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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冯西园悻悻然甩手:“走就走嘛!”爬上去又探下头来,叮嘱一声,“让孟然看好我们家雯雯啊!出了事我不饶他的。”
冉掣白他一眼:“你以为孟然停在江宁真是为了看风景么?真服了你小子!知道她出走跟着去了也不拦住,她两条腿能赶上骑马的吗?若非‘磷蛾’报告孟然知道,他一边停下等她,一边着人暗暗护送,路上被人掳了去我看你哭不哭!”
冯西园尽是乐:“感情嘛,狠狠伤一次才能断了念想!别的不敢说,伤人心这种事儿孟然定管是一把好手。我对他有信心!”
一个空杯甩上来,冯西园偏头避过,抄手接住。
底下冉掣沉声低吼:“天亮去把人领回来!”
冯西园的脑袋慢悠悠摇回密道口,眨眨眼睛,笑得十分调皮。
“明天我把丢丢带来,你□□□□,顺便给我讲讲你与嫂子、小叶的风流韵事啊!”
趁着冉掣另一个杯子没扔上来,冯西园已经麻利爬起,移上浴桶挡住密道。抖抖衣襟拍拍手,随手拿过架子上一件华丽罩衫,边穿边往外去,嘴上哼起了没人听过的曲调。
作者有话要说:
☆、叁回、最忆是重头
再热闹的夜终要将息,一切的欢娱放肆酒醉灯迷,也总被黎明的黑暗吞没进无边的静谧中,等待阳光让所有的伪装原形毕露。
最后一线橙色熄灭,红烛的轻烟飘渺,坐在床沿的女子起身,提起薄被轻柔地盖在床上人的背上。
素手拨帷帐,袖摆却被扽住。
女子低头,笑了。
“公子醒着呀!”
形容莫辨的阴影中男声含混:“别走!”
女子顺从地又坐下来,抚着那只手还笑:“公子见谅,丢丢不卖身的!”
“我知道!”那人翻了个身,侧卧着靠过来,显得依赖,“你就坐着,等我睡着了再走。”
“嗯!”
相互交握的手,沉默的时间,除了呼吸,空间里其余的存在都是静止的。
过了会儿,男声又起,依旧如孩童般娇赖:“方才你哼的曲子,叫什么?”
“公子喜欢?”
“嗯!让我想起小时候。”布帛悉索,被下的人蠕动着,将头搁在了丢丢腿上,“娘哼过的童谣,调子很像。”
丢丢抚弄男子鬓发,温柔如姊如母:“那曲子奴也不知道叫啥,只前几日听妈妈哼得高兴,无意间记下了,随口哼出来的。听说妈妈祖籍也在边塞,或者与公子还是乡邻罢!”
“是嘛!倒瞧不出来。”
丢丢无声笑起来。
“江湖里讨生活,谁又能把谁看得透彻分明?”
男子默了默,更爬上来些,双手环住丢丢纤腰。
“我对你是真的,真的真的!”
丢丢极轻地叹了声:“丢丢相信的。可公子喜欢的是眼前的丢丢,究竟奴是什么样人,您未必清楚呀!”
男子用力把脸埋进她怀里:“你就是你,怎样我都要!”
丢丢在黑暗中仰起头来,望着顶上的纱帐,手上无意识地抚摸着男子颅顶的发丝。
“人人都爱丢丢这双手,却不知道它们原来也不会松筋捏穴。公子猜,丢丢从前以何为生?”
男子摇摇头。
丢丢自答:“第一次见妈妈,奴正在酱园里捏咸菜呢!一天三百斤菜,都得擦上盐在缸子里码好。做不完监工姆妈会打,不给饭吃。我们是学徒的,没有工钱,只管吃住,比长短工们待遇还要差些,其实与贱奴也没差了。没办法,家里穷啊!养不起。”
丢丢停了停,想探一下男子是否熟睡。奈何环在腰上的双臂仍是搂得那样紧,显然他也睡意全无。丢丢无奈摇头,便还顾自说下去。
“其实那亦是不错了。村子里有手巧的给挑去了绣坊,没日没夜地练针法,不等技艺熟练,眼睛倒先熬坏的姐妹不在少数。爹娘觉得还不如力气活,苦虽苦的,好歹能多干几年,做得长久。奴也觉得不错。就是盐水伤手,裂了口子真疼啊!裂了口子也得干活,盐水钻进去,疼得心都打颤。要是遇上冷天里,水也是冻的,手便麻了。起初是不疼的,等夜里钻进被窝里捂热了,哎呀呀,嘶——”
丢丢不自觉抽了下手,仿佛此刻它们依旧能感觉那样子的痛楚。
男子一跃而起,一把揽住丢丢肩头,另一手将她一双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掌里。
“我赎你!一定!”
怔然过后,丢丢还笑,柔柔的释然。
“公子困糊涂了,您是官宦之家,太原知府邱康的嫡子。堂堂衙内,是不能娶入了籍的教坊司女子的。”
“我们走,大不了我不做这个衙内!”
丢丢有些诧异:“公子舍得这身富贵?没了地位,您就什么都不是了。您会什么?能做什么?这些公子都想过了?”
邱衙内被问住,一时语塞,继而将丢丢搂得更紧些。
“我可以把你藏起来,没有人会找到你的。我保证!”
丢丢失笑:“公子这是要效仿古人,金屋藏娇么?呵呵呵,那怎么行?”
邱衙内松开怀抱,一脸不服气地盯着丢丢的笑颜:“怎么不行?我爹也这么干!”
“嗳?”
直到丢丢这一声惊奇落出口,邱衙内才知失言,立时窘迫起来。
丢丢是识分寸知进退的,又起身落帐帘,一边安慰床内的人。
“公子太累了,快歇息吧!丢丢告退!”
这一回,邱衙内没有再强行挽留。脚步声轻盈,渐渐消失在开启又合上的门扉外。
冯西园陪着冉掣下象棋玩儿,输多胜少。这一局,自己的兵、马、车也都被吃得差不多了,眼看着又要被将。他索性一丢棋子推了棋盘,弃局认输。
“没点儿耐性!”冉掣边埋怨边收拾,话音里无奈更多些。
冯西园蛮不在乎,起身抻抻腰蹬蹬腿儿,打了好大一个哈欠。
“啊——小爷陪你下了大半夜,还要怎么耐得住?腿都麻了,来,”他将腿一抬,搁在案上,“给爷揉揉!”
冉掣狠狠瞪他一眼,一巴掌把腿拍下去。
“放肆!”
冯西园咋呼起来:“哟哟哟,德性!冉总管好威风咧,高人三级,眼睛都不长脸上了,在头顶!”
冉掣作势扬手:“揍你!”
冯西园一下蹿到屋子另一头,抱拳嬉笑:“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不贫了,闭嘴!”
冉掣当然没想真揍他,是以只赏了他一个目白,还低头往棋盒里码棋子。
不说话太闷,冯西园闲不住,终于又凑上来没话找话。
“丢丢今晚能套出来么?”
冉掣很镇定:“未必得是今晚,慢慢来。”
冯西园皱了皱鼻子:“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说,丢丢,行吗?”
冉掣抬眼睨他:“你的人,你心里没数?”
“有数啊!可再聪明的丫头也不见得就是好细作,我担心她有事。”
“放心吧!”冉掣显得沉着,“我□□了‘千人面’几百人,敢断言,丢丢很出色。如若她会武功,我一定毫不犹豫从你这儿抢人。”
冯西园吹眉瞪眼:“敢!”
冉掣冷笑:“哼,我若有心,凭你奈何?”
“哎哟喂,可欺负死人了!”冯西园一副要背过气去的柔弱样,“小爷文比不过,武又打不过,活活要被你们凌家压榨一辈子。我看这坊子快别开了!遣散了人,总管爷你尽管拣去,随便收。我呢,就还回嘉峪关,找个火头营烧炭去!从此告别风月,只看黄沙。”
冉掣不吃他的激将,盘腿吐纳,慢悠悠道:“你若豁得出去那张嫩脸,尽管折腾!”
那哪儿豁得出去?冯西园向来爱美,更胜女儿家。没有好酒好饭好风景尚能忍,叫他穿布衣懒梳洗成天脏兮兮由得风吹日晒糙了肌肤,譬如去骨剜肉,简直痛不欲生啊!
要说素日里论嘴皮子,可着金陵城恐怕找不出一个能接住冯西园三句刻薄的。凌觉性子犟不会低头,但也就是做出来的,回敬的话能够他事后琢磨半宿。偏世上事相生相克,人有别,生瑜亮,造了个脑筋跟嘴皮子转速同步的冉掣,处处压冯西园一头。好不郁闷!
此番又遭揶揄,冯西园终究还是输,心里老大不乐意,嘴都嘟起来了,孩子似的。
冉掣兀自打坐,不去理睬。
不知是鬼心肠转过一圈,抑或纯粹闲聊,冯西园坐在案上晃着腿,忽问道:“那回孟然怎么活过来的?”
冉掣双睑颤了颤,还合着眼。
“哪回?”
“就你说要把嫂子让给小叶,求他救命的那回嘛!流了那么多血,还有内伤,这都能救活,小叶本事够大呀!我想听听。”
冉掣睁眼漠然看他:“你是闷了闲打发,还是真想听?”
冯西园坦白:“若说全没点儿八卦闲心定管是骗你的,不过因缘至此,今番我又冒这么大个险,朋友一场,好些事儿我并不想日后从别人嘴里七拐八弯地听回来。十年了,我还记得抱着婴儿走江湖的孟然是个什么样子。我从没见过有人可以那么冷又那么暖,人人叫他‘凌当主’,可这个当主位子他怎么坐上去的?那之前两年里的事,整个江湖都被封口了。从前我一直好奇孟然肯与我相交究竟是因为什么,直到我建了这坊子,见到了凌觉。我想大约是我们心里都有一个女人,我的是我娘,孟然,就是疲q了。他帮我是相惜,这次我放下自己的‘颜色’去帮他,便希望以后自证起来,至少我可以理直气壮说是因为相知。”
冉掣沉吟片刻,放下腿来,捋了捋衣袖,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孟然怎么当上当主的,还是以后叫他自己说吧!至于那回受伤,倒让我们确定了三件事。第一,苍榆的医术太好了,因为太好,所以要隐。留在风铃镇上不出世,他才不会死;第二,孟然并非遭逢祸难后性情大变,他和凌觉是两个人,都是真实的;第三,”说到此处冉掣顿了下,目光黯然地落在杯中的茶水里,“第三件,为了孟然,疲q随时敢去死。”
信任是件很微妙的事,平日里再亲近,生死关头却能生疑,仿佛除了自己,世上无信可言。
叶苍榆太醉心于医术,便对自己的能力更自负。所以他知道凌觉能活,也更担心失去抵抗能力的时间里会有无数人要杀死这个少当主,好让这条性命随着自己的医术一道被打入万劫不复。
“三天!”叶苍榆身心俱疲瘫坐在床前地上,手边放着两个一掌长、颜色式样都相同的的小木匣子,“三天后孟然若醒过来,就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