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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点令她由心感到刻骨难忘的,是对那人日渐强烈的想念。好像不止是此次失散后的想念,而是耗尽人一辈子力气的那种想念。
真如一段新生。可惜那人不在。
……
“说起来,你们门主陛下大人已经闭关两个月了,说什么要在今年桐花开前送我一份大礼。你们有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干嘛啊?还有他要送我的是什么大礼?”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啊,我们哪儿知道啊,不知道不知道……”
又有人补充一句:“是‘风流倜傥的门主陛下大人’,不是‘门主陛下大人’。”
“哦。”薄媚心不在焉点点头,继续前行,“故弄玄虚。”
一群人用了两天时间,将这座弃城找了一个底朝天。但除了避难的流民,什么都没有看到。
薄媚慷慨解囊施舍了流民一些钱财和干粮,正准备离开上阳,突然看见迎面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脖子里挂着一只造型熟悉无比的桃木牌子,不由得心里一惊。走近一看,那牌子上写着“九九”。
那牌子正是与云和坊给孩子编号的桃木牌子分毫不差的制式。薄媚上前问那乞丐:“请问,这牌子……”
“姑娘可是在寻一年前走失的孩子?”那乞丐却反问她。
“……啊?”什么走失的孩子?她家的十八个孩子外加小秋和寒水现在都好好的待在逍遥无天等她回去啊。
乞丐扬了扬脖子里的牌子:“那孩子身上也有这样一块牌子。”
薄媚凝眉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啊,对了对了,那人身上的确是有这样一块牌子!”但不是孩子啊,薄媚心里一阵狐疑,“请问,你这牌子从何而来?”
“这牌子是一个年轻人交给我的,他说如果有人问起,就让我带去找他。走,我带你们去找那年轻人。”
“那人可是姓慕?”薄媚问,“或者姓林?”
“这我可不知,他没有告诉我名字。”
也对,他的名字那么敏感,在这乱世里,怎么能轻易告诉别人。警惕一点是必要的。薄媚看了看那乞丐只有一个人,而自己身后则有十几名小喽罗,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跟他去了。
乞丐领他们走了十里山路,天色渐晚,来到一处简陋茅屋。
“你们先等等,我进去找他。”乞丐上前叩门。
“……好。”薄媚站在蕃篱外竹门下,望着漫山遍野盛开的杜鹃花,心脏难以抑制地越跳越快……
茅屋里住着的那“年轻人”,可是她苦苦寻觅的那个人?八成就是了,不是说,他身上有云和坊的桃木牌子?
说起桃木牌子……去年被救到乐邑后,薄媚发现十八个孩子都在,不禁安心。她四年来养成了习惯,每天早晚都要清点一遍孩子的编号和人数。但这次团聚后当她清点编号时一件非常令她费解的事发生了——编号中间缺失了一个数,那就是“一五”。她本来就记性不大好,不能完全把孩子和编号对上号。经过跟慕心的一番热烈讨论,她才终于缕清楚情况。情况就是,原本属于赵忆秋的“一九”牌子莫名其妙到了原本应该是“一五”号的孩子的身上而“一五”的牌子莫名其妙不见了而赵忆秋现在身上居然没有任何一个牌子。
……然后她花了一年时间都没有搞清楚这桩离奇事件是怎么发生的。因为她早就忘记了曾在慕广韵的手腕上看见过‘一五’的牌子。今天要不是这小乞丐提起,她大概永远也想不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踏山踏水,鞋子磨破了几双,终于在今日,找到了他。突然有些紧张,仿佛近乡情怯。
不知稍后见到他,第一句话该怎样问候……
身后“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薄媚背对茅屋站了许久。
直到脚步声走近,停下,她方才假装从容地转身,笑说:“好久不……哎?你是?”
……这人谁啊?怎么不认识啊?说好的慕广韵呢?!
“是你在寻人?”面前的陌生男子一身素布衣服,相貌平平,二十岁左右,一身的草药香气。
他手里拿着一只桃木牌子,上面写着“九三”。
薄媚:“你是……”
“我是住在这山里的一名郎中。”说完扬了扬手里的牌子,“我也是‘九三’。”
“……”这!什!么!情!况!
“三个月前随师父去丘云山采药,偶遇一位隐居的山人,是他给了我这个牌子,说如果有人寻来,就告诉来人去丘云山找他。这里是他的地址,丘云山不算远,在下还有事,就不送诸位去了……”
“……”
于是薄媚一行人来到了距离上阳城几百里地的云丘山,找到了那位“隐居山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也有一块桃木牌子,上面刻着“八四”。
然后他们又在“八四”的指引下在山脚下小城里找到了一名以养猪为业的妇人,也就是“七五”。
然后在“七五”的带领下在隔壁村里找到了“六一”。
然后跋涉五百里找到“五五”。
然后“四三”。
……于是他们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辗转奔波,一路顺着线索北上,进入了古墨颐境。
薄媚内心:这!他!娘!什!么!情!况!
难道是有人在耍她?慕广韵故意暗中耍她?这一路编号顺下去,从“九九”到“一五”,中间还采取无规律跳跃,这得找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他?!
当她找到‘三零’时,来到了北方一座名叫“石桥”的小城。一进城,薄媚便隐约觉得似曾相识。是不是何时……来过这里?
这座城因为地理位置太过靠北,暂时还不是陈统和孟寒非争夺扩张的目标,所以得以幸存。并且城中一派和平气象。
“三零”带领薄媚等人去一家包子铺找“二五”,结果却被邻居告知那家人早在半个月前就搬走了,原因是那家的媳妇儿跟人跑了,男主人一气之下瘫了,包子铺开不下去了,所以儿子带着爹搬走了。
……于是线索就这么断了。
断了!功亏一篑!
“二五”到“一五”之间,起码还得有一到两个中间人吧,就这么找不到了。
这到底是不是慕广韵埋下的线索,或者设下的圈套,竟已无从得知。她终于还是,找不到他了……
夜半钟声,华灯绰绰。湖心有画舫,明月照楼头。
“怎么……这么热闹?”薄媚茫然地问。
“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今日是神农古历的孟夏花节啊!”喽罗头目说。
“咦?怎么墨颐故地过的是神农古历呢?乐邑以北不都是夏历吗?何况现在已经何年何月了,神农古历早就被废弃了……”
“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你不记得了?当年咱们骁勇善战的二门主驸马爷慕广韵大人可是做过一年合乐侯的,合乐国正是在这墨颐故址上建立起来的国家。自从那以后啊,北国也就养成了过‘孟夏花节’的习俗。”
“是吗……”
“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现在线索断了,人找不到了,我们怎么办呢?”
薄媚想了一想,叹口气说:“罢了,这次出来时间也够长了,明日启辰回家吧,免得哪天战火又阻断了回去的路。歇一歇再去南方找找看。”
“那今夜呢?”
“今夜……便在这烟火人间走走看看吧。”
凉风拂面,流水空欢。她自繁华里走过,闭目聆听红尘悲欢。
☆、大结局下
(第一二一章)
“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正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走着,喽罗之一突然激动大喊,“你快看你快看,刚才跟咱们擦肩而过的那人手腕上戴着个桃木牌子!”
“哪里?”薄媚急急回身寻找。
“就那个……戴一个鬼面面具的那个……哎?哪儿去了……”
这孟夏花节好比夏历的七夕、上元,熙熙攘攘,游人如织,满眼皆是红红绿绿戴面具的人。
薄媚放眼看遍来时路,一无所获。有些气馁地回身,又走了几步,却听身后玉笛飞声,清澈婉转,吹的竟是一曲改编自琴曲的《秋水》。
忙又回身寻找,人影参差里,却难觅声音的源头。
笛声中断了,有人浅吟低唱——花满市,月侵衣,少年□□老来悲,沙河塘上春寒浅,看了游人缓缓归……
在哪里?讲话的人到底在哪里?薄媚漫无目的地寻找,被人群挤得跌跌撞撞。
突然一只手从人群里伸出来,握住她的手,坚定地扶她站稳。然后很自然地牵着她一起走。她一眼便看到那只手腕上,戴着一块“一五”的桃木牌子。
“姑娘在寻人?”
薄媚有些迟钝地抬头去看,奇怪那狰狞的红鬼面面具下,为何可以发出如此温润好听的声音,一扬一顿,一音一韵,都是让人沉醉的。
“可是在寻一个唤作‘十五’的孩子?”
薄媚喉间莫名哽咽,说不出话来。半晌点了点头。
“他也寻你良久,天南海北,哪里都寻不到,险些疯掉。”
薄媚突然扑在了他的身上,微笑着流下两行泪来:“他笨。”
慕广韵胸口吃痛“嘶”了一声,慢慢笑开:“还好他有笨办法,让全世界都来帮他。”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薄媚察觉出他身体的僵硬。
“肋骨被马蹄踩断一根,而已。”
“啊?!”薄媚急忙退开。
“已经好了。”慕广韵笑着又拥她入怀。
“谁准你偷我们家的木牌?害我一整年都在为数不清人数伤脑筋。”
“我的心流离失所,你把它收养了去吧。从此我是你的‘十五’。”
“不行,你太老了。”
慕广韵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自顾自继续:“说起来,我不该是‘十五’,回去以后要跟阿心换一下牌子才对。我是你收养的第一个孩子。”
“嗯?”
“那年我六岁。”
“六岁……”薄媚扳着指头数了数,“不对啊,你应该比我大吧?你六岁,我几岁?”
“你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