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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木智侧头望着青衣河方向,似乎没有听到。
姽婳压下心头的慌张,指指前方道:“到地方了,王上,就此别过。”
一进大门,姽婳冲着李沅湘咬牙说道:“以后休要自作聪明多管闲事,我的嗓音,设法为我恢复。”
姽婳虽一直冷淡话少,却从未如此凶过,李沅湘委屈得红了眼圈,嘴上倔强道:“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我为国师不值。”
姽婳愣了愣,软了声音:“许多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愿意住那个屋子,随便挑吧。”
日子好似又回了往日,李沅湘十分喜欢国师府,山上一趟河里一趟得折腾,正午酷暑难耐,就一头钻进姽婳的书房,研读浩瀚佛经,姜婆婆忙碌一日三餐时,也跟着打个下手,又跟姽婳商量要修个药房。
姽婳正思索着羌民缺医少药,要跟李沅湘学些医术,两人一拍即合,亲自动手忙碌起来。有时候李沅湘累极,让姜婆婆去找几个男子帮手,姜婆婆笑道:“哪里话,国师府岂是男子所能进的?”
李沅湘点点头:“怪不得回来这许多日,不见禾木智。”
姜婆婆笑道:“哎呀,沅湘,王上的名讳不可乱叫,还有啊,因王上身份尊贵,是可以出入国师府的。”
李沅湘笑骂道:“那他也不来看看我,尤其是国师,国师她……”
姜婆婆摇摇头:“国师所想,跟沅湘所想大不相同,国师,就算付出性命,也不会求回报的。”
李沅湘噘了最,心里大骂禾木智,凭什么呀?凭什么国师姐姐就对他无怨无悔的?他有什么呀?不就长得顺眼点,人聪明点,嘴皮子利索点,地位高点,除了这些,他有什么呀?不过,国师姐姐也奇怪,从来也不苦苦思念啊,伤春悲秋啊,每日里平静惬意,她又是为何?
夜里寅时一过,姽婳轻悄悄出了大门,到了青衣河边脱了衣帽一跃而入,在水中尽情嬉戏,略感疲惫的时候,仰躺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轻轻荡啊荡,微微笑着数头顶的星星,突然有阴影遮住了星光,姽婳尚不及反应,腰身已被人紧紧攫住,整个人被拉出水面,口腔被塞住,随即从头到脚被斗篷裹得密不透光。
有人将姽婳抱至马上,头朝下横放在自己膝上策马疾行,姽婳用力挣扎着,那人突然说道:“挣扎无用,不如省些力气。”
此人似乎蒙了口鼻,声音有些发沉,姽婳停止挣扎闭了双眼,如果此去不回,国师府该如何是好?好在还有沅湘,她和姜婆婆定能守住国师府。
、花烛夜
马行不久即停下了,那人将姽婳抗在肩头,有厚重的木门吱呀开合,姽婳被放在一处柔软的地方,她甫得自由,双手双脚一挣动,那人说道,睡会儿吧。说完大踏步出去了。
姽婳待麻木的双手灵便了,扯开嘴里布条,挣开紧裹的斗篷,四周黑漆漆的,一丝光亮也无,她摸索着下了床榻,又想起身子光裸着,怪不得,那个人不怕她逃跑。
她跌坐回去,裹了斗篷,静静等着天亮。
黑暗似乎永无尽头,寂静中突然响起吱扭一声,大门轰然洞开,有女官带着宫女进来掀起厚重的黑色窗帘,阳光透射而入。女官对姽婳恭敬笑道:“姑娘请沐浴更衣吧。”
姽婳抬头看着她:“这里是何所在?”
女官笑道:“此处是长安宫,王后的居所。”
姽婳蹙了双眉,长安宫?
女官再次请她沐浴更衣,姽婳点点头:“先拿套衣服来,我饿了,可有饭菜?”
女官心中叹服,身子光裸着,只罩一件斗篷,尚如此气定神闲,果真非寻常女子,忙命人捧了衣衫过来,姽婳到屏风后穿了,出来净了手坐着用饭。
用过饭谢绝众人服侍,自去沐浴,沐浴后换了衣衫,简单束了头发,端坐着说道:“请王上来吧。”
女官有些为难:“今日可不能见王上。”
姽婳皱眉道:“为何?”
这时门外有人进来,前头是一位女子,一袭青袍轻纱遮面,姽婳心中一惊,王太后素思跟在女子身后走了进来,两眼直勾勾盯着姽婳,待看清她面颊上的疤痕,忍不住一声惊呼:“竟然是破了相的女子,国师确认她就是……”
国师?姽婳瞪向那个青衣女子,那个女子接过素思的话,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以白石神的名义,我确认她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她刻意将嗓音憋得沙哑低沉,姽婳依然听出是李沅湘的声音,再看她穿的衣袍,非常宽大,腰上似乎绑了东西,略有些显得臃肿,倒是十足象个老人家。
姽婳朝她喝道:“装神弄鬼的做什么?昨夜是不是你调皮捣乱?”
素思又惊叫道:“听听,听听,这声音,跟砂纸擦锅似的,国师,您老人家是不是重新占卜一下,肯定是错了,错了……”
李沅湘不耐烦朝她摆摆手:“以白石神的名义,我的话,岂容你一个俗妇置疑?”
素思不敢再说话,只是恨恨盯着姽婳。
李沅湘看看周围众人:“都出去。”
众人退个干净,李沅湘指指素思:“你,也出去。”
素思不甘心:“可是,怎么能让她,让她……”
李沅湘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怒气:“怎么?王太后要违抗神的旨意?”
素思忙出去了,李沅湘一把扯下面纱,扑过来抱住姽婳:“国师,一切已成定局,……”
姽婳捏住她双肩,李沅湘道:“今日清晨不见国师,我和姜婆婆四处寻找未果,只能来找禾木智,赶上禾木智今日大婚,他说正好要请国师来,说服王太后,我说找不到国师,他派了铁骑出去,又说在羌国无人敢对国师如何,让我放心,然后他让我帮忙临时假冒国师。我刚刚隔窗看见是国师,险些喊出来,可又怕国师身份暴露……”
姽婳摇头道:“不急,找禾木智来就是,我有先师手书的遗命……”
李沅湘摇头:“来不及了,今日就要大婚,整个王宫张灯结彩,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拜堂了。”
姽婳拔脚往外冲去,李沅湘忙戴了面纱追上,哗啦大门打开,门外站满了人,个个衣着鲜亮喜气洋洋,刚刚的女官看姽婳出来,忙招呼众人:“快,快为王后梳妆更衣,免得误了好时辰。“
姽婳被簇拥着倒退回来,张了张口,险些喊出,我是国师,尔等放肆,李沅湘重重掐她一把,她回过神来,此时若自认身份,人们质疑自身事小,损及国师府声誉事大,再说还有李沅湘这个假冒的国师在,自己若出来说话,只怕她小命难保。
姽婳打定主意,木头一般任人梳洗更衣,被搀扶着去拜堂,李沅湘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兴安殿花团锦簇喜乐声声,禾木智头戴王冠身穿红袍,待看着姽婳远远而来,身子不自觉绷得笔直,双手也紧握成拳。
姽婳一双清冷的眼扫了过来,禾木智心头急跳,抢在姽婳开口前,俯身在她耳边低低说道:“知道姑娘恼怒,孤也是情势所逼,万望海涵。”
姽婳紧紧咬住了唇角,原来他尚不知自己身份,此时大庭广众之下,只能假戏真做,待夜里再与他说明,他断不会强人所难。
喜娘搀扶着姽婳,在礼官颂唱声中,姽婳成为羌国王后。
礼官喊唱礼毕的时候,各人反应不一,禾木智神情木然,禾渥基孩子一般高兴,柳兰芷红了眼圈,拼命掩饰着失态,禾绍元看着姽婳疑惑不解,素思则满腹委屈,就算是兰芷,也比这个王后好上一百倍,可是国师的话又不敢不从,再看看娘家侄女玛依娜,唉,忍不住悲从中来……
姽婳目不斜视,由喜娘搀扶着进了内室,默然坐着等待,
天色昏暗时,禾木智大步走进,姽婳朝众人说声出去,站起身来急急说道:“王上能听出我的声音吗?我是国师。”
禾木智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姽婳忙说道:“你不信?我知道许多只有你我知道的事,离人谷后面……”
禾木智笑笑:“你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先等等,等等再说。”
他执起茶壶倒两盏茶,递给姽婳一盏道:“孤今日很累,先喝盏茶再说。”
姽婳点点头干脆饮下,看着禾木智:“皆因先师虑我年纪太轻,难以服众,才隐瞒去世消息,待合适时再宣告,我有先师亲笔遗命……我……”
禾木智看着她苍白的脸添了红色,微微笑道:“可是有些热?孤也觉燥热无比,可要再喝盏茶?”
他又倒两盏,姽婳喝了下去,似乎燥热稍解,她急急说道:“让我走,你找个女尸,就说暴毙了,日后再换一个王后就是。”
禾木智站起身:“走不了了。”
姽婳看着他步步逼近,后退着躲避,却被他逼得跌坐在床上,禾木智的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低声说道:“今日只好先委屈你。”
姽婳想要推开他,手脚却越来越软,身子越来越热,禾木智的身子贴上来,比她还要热上几分,他轻抚着姽婳的头发:“刚刚的茶水里放了些香料,对身子无碍,只是催情,我怕你躲避,也怕自己紧张……”
姽婳啊得一声低叫,张口咬破自己的唇,在清醒中朝禾木智踢打过来,禾木智也不躲避,手指抚上她的嘴唇,为她擦掉血迹:“今夜我一定要得到你,你受的委屈,日后我慢慢补偿。”
他的嘴唇压了过来,无比温柔也无比坚决,姽婳一忽儿迷乱一忽儿清醒,迷乱时顺从清醒时抗拒,禾木智前胸后背多了不少抓痕,他毫不在意,只专注着姽婳的身子,触摸着拥吻着,蓦然姽婳一声大叫,叫声沙哑,禾木智在短暂的清醒中紧紧抱住了她。
姽婳从沉睡中醒来时,窗外天色刚白,她惊觉自己也全身光裸,难道是做梦吗?朝着手臂狠狠掐了下去,疼得一声轻嘶。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姽婳想起昨夜种种,双手紧紧抱住了头,沮丧不已,自己辜负了先师的嘱托,国师府日后如何是好?
天光渐亮,昨日那个女官推门进来,看姽婳抱被枯坐,忙喊道:“王后醒了,快来人服侍。”
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正是禾木智,他刚刚沐浴过,神清气爽微笑说道:“慌什么,天刚亮,月娜过会儿进来不迟。”
月娜?姽婳抬头看着那位女官,眉目疏朗亲切,想起明月一般姣美的姐姐,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