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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乱糟糟的,踟蹰半响说了一句:“很恨我,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51
“恨,当真恨,恨你为什么对他如此死心塌地,也恨到想把你与他一起弄死。可我终究下不了手……我对你,总是恨短情长。”叹息般的尾音没入他的唇角,从未见过的温柔渴念展现在他的眼中,他的手忽然抬起抚上我的脸庞,用淡若初菊的声音说道:“终于能这样一回。无数次的梦,竟然成真了。只是可惜,这也终究是个梦,总要醒的。”
我还来不及躲开他的手,他就已经放了下去,那么急匆匆地像是怕我回避。他的眼神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从容,看着我淡淡地说:“孩子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就当为斯兰还债吧。”
我的心不可避免地抽痛,他清晰却低沉地说:“芳涵,我不会再恨了,我只会希望你以后的日子都不再有从前那些苦闷伤痛,开心惬意地做你自己想做的人。这是我第一次叫你的名字,只怕也是最后一次了。我是那样诚挚地喜爱你,可是如今,此时此刻,我知道,无论什么喜爱都换不回从前了。”他背转身子不再看我,声音寥落地传过来:“你走罢,我的心愿已了,再无挂碍。”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千万句话如鲠在喉,却一句也吐不出来。那些他带给我的委屈、伤害、痛苦、折磨……一切恩情爱恨,似乎都在此时烟消云散。可这如韶华一梦的消散之中,却又夹杂着怅然若失的莫名寂寥。而他就如一尊雕像,背影沉默地立在我面前,再也没有动一下。
湛恒推门而入,轻轻揽住了我带了出去。我能感受到他的轻微颤抖,抬眼望去他竟然眼中有泪。我诧异地问他,他轻轻拥我入怀,搂得越来越紧,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我稍稍挣了一下他才有些微放松,继而低低在我耳边说:“把从前都忘记吧……以后,你只负责快乐就好,其他的都由我来承担。”
我轻轻点头,撇开心里那些丝丝缕缕的烦扰,只想安静地沉睡。
湛恒不顾众臣反对,为我那不幸失去的孩子立了衣冠冢,并追封他为瑜成太子,一时极尽哀荣,我的身份也终于曝露在臣民眼前,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但众臣出乎我意料的只是对追封一事颇有微词,对我封后却再无异议。
又有一位新的太医前来替我调养身子,看起来老成持重,温和敦厚。只是我常常想起章华,那个不苟言笑却异常谨慎认真的年轻太医,他为了不伤害我的孩子,又不愿背主不忠,选择了自缢的结局。
芬儿自从得知章华的死讯后就一直沉默,素琴担心她也是太子一党,便打发她不再近身伺候我,去了凤翔阁外围负责洒扫。芬儿对此并无异议,不吵不闹就离开了。素琴不免叹息一番,又踟蹰着问我:“小姐,那事……真的是太子殿下做的?他亲口承认了?”
“是啊,承认了。”
“小姐信么?”素琴冲口而出却又立即后悔,连忙解释道:“奴婢是说,按太子以往的手段,不是应该一口反驳然后挑拨你和皇上的关系么……”
我掩藏住心底浅浅的漩涡,淡笑道:“你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像是你也怀疑似的。”
“没有没有!奴婢没有怀疑什么!”素琴连忙摆手:“王爷肯定不会做那种事的!有谁会谋害自己的孩子!”
素琴一着急就改不了口,还是称呼湛恒为王爷。也许在她的印象中,湛恒一直是从前那个与我最亲近的九王爷,而不是如今这个高高在上似乎有些难以攀及的皇上。
我心内暗叹一声,淡淡道:“他承认,我就相信。”
素琴分明还想说什么,但却狠狠忍住了。我知道,她想说章华,想说芬儿,想说父亲,还想说所有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但大概她和我一样,选择了相信太子。多么奇怪,我以前从没有打算相信太子,也确实次次都不相信他的辩驳,可这一次,我却如此相信他,迫切得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忽然想起太子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事,你不说,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当时我暗自嘲笑鄙夷他的自欺欺人,可如今我才明白,要多么深爱一个人,才能在怀疑和相信之间摇摆不定时,甘愿为他蒙蔽双眼,捂住双耳。即使仍有诸多疑问存在,也全都回避不理置之不管,只愿听他信他,再也不愿回头去看那些疑问一眼。
也许是太子的承认太过坦白直接,我天真地幻想,大概是他在经历了权力更迭和亲人离世之后,对一切都已看透,又因为从前曾那样折辱过我,才会在最后一次的挑拨机会面前选择了放弃。
我不敢去细想,也不忍再怀疑。
湛恒在我小月子过后,将我移出了凤翔阁,搬至坤元宫。坤元宫历来是皇后寝宫,与皇上的起居之所乾元殿很近。我的衣食住行无一不妥帖周到,身边新到的宫女都个顶个的聪明伶俐,往往我一个眼神就知道我要什么想什么。素琴时不时嘟嘴叹气:“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一个个地像是比我还了解小姐似的。”
每日里不管多忙,湛恒都会来陪我用午膳。日子久了,我终于觉得和他像是一对平凡夫妻,过着恬淡平静的日子,往日闺阁中的期盼竟然就这样成了真。我们像从前一样说说笑笑,打趣逗乐,高兴的时候连带着整个宫里都笑声一片。
到了夜里,湛恒准会在我睡着之前回来,陪着我一同入睡。他的怀抱温热如昨,对我关切也有增无减。只是在我睡意朦胧之间,偶尔会隐约听见他的低叹,不知是满足还是遗憾。
父亲来探望过我一回,带着母亲一起。父母与女儿说着贴心话,叮嘱着要细细养好身体,母亲给我缝制的衣物香囊,带来亲手做的吃食,我都一一笑着接过。三人叙话温馨平和,湛恒又急忙抽空赶来设宴款待父亲母亲,席间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没有人再提起太子,仿佛他从来没有存在过。素琴偶然间路过那偏殿,却见里面空无一人,侍卫也统统撤去,打扫得干干净净,已经准备用作堆放杂物了。没有人知道太子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死了,然而更没有人敢问上一句。
我亦没有多言。说好要忘记的,何必再提起呢。
三个月转瞬即过,登基大典已近在眼前。这几日,司礼官已让我和湛恒将登基当天的礼数演练了三遍,沉重的凤袍和后冠压得我有些疲累,不到傍晚便犯困,回宫后很快便睡着了。
半夜口渴醒来,却发现守在近处的人不是素琴,而是许久未见的芬儿。她见我醒来连忙叩拜行礼:“娘娘金安,奴婢冒昧了,是奴婢求素琴姐让奴婢再伺候娘娘一回,以报答娘娘从前对奴婢的恩德。”
我连忙让她起来:“说什么恩德不恩德,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最近……过得都还好么?如果不习惯洒扫,我让素琴再把你安排回来……”
“多谢娘娘厚爱,不过真的不必了,奴婢现在过得很好。”芬儿完全没了往日的活泼开朗,流露出的全是沉稳安静:“扰了娘娘清梦,奴婢实在万死。”
“只是口渴罢了,不关你的事。”
芬儿闻言连忙去倒了水来给我,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我喝。我抬眼看她:“是不是有事?你直说吧。”
“奴婢来是想告诉娘娘一件事。”芬儿的神情安静,像是说着一件与她完全无关的事:“章华的事。”
我心里一跳,立即开口拒绝:“不必说了。我不想听。”
她噗通一声跪下:“娘娘您知道章华是怎么死的么?他是先被勒死再吊起来挂在房梁上的,之后很快草草下葬,连身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娘娘,章华也曾尽心尽力服侍过您,您就不能听奴婢说几句话吗!他是为您而死的!”
他是为我而死。
我无法出声拒绝,她的话声声入耳:“皇上让章华下药堕了娘娘的胎,章华不肯,向皇上辞去官职并承诺以后绝不再踏入京城。可皇上疑心重,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派出杀手将他弄死了。”她的眼泪扑簌而下:“奴婢倾慕章华,他虽然并不喜欢奴婢,却也以礼相待,从不曾轻慢鄙夷。那日我送他出去时,他一反常态没有沉默前行,而是对奴婢说,他屋中的诗集里夹着一封书信,若是娘娘顺利产子,便不必去看,若是娘娘小产,便请奴婢务必看后即毁,再寻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的双亲,好让他们知道他是因正义而死,不会一直因为猜测他的死因而日夜难安。”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过来:“奴婢带来了。娘娘恕罪。”
我沉默地看着那封书信,接不接都已不重要。心里苦闷至极,好不容易掩盖下去的漩涡打着转奔涌上来,翻搅着我的心池,即将掀起滔天巨浪。我听到自己无力地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为什么今天才说?”
作者有话要说:
☆、52
“奴婢是特地等到今天才说的。”芬儿依旧平静:“娘娘可知皇上为何非要除掉这孩子?因为满朝大臣都不同意娘娘为后,皇上与他们几番争执激怒,最终大臣们不得不同意,但条件便是除去你肚子里的孩子——那有可能是前太子骨肉的孩子。而娘娘的父亲也一早知道这些,却不敢告诉娘娘。那天他不是也来劝了娘娘一番么?奴婢猜测,一定是皇上也威逼了他,才让一位父亲能狠下心劝自己的女儿除掉自己的外孙。奴婢还知道,皇上下定决心除掉这孩子,大臣们的反对只是一方面,他根本自己也不相信这孩子是他的骨肉。娘娘心里想必也是清楚的吧?章华在信中告诫奴婢,皇上为人多疑多思,奴婢必须将这个秘密死守,告诉他的父母之后立即他们一同离开京城。可奴婢却知道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奴婢特意等到登基大典之前才说,就是希望皇上不能顺利地享受一切。娘娘您,必将成为皇上心里的一道疤。”
我恨恨地看着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