嘴唇在玲珑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若有似无地轻轻一触。
瞬间,热流如电光火石般倏然流遍彼此全身,玲珑怔忪间,他已起身向外大步走去。不敢回头,仿佛生怕一回头,自己便会控制不住,再不想和她分开一刻。
不知走出多远,他才慢下脚步,目光落在手里的银票上,神色一下变得凝重,眼中幽暗似深不见底。
难道,我们这些七尺男儿,还不如一个女子?
正文 第30章 险棋
端王靠着红漆阑干,修长食指轻轻捻动鱼食,一点点撒向池中,水里的红金鱼,立时一簇簇地朝这厢涌来,竞相争食,端王兴致高起,索性将镶金彩釉细骨碟中的鱼食大把地扔下,不多时,只听咚的一声,竟是二尺长的一条红鲤鱼跃出水面,鳞光闪闪,宛如红霞,样子极为好看。
“你看,你看……连红大倌都出来了。”素日,这红鲤鱼只潜在池底,鲜少浮出水面。
莫非,真是天将佑我?
端王大喜,俊朗的面容熠熠生辉,转脸向林立人,却意外地看到他眸色凝重,面上似有浓雾重重。
“恐怕是王爷的鱼食太香吧?”林立人淡淡地说,眉头微蹙。
“怎么,你不痛快?”端王面色一沉,微微敛去面上笑意,瞳仁幽暗地直视眼前的男子。
“终是,太过凶险……况且……”林立人垂眸涩然开口,终是没有把话说完。只从袖中拿出玲珑交予自己的银票,递到端王面前。
“她的嫁妆,都在这了。”他面无表情,目光投向粼粼水面,“说是要捐做军饷……”
“怎么,你心软了。”端王的眼中透出丝丝冷厉之色,“都到这一步了,你倒首鼠两端!”
“我只是,不想被她看不起。”她把银票交给自己,便是信他,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