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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废寝忘食,努力加油,就是怕自己安排不善,不能放心。这个最无资格说他的人,却几乎句句不离他最在意的社稷安稳。挑开了他心中的恐慌,却不懂他的执意。甚至还用这些为由,剥夺着他执着的权利。
他满心无人能懂的苦涩,明知她是不知情,是好意的劝谏。可是心中唯一的这份坚持,竟也被她说作是虚假徒劳的努力。十分恼怒她的不知情,几乎所有的人,都用着一个不知情的借口,时时伤害着他。此时此刻,他忍无可忍,终于将心头压抑的情绪全数泼与这个胆敢公然冒犯的刁婢。
“你可服罪?若要狡辩,立即说来!若是有理,孤或许会容情减罚。”
严厉斥责过后,潜藏半分理智的他不经意的补充一问。
“奴婢服罪,谢陛下关顾。”
淡淡说完一句,冬雪没有再出声。心头骤然明白他此刻的愤怒,她顿时失了替自己脱罪的争辩。她看不懂他的苦,唯一能感受他心情的是他此时不受控制的语气。他有他的尊严,更有无人能懂的苦衷,她若一味推翻他的言辞,反倒徒增了他的苦。
听得她自动认罪,君傲然不再说话。不等宫女们重新掌灯,他就借着门外的亮光,大步迈去。
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身影,殿内屏息相伴的众人终于可以正常的呼吸。稍稍调顺了气息,一大群人立即步履匆匆的跟上生气离去的殷帝。殿上,剩下善后的几人,还有负责执行帝命的安主事。
“冬雪,很感谢你能让陛下提早离去。但是君命难违,今夜,你就在殿前跪一个时辰。丑时一过,你就自行离开。”
或许是佩服她方才的镇静劝辩,向来严肃拘谨,不曾跟她交谈过的安主事,竟然语气温和的待她。
说完这话,他就转身要走。冬雪急忙喊道:
“安主事!你不是说君命难违吗?”
安主事平静说来一句。让冬雪倍感莫名,君主的命令,底下的人安敢阳奉阴违?何况她与安主事,并无任何的交情。
“老太后吩咐过,你若有冒犯陛下得罪受罚之时,所有皮肉罪罚一律免去。罪罚由我斟酌执行,方才殿上,你的确出言冒犯陛下,所以罚你跪一个时辰。殿上所有人听好,此事不得传入陛下耳中。”
才跟冬雪解释完,他又严肃的转向殿内悄悄旁观的几人,将命令下达。
“是。”
其余人虽然心中奇怪,但听得如此严厉的吩咐,立即将好奇吞进肚里,认真的清理着勤政殿。
“冬雪谢过安主事。”
她的谢词还未说完,安主事已经很酷的离开了。
老太后的关顾,让冬雪心中莫名感动。她自觉的走到勤政殿门口,静静跪下。
脸上漾起一抹感动的微笑。她在心中轻轻的松了口气。但思及他的命令,竟然可以被打折,忍不住又为他受损的威严难过。
“起来,跟我回去。”
她才跪了一会,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冬雪吃惊的回头。
独孤铭在夏荷的搀扶下,立在月光皎洁的广庭上,一面肃穆。
对上夏荷无辜的目光,冬雪勉强的挤出一朵笑容,故作轻松道:
“公子耳目甚灵,竟知冬雪有难,及时来救。”
“我早说过,你人微言薄,改变不了什么,更帮不到什么。固执前来,结果落得责罚下场,回去吧。”
独孤铭微微一叹,空幽的眼睛循着她的声音看了过去。
“怎会呢?陛下今夜正因冬雪,提前离开。这就是改变啊。”
她故意的争辩着,语调轻淡,不肯服输。
独孤铭不再理会她,直接转头,示意夏荷。夏荷领悟,上前对着勤政殿看守的宫人道:
“她是我日月殿女使。公子要将人领回去。”
夏荷只是浅淡的说一句,守殿的宫人便连忙应诺放人。东方智族后人独孤铭在宫中地位高崇,他开口要的人,就算是大巫师,都会爽快的放人。
、044为了你的理想
独孤铭把她带回日月殿,什么话也没说就回房休息。第二日早上,只吩咐夏荷提醒她要安分刻书,没有过来追究昨夜的事。
冬雪心下苦涩,心知公子生气了。发愁的看着院中高树上飞上飞下的小鸟,看着看着,竟忘了心中的苦恼,出神的追着那抹自由的灰影。
“你不刻书一个人在想什么?”
一把冷漠的声音惊走了自由自在的小鸟,冬雪微微失望的追着那很快消失的鸟儿,惋惜的回头。
独孤铭一面冷然的站在旁边。
“公子冤枉,冬雪一直在刻。”
冬雪心虚的握紧手中的刻刀,微微笑道。
“可是心中不服责罚,赌气罢职?”
独孤铭不理她的故意缓和气氛,依旧冷淡的问。
“冬雪不听事,交给夏荷惩罚便好,公子勿需为此小事眉头紧皱。整日郁郁不乐,焉能感受人间最美心情?”
冬雪也未被他的冷然威慑住,依然浅浅笑着,希望能用轻松温和的语调化开独孤铭的严肃。
“听你言辞,你认为本公子不如你过得自由?”
他的眉头蹙得甚紧,仿佛在谴责一个僭越冒犯他的卑微宫人。他坚持的疏淡冷漠,令冬雪一愕,随即又淡淡笑道:
“不,冬雪只是在感叹,人乃智慧生物,竟不如鸟儿懂得生活。刚才,这里的高树上,有一只自由小鸟。它与公子一样,喜欢独自一个。鸟儿径自从殿前参天高树上一纵而下,直直落在神殿的屋瓦上。玩跳一会,又忽地一跃而下,借着俯冲之力习练飞行。最后滑落在广庭上,快乐的跳跃蹦跳一阵,又继续一飞冲天,飞上高树。周而复始的重复着一样的路线,一样的方法,执着的独自学飞。
冬雪在想,鸟儿尚有如此执着坚持者,王廷宫室里,可有比它更执着坚持者?还有,为何它是孤单一个独自学飞?为何没有母亲扶持,没有同伴相陪?公子若遇得如此鸟雀,可曾为它感动,可愿为它施与援手?”
冬雪没有说,偶有路过的同伴飞来,意欲相玩,那只学飞的鸟儿就任性的往高处飞,执意不与同伴戏玩。她故意歪曲鸟儿的孤单,看着独孤铭,认真的借鸟说人。
独孤铭听罢,振袖一甩,负手于背,生气的问:
“冬雪,你是故意暗示,要我伸出援手帮助你的陛下?!”
“公子守护在日月殿多年,身为蜀民敬重景仰的智族后人,明知蜀国有乱,却不出面排解。公子可曾对得起蜀民的敬重?您意在传承智族文化,令你族的光辉在蜀国得以千古流传。若朝局混乱,怎能让公子安心治学?蜀国又怎有灿烂文化传承?陛下是否值得您援助,公子心中清楚,何须冬雪暗示?”
自明殷帝中蛊后,与他自幼交好的殷平侯古颐便在王宫消失,不屑与巫族同谋的殷平侯日日在府上自得自乐。暗中帮护殷帝的段明修又因着杜鹃出走秦地搁置亲事,径自为找杜鹃的事忙碌着,根本无暇理会明殷帝。
如果,殷帝能得深受巫族王室敬重的独孤铭相助,或许境遇便能改善。冬雪虽说得淡然,眼睛却是充满期待的看着孤独铭。或许是感觉到她目光的热切,独孤铭转开了头,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如今明砚朝并无混乱之象。陛下神志迷乱,需良医相助。我不是医,帮不到他。”
“但公子是良臣,是智族后人,能帮却不帮。”
冬雪追着他的话尾犀利的接了一句,眼里的期待在急忙中眨落,只留一份常挂的平静。
“你觉得本公子会帮一个针对巫族的帝主?”
独孤铭蹙眉。
“公子果真是介怀他曾经对巫族的伤害,不肯施援。冬雪以为,公子大智,为了心中志愿,尊国敬巫。”
冬雪宛然一笑,把她浅淡的失望藏在微笑中。独孤铭故作不知,转而问起了其他:
“冬雪,当年你说有志在民间,所以不愿留在我身边。一直没机会问,那致令你离开的志向,是什么?”
说服失败,冬雪毫不介意,收起心底的惋惜,抬起头来,又是一朵温和的笑容。想起自己的志愿,她目光真挚的看着独孤铭,淡笑反问:
“公子可曾听说,中原孔丘,集诗三百,首首皆弦歌之?”
“你欲学他集诗作歌?”
独孤铭一改多日来的冷淡,轻抿唇角,意欲笑冬雪的天真。正好听得她及时的否认,便淡淡的抬起头,目无所视的看着前方,仿佛在用心倾听窗外微风拂竹的声音。
“不是。冬雪愿能往民间自由采诗,观着纯朴百姓在田间自由蹈舞,欢畅歌唱。然后将一曲曲快乐独特的民间风情曲一一集录,编写属于老百姓故事曲,供天下君王作体察民情、治国安民的参考。还希望能手执画笔,将民间最美丽的景致人情描画收藏在笔下,让那目不识丁的黎民百姓,也能博览天下美好事物。”
冬雪满目憧憬的说着心中的向往,言语自由畅快。独孤铭惊讶的回头,努力的看向她的方向,仿佛想看见她面上的向往神色。静默片刻,才叹气问道:
“你既有如此自由志向,为何今日又重回这最不自由的宫城?”
“国将乱,志愿难行啊!公子不愿为自己的志愿助国一力,冬雪却希望能凭己薄力为己所愿开山辟路。他日国安定,盘川绢费攒够了,便能自如上路。”
她仍然语调轻松,欣欣然解说着自己回来的理由。独孤铭却听得出她的故意,明明已经搁下作罢的说服,又在她状似无意的解说中悄悄渗透。独孤铭长叹一声,认真的寻着她的脸。
“冬雪,五年来,你的言词依旧犀利,却沉淀出一份令人信服的静雅温和,使人争辩不起。为了你的志向,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从今起,我不再阻止。”
“谢公子成全。为了理想,冬雪定然努力。”
意外得来独孤铭的放行,冬雪欣喜致谢。连日来心头的顾虑彻底消散,心情极好的她忍不住拿过独孤铭刚刚放在案上的竹卷,饶有兴致的笑道:
“公子,若是无事,冬雪读书给你听。”
“好。”
独孤铭为着她话里的快乐轻松的应下。
“公子,这卷说日篇应该好看,卷上的刻字很漂亮呢。”
心情愉快,冬雪第一次认真的看起独孤铭送来的竹卷。清清嗓音正准备着从书卷的题目开始读起,瞬时被入目的三个字惊住——
扉页上“赠杜鹃”三字写得工整分明。她悄悄的翻了翻里面,发现那一竖竖工整端正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