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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弈舷单膝跪地,剑尖凛然插入地里,被晒得有些黑的古铜色肌肤在黑夜中显得性感无比,如一只浴火重生的妖。
抬眼的瞬间,夜风袭过,沾着汗水的长发凌乱的翻飞,浅褐色的眸子里流露出的杀气,像一只凶残的兽,震慑了天地。
“怒月教,”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压抑着一丝怒火,终于爆发,“我萧弈舷与你誓不两立!”
声音划破了天穹。
此仇不报非君子,或许他并不是君子,但他起码是个男人,是个正常的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欲望的男人!
那么,
【是男人就不允许心爱的女人受伤。】
任何人,都不行。
——————
“噗——”
怒月教内,正专心运功的教主身子向前一倾,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该死,他们为何还没有死,甚至还有能力击溃本座用内力化身的狼群……咳咳,这让本尊如何是好!”
素月奉上养生茶,道:“纵使他们有再大的能耐,也只是一时之耀,师尊一定有办法铲除他们的。”
“是么?”教主挑眉,悠悠的说:“可本座的功力被他们磨得所剩无几了呢……”他目光一转,又道:“素月,你最近练功如何?”
“回师尊,已到十重了。”素月低头道。
“哦?那本座就……试你一招!”他突然伸掌向素月的肩上拍去,因为自己刚内力受损,所以这一掌并不太重,却还是将素月拍飞,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十重功,连本座虚弱的一掌都抵不住?”
“回师尊,弟子没有做好准备。”
“狡辩!咳,”教主指着她忿忿道:“素月,没想到你也会欺骗本座……说,你的内功为何减弱了这么多!”
其实不用说,他也已猜到。
他在运功时若有外人要进入幻境,首先须被削弱内功八重,也就是说,现在的素月,只有两重功力,脆弱不堪。
“你为什么要进去……为什么要冒着破损内功的风险去帮他们!”教主狰狞的盯着她吼道,素月垂睫,默认,说:“弟子不想成魔,也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了。”
“呵,你也有良心?我们怒月教的人什么时候开始有良心有感情了的!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教主狂笑起来,眼神里竟露出了一丝心痛。
“背叛本座,就不是违背良心的事吗!”他的话咄咄逼人。素月跪地,叩头道:“所以弟子愿意以死谢罪,只求师尊……放过他们。”她抬起一双泪眼,苦苦的看着高高在上的人。
那人却讥讽的笑了,道:“本座放过他们,那谁来放过本座?”
自作孽不可活,你若不生事,谁会没事找你茬呢?
素月没有说话,教主的声音从上方冷冷的传了过来,“你下去领杯毒酒吧,怎么说也跟了本座这么些年,我终究舍不得亲手杀你的。”
“师尊……”
教主一挥手,道:“什么也别说了,本座再也不想看见你。”他的眸光冷冷的,素月愣了几秒,然后擦去唇角的血丝,跪叩道:“弟子拜别教主。”
走出来时,天下起了蒙蒙细雨。
素月一脸宁静,雪白的白衫长得脱地,却纤尘不染。她举起一杯剧毒的红鸠,抬头望着雨帘下晶莹透亮的杯壁,竟痴痴的笑了。
原是无情胜有情。
她想,自己还是自己从前的自己啊,这样就足够了。
第26章 chapter26
十二年前的皇城,一如既往的平静。
那时的皇帝尚未昏庸,街道上也不会时时传来宫中又出了多少冤案惨案的消息。
某一日清晨,平凡的小茶馆早早开门,茶香四溢,惹得路过的行人都不得不放下匆匆脚步,进去驻留一下。而她,十七岁的素月,亦是着了一身白袍,蒙着面纱走了进去。
两年前,她家破人亡,流浪无依。
两年前,她初入邪教,初练魔功。
两年后,她功入四重,受命招揽各地武才为教主所用。
那一年,正逢他出来只身闯荡第一年。
他们相遇在梅子青时节。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曲线诱人得很呐。”
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几道色咪咪的目光朝她纤细的身子射来,她眼里流光一转,没有搭理,自顾自的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身后印着蓝天白云。
“小二,来盏龙井茶。”
好听的声音,十分细腻。好色的男人们更加兴奋,一个箭步跨到她面前,淫笑道:“声音好甜呐,来,摘下面纱,让爷瞧瞧你模样。”
“是啊是啊,定是个美人不会错,嘿嘿。”
素月眸中失色,脸色一沉,纤长的手指已紧握成拳。
可正是这时,一把青剑已不偏不正的架上了色男之首的肩头。
众人看去,只见一个面貌极好、肤色白净的少年站在身后,个头不高,唇角也带笑,眼里却有一层凶气。
“这位大哥,欺负女孩子是不对的。”萧弈舷挑着眉毛道。
男人瞥了一眼肩上的没有出鞘的宝剑,又看了一眼少年的模样,不屑道:“哪里来的小毛孩,牙都没长齐吧,敢来管爷的闲事。”他恶狠狠的盯着弈舷,弈舷收手,耸了耸肩,说:“小爷我闲来无事,就爱管管不善的人,大哥,你想被管教一下吗?”他的语气听似亲和,眼中的怒火却越燃越旺,越积越浓。
“我看你是找打!”男人指着他的鼻尖,无比凶恶的说:“看是谁管教谁,兄弟们!”他命令一下,方才与他一起调戏素月的那些男人们便开始了搬桌砸椅,拎着拳头向这个不识相的小鬼揍去。
素月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动,安静的坐着喝茶,仿佛眼前的打斗与自己无关。
弈舷没有使剑,轻松的在茶馆里上蹿下跳,跟头翻得让人眼花缭乱,有点空隙就闪到她面前调侃两声:“这位姐姐好歹捧个场啊,小弟我打得多卖力不是……哎哟,怎么还来,真麻烦。”
一个跟头又翻开,弈舷想不给他们来点真功夫,他们还就不罢休了,于是伸掌猛地击了其中一人的肩膀,那人瞬时吐血倒地。
杀鸡儆猴。其他的人目瞪口呆,立马跪下来求饶。
“嘿嘿,知道小爷厉害了吧。”弈舷得意一笑,拍了拍手掌,走向素月,身后跪下的人中却有一人突然抽出了匕首,向弈舷的背部袭来,素月手中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角度一转,手腕一使劲儿,茶杯已飞到那人持刀的手指上,“咣”的一声匕首落地。
弈舷回头,再看了一眼素月,眼神里有些猜不透之意。
“快滚。”
一直不动声色的素月低吼了一声。下方的人踩着一片狼藉跑了出去,剩下店主和小二摸着一地的碎瓷碎碗心疼。
素月留下一锭白银,起身,走了出去。
弈舷忙跟上前,道:“为什么你会武功还任他们欺负。”素月没有回答,只管走她的路。
弈舷不解,一把拦到她身前,似是调侃却又似认真,问:“你一个人么?叫什么名字?”
素月没好气道:“小鬼,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还有刚才,也不是。”
“喂喂,我好心被你当作驴肝肺啊。”
素月没有说话,继续走,弈舷的步子只好停了下来,屈服道:“好吧,你走吧。”
她心中一颤,不自觉地也停下了脚步,转向他,说:“在江湖上混,不要天真,容易受骗。”
像是忠告,又像是教导。
弈舷初次离家,没有见过真正的江湖,一时有些不懂她的说法,她却又道:“也不要指望被你帮了的人会感谢你,说不定,她会倒打一耙。”
奇奇怪怪的话语,弈舷歪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素月的身影已消失在了人海茫茫中。
从此以后,弈舷想事周到,行事成熟,一直把不知名的白衣女子的话语牢记心中。
虽然两年后还是忍不住的管了一件闲事。
而这一管,就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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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弈舷视线范围的素月回头看了一眼熙攘的人群,脸色有一丝沉重。
方才弈舷在茶馆内出的那一掌,传说是轻则断骨,重则夺命的千龙掌,若将他带到教主身边为他所用,自己一定会受到重视。可是她却……放走了他。
还想他日后低调行事,不要被人利用……
呵,她笑自己其实不是完全没有人性啊,自从被教主洗过脑后,她好像对世间的一切都冷漠了,可没想到,她并没有完全迷失自己的本心啊。
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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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快流转,素月逐渐忘却了萧弈舷的样子,却没想到十二年后他又出现了,作为怒月教最大的敌人出现了。
她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念旧情,一定不会帮他,于是一直没有违背教主的意愿,可当她得知弈舷与一个女孩一起进入了教主的幻境将必死无疑,而那个女孩恰是乔深的妹妹时,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浮躁的心。
她自废魔功进入幻境,看到他们的相濡以沫,听他们说不必相忘江湖,多年来钢铁一般冰冷的心顿时化成了一堆轻飘飘的软絮,一触就化了。
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将他们需要的东西给了他们,如果他们能活下去,她自然高兴,若不能活下去,也只是造化弄人,她亦无憾了。
幸好,他们活了。
虽然代价是她的死亡,她亦真心感到欣慰。
“深儿,你说过的事情,姑姑都做到了,姑姑自己的心,也瞧了个究竟,你说,姑姑还有悔么?”
素月对着空气问道,雨水纷纷扬扬,在风的推动下左右摇晃,像是在冲她摇头。
她仰头将红鸠灌入口中,竟然感受不到它的苦,只有甜甜的滋味包裹了她的味蕾,她笑着流出两行血泪,安静地倒下。
呵,
一生做过很多错事,
一生有过很多绝情。
一生,都不算个好人。
却用死亡赎罪,赎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心。
或许每一个人都有过错,
只看自己给不给自己机会改变。
若不给,活着毫无意义。
若给了,死去又何妨呢?
雨越下越大,连连不断,仿佛一个倾城女子跳起的一只美丽舞曲,永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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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看弈舷这边,幻境仍未消失,但怒月教教主的功力已支撑不了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