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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只觉得快窒息了,那痛苦的痉挛几乎使他麻木,他生怕那人继续痛苦下去,连忙阻止道:“絮儿,你别说了,别说了。”
主公,絮儿希望你做一个纤夫。”“好。”燕王明白她此话的意思,纵然日后有再大的风浪,他也要拼尽全身的气力,把燕国这条大船带到安全的浅滩,纵然绳索深深地嵌进皮肉里,纵然疲累地再也迈不动一步,他依然要仰面作歌,依然要奋力前行。
风飘絮递给燕王一个小木匣,随即喷出一口鲜血,那剧烈的疼痛在一刹那间都结束了,燕王看着那人的面颊,遗世独立的容颜上荡漾着最美的微笑,那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抹回忆,从那抹绝美的微笑里,他知道她从来没有为自己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后悔过。
燕王静静地打开木匣,那是一缕柔软光滑的秀发,被精致的蓝丝带缠绕,他突然回忆起那年刚从齐国逃出,却恰遇当时的齐王回师,被围困在山顶上,是自己的哥哥慕容平奋不顾身杀退敌军,最后他为保护自己而死的情形,与这一幕何其相似,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离开自己,他仰天长啸一声,“为什么!”
他埋头于那人乌黑的云鬓间,吮吸着那人的最后一缕馨香,然后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与那人的腰间的鱼形玉佩合为一体,一黑一白,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他低低地喃喃道:“相忘于江湖……”
作者有话要说:注:“北岭有燕,羽若雪兮,朔风哀哀,比翼难飞;一折羽兮,奈之若何?朔风凛凛,不离不弃。南疆有鱼,鳞次栉比,波涛汹汹,若即若离;一失途兮,奈之若何?波涛涌涌,生死相依。”
原句出自《秦时明月》“北岭有燕,羽若雪兮,朔风哀哀,比翼难飞;一折羽兮,奈之若何?朔风凛凛,终不离兮。”后一句是我仿写的。
、慧佳人魂归九天 皇甫非一语成谶
暮霭沉沉,天边的黄云仿佛万千山峦迭起,瞬间转化为千军万马,在绯红了脸颊的广阔天空中争夺锋芒,攻城拔寨,刀剑的光影映刻着江城,从中军大帐一路弥漫开去。那些医士紧张地处理着齐王迸裂的创口,红色的液体浸染在白色的绷带上,开出一朵朵妖艳的朱槿,盆中的清水换了又换,只是仍未去掉那血红的颜色,等到全部处理好,床榻边染了许多斑驳的血迹,变成红色的绷带弃置了一堆又一堆,那张带着帝王气质的面颊血色尽褪,毫无生气的灰白嘴唇翕动着,任何人都为之见怜。
齐王无力地抬起臂膊,却觉得那胳膊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一般,抬了半天才刚过蜷伏的身体,管宁连忙上去握住他的手,却感到一直浸到骨子里的冷冽,顿时打了个寒噤,“主公。”齐王看着是臣子,亦是知己的管宁,惜别这两个字一下从脑海中涌出,和死神即将到来的冰冷碰撞在一起,他的眼中流露出特殊的情感,“子谦,你为寡人知己,有些话,也只能对你说。”
管宁的心像被谁狠狠掐了一把,痛苦得快要窒息,却竭力保持面容上的平静,“主公请说。”
齐王的目光幽深而辽远,黯淡的眸子里有一种甜美的回忆,“你我相识相知二十载,自我登位后,你尽心辅佐,使得寡人初为人君就大破魏国,实力鼎盛。攻韩、宋两国之时,二国合力围攻,王城危在旦夕,你拼尽全力,以非常之法死守城关,才换来最终的胜利。卿为我齐国柱石,可叹天不见怜,燕王率复仇之师攻城拔寨,论情伦理,燕国无疑都占上风,更兼风飘絮,云琮,李菁逸等都聪慧绝顶,关子义,轩辕寒靖等都勇猛善战,破我水军,夺我长江天堑。退守至此,寡人亦命在旦夕,就算卿有天大的才能,也是回天乏术,寡人不能拖累你后半生,就请子谦归隐田园,寡人已觅得一上佳避世隐居之所,并准备好财帛,舟楫,足可让你一生无忧。”
管宁跪伏在地,头深深地埋了下去,低低的抽泣扎进了齐王的心,泪水落在青石板上,如飞溅的水花,“臣怎能弃主公而去!”
“子谦你听寡人言,胜负已定,你无须再陪寡人去死,你若执意不受,我在九泉之下岂能心安?”最后一个“我”字,齐王咬得极重,管宁知道田天宇将自己视为生死之交,他看着齐王期待的眼眸,不忍违了这将死之人的心愿,便把所有的伤痛都深深地埋葬起来,“臣领命。”
齐王如释重负地躺了下去,又向钟离盛,史涣等将军吩咐道:“寡人死后,你们即割下寡人的头颅,悬于城门之上,然后带领齐国所有士卒归降燕王,也算保他们一命。”
r》几位将军也忍不住落了泪,“诺。”待众人都退出去后,云绮罗身着素服,发髻高高挽上去,罩了一顶素色冠,青纱做的丝绦垂下来,在身后飘飞而起,“主公。”
没有瑕疵的玉容早已不知划了多少道泪痕,一看见眼前这张毫无生气的面孔,泪水又在眼中打转,仿佛无处可去,视线模糊了,却始终不让那泪掉下来,齐王尽最后几分力气握着云绮罗的柔荑,“你还是不愿……”
话未出口,却被云绮罗打断,“我不愿。”
齐王痛苦地笑了几声,却像是低沉的隐泣,让人听了好不难受,“你这样让寡人怎么放心呢?”云绮罗拭去泪痕,眸中的痛苦转为深深的坚定,“我的心全系在大王身上,心死了,命又何足惜?”
齐王望着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那迸裂的伤口仿佛又在流血,面孔都痛苦得变形了,“你让寡人如何说你啊……”云绮罗不语,她就想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等待诀别的那一刻……
齐王感觉死神降临的那一刻,脑海中却浮现起风飘絮那张苍白的面孔,那惨白如纸的面颊似在向他哭诉,他想起那次对她的暴行,心像被千万根针扎着,再撒上一把盐,他后悔自己急切取胜的情感毁了她,心里有一个声音重复呼唤,“她还不到二十七岁啊!”一瞬间伤口迸裂,血流如注,他看见云绮罗模糊的脸孔,听着那急切的呼喊,和烛影摇曳,仿佛索命的厉鬼,那裹在华服中的躯体挣扎了几下,就再也停滞不动了……躯壳已没了温度,灵魂早已破碎成散片,随风而去,只有那清亮的眸子依然圆睁,带着壮志未酬的悲哀,江城被巨大的哀声隐没了。
云绮罗不忍看齐王的头颅被割下,便持匕首来到一云雾缭绕之所,两座山峰高约千丈,山间苍松冷翠,鸟雀婉转的鸣声悦耳动听,山间的野花如点点星辰散乱在那些绿色里,在这样一处宛若仙境的地界自绝,而且这座山峰正对齐王城,云绮罗觉得这是上天送给她的上佳墓地,匕首染了水雾,却并不妨碍那冷冽的光泽,她用那寒光直刺胸膛,红色的液体喷散出去,将周围的水汽染成了红色,她从山巅之上跌落下去,那曾经鲜活美丽的肉身隐没在那淡淡的云雾中,不留一丝痕迹。
燕军营寨仿佛被白色的颜料桶浸染,从里到外都是一色的白,中军大帐前摆了香案,紫金香炉和祭奠用的各种物什都按自古以来的规矩摆放整齐,婵娟跪在风飘絮灵前,将纸钱一张一张投入到火盆中,炭火如幽灵狂欢跳跃,硝烟弥漫在她周围,她却如失了魂魄一般,丝毫不觉。招魂旗幡随风飘扬,纸钱如同漫天柳絮飘飞,在空气中也挥
洒下白色的光影,燕王亲自拈香祭拜,神情庄重严肃,他抱着风飘絮冰冷的身体怅然一夜,今日却平静得有些可怕,风飘絮的尸身已经入殓,停放在中军大帐中。燕王下令,今晨祭奠完毕后即遣人前往易水河畔下葬。
袅袅青烟缓缓冲向天际,燕王用寒光凛凛的匕首割开手掌,任鲜红的热血滴入酒樽中,然后将那一杯血酒洒在风飘絮灵前,灵牌被雾霭笼罩着,依稀可见棱角分明的刻痕,特用檀木制作的牌位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上书“燕国军师风飘絮之位”,字体娟秀流畅,是燕王亲手刻成,凝结了数不清的心血。
燕王祭奠后,云琮率一众文官,轩辕寒靖领一众武将依次祭奠,整个过程肃穆而庄重,整个营寨仿佛死寂一般,直到众文武祭奠完毕,燕王洪亮的声音划破天际,也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寂,“我大军自出王城以来,连续攻城拔寨,跨过长江天堑,战绩累累,在胜利即将到来之时,军师风飘絮却先行离开,但孤相信,她的英灵在天上护佑着我军将士,护佑我军将士为百姓开创一个太平天下!”
下面全部身着白甲的士卒倍感鼓舞,与轩辕寒靖等武将一齐喊着:“为军师报仇!为百姓开创太平天下!”嘹亮的喊声冲破天宇,如一道霹雳的闪电威吓了整个世界。
燕军浩浩荡荡行至江城,远远望见如奔腾的白色浪花,奔腾着,呼喊着。待到达城关时,却看见一头颅高高悬挂在城门前,血液已经凝固,在城下仍可清晰地看见浓重的血影,与惨白的城墙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头颅上的表情十分平静,虽失了血色,却仍带帝王气质,只是一双眸子依旧圆睁,似是有些不甘心。燕王看着这头颅,从心底生出一股怜悯,毕竟同为王者,而且在齐国的柔软记忆此刻如奔腾不息的河流涌出来,但这种情感持续不过一刻钟,便被父母之仇,兄弟之恨,更为风飘絮之死所取代,他面上的柔软表情一刹那全部化为不可融化的冷冽。
几个齐国军士将门打开,迎燕王入城,慕容昭不禁困惑了,便向他们询问,“齐王的头颅是何人所挂?”那军士恭敬地答道:“齐王昨夜箭疮迸裂,临终前托付几位将军将他的头颅悬于城门之上。”
燕王有些许触动,细微的表情一下子投入幽深的湖水中,顿时又转为平静,“那城内的臣子呢?”“管大夫奉齐王之命避世隐居,几位将军亦解甲归田。”
燕王痛苦地闭了眼睛,在心中叹道:为何不能为我所用?燕军如一条长长的雪白巨蟒,缓慢地蠕动着身子,开进江城。随后燕王命军士将齐王的头颅从城门上取下,与身体缝接后,以国礼埋葬于齐
国陵墓。史文俊闻得此消息后,亦在军营中咬舌自尽。
未过半年,燕军连下齐七十二城,并平定所有叛乱。
燕王登位九五之时,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