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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血色的一般。
视线中一些落过一缕衣襟,在人群中一晃而过,极用心,才偶尔捕捉到一角。
祁宁……
秦淮忍不住手上又放重了几缕力道,但是狠狠一咬牙,愈发高声地又一将缰绳猛然一甩。马匹有如脱缰,直带着一辆马车,将那些人从视野所及的范围中越拉越远。
她不知道前方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里走去,渐渐远去的山道,把她们引入了更加沉重的黑夜之中,层层叠叠的树木在月色下投下的影盖在马匹上,格外斑驳陆离。
离开了撕杀,周围一点一点地静下,寂静的夜中,渐渐才感觉从背脊彻底透上一股凉意。秦淮恍惚间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起了一身的冷汗,这时候夹着衣襟,格外冰冷。
耳边除了风声,就只剩下了辘辘的车轮声,连呼吸都显得突兀,越走越深的林子,竟然死寂地好似没有什么活物。
恍惚间,秦淮眼前似乎又闪过祁宁的身影,吐息依旧沉沉地落在身边,松懈下她仿似全身没了力气,彻底无力地靠上车壁,只听心跳突兀。
她没有什么可以为祁宁做的,这个时候唯一的一点,便是不做他的拖累。
没有她在,这个男人,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安然脱身才对……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跳慢慢地恢复了平静。秦淮转身,徐徐地掀起了车帘,借着微薄的月色看着车厢里蜷缩着的那个人影,尽量地放柔了声音:“尚香,没事了……”
一句话好像陡然落入了谷底,半晌,没有丝毫回音。
秦淮咽了下自己干燥的嗓子:“尚香,没事了……我们逃出来了。”
许久许久,车厢里的人影好似微不可闻地颤了一下,然而依旧没有丝毫声息。
秦淮默默地抿了下唇,正准备将车帘轻轻放下,不想半空中,忽然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肌肤上陡然蹿上一抹冷得几不真实的寒意。她的心口不禁一跳:“尚香?”
风,轻轻地笼在寂静的周围。
“弟弟……呢?”
尚香的声音很轻,带着颤音,轻得似极从格外遥远的地方飘荡而来的。秦淮被她的第一反应唬得一愣,这时却见她始终紧紧蜷着的身子微微一僵,慢慢地抬起了一张煞白得过分诡异的脸。
嘴角一颤:“小姐……我……弟弟呢?”
秦淮感觉自己的胸口好似有什么也随着她的语调依稀颤了下,看着憔悴得这样苍白的人,呼吸也隐约一滞:“尚渊……应该还在那里。”
“我要回去!”尚香手上的力道猛然一重,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从车厢里就要往外跳出,跌落在地上顿时跌倒,终于腿下一脱力,整个人都栽倒在了地上。
秦淮忙将缰绳一拉,从车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搀起她:“你回去能做什么?有祁宁在,尚渊他们都能没事的……”
最后一个音在风吹动下有些飘无,话出口时,她也不由愣了愣,也不知为何,自己的话中竟然有着几分浓烈的悲怆感。
尚香的整个身子好似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在了古道上。
看着她空洞的眼睛,秦淮竟然一时接不上话来。
心里有种格外莫名的忐忑,顺着尚香的视野望去,那里是她们一路逃来的地方,也不知道已经离开了多久,更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怎么样,谁也不知道留下的那些人,如今是生,还是死……
风很凉,更凉的,却是心。
“尚香,他们,都会没事的……”秦淮的声音轻地有如喃喃,也不知道是说给尚香听的,还只是说给她自己,尚香没有回她,这样的一句,就彻底沉寂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好了,上车吧,前头应该会有村落,如果他们脱险了,理应会上那里来找我们的。”秦淮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去搀尚香。那个僵硬的身子在她的搀扶下终于一点一点地又站了起来,将尚香扶上马车,正准备也跳上车头,却见她往车厢里走的姿势猛然地僵住了。
那双眼睁得大如铜锣,好似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秦淮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全身上下陡然浇上了一盆凉水一般,僵硬得动不了分毫。
遥遥的路口,几个手执戈矛的人影。只看得出是一干身材魁梧的样子,看不清长相穿着,更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却在这种深沉的夜色里,分明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猎物的感觉。
屏息间分明是一种沉重兽欲的呼吸,有几分不似是人,而是深山野林里头的狼群。
原来,即使到了这里,还是没有办法逃脱吗……
秦淮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只觉得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月色太浅、太薄,而这些阴霾笼罩中的男人的视线,仿似就足以将她身上的衣服都给撕扯得支离破碎。
尚香已经在身后,颤抖地不成样子了。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反抗都不过是徒增对方对自己的摧残,秦淮安静地站在那里,手上的缰绳终于一点一点地垂落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近了,才可以看清他们身上一些破碎厚重的皮毛,有些毛皮在处理的时候还未清晰干净,上面还留着野兽死时的血,一双双眼睛趴在流寇们的身上,空洞无神,却好像无时不刻都在沉沉地注视着你。
秦淮看着他们走近,只是默默地紧握着尚香的手,打量着他们,无丝毫言语。
流寇们走近了,视线毫无避讳地在她身上一落,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这种笑让人有种格外不自在的感觉,她强忍了作呕的感觉,虽然一些可以猜到自己将要面对的事,却硬是憋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哟,三当家他们不是说手到擒来的吗,怎么还是跑出来了两个娘们?”有人“嘿嘿”地笑了声,似在调侃,周围的人也是认同,顿时周围哄笑声一片。
“苏娃子,你有本事上老三面前吼去,也就敢在这个时候充充英雄了。”有人粗野地嘟囔了一句,周围的人顿时静了静。
显然这人应该是这些人里面领头的,秦淮不禁看去,只见那人一张满是大胡子的脸,也不知是多久没有清理了,浓密的胡渣遍布了他的整张脸,几乎看不出多少五官。这个时候似是察觉打量,他猛然回头看来一眼,那双黑色的眸里深邃的神色一闪,竟然骇得她心跳不禁一滞,下意识地已经慌忙别开视线。
大胡子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一眼:“这身衣裳,倒是好人家的女人。看来今晚的对象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主,老三一个人顶不住,那也是正常的。得了,把她们带回山寨去!”
其他人闻言,都是一阵欢呼,在这片格外喜气的氛围里,秦淮却偏偏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夜色很冷,她的整个人,却也是冷的。
作者有话要说:TT 抱歉啊抱歉,和尚的破学校网络不知为什么就杯具掉了,结果怎么连都连不上来。加上最近一直忙调研,忙试验,忙工程报告,忙作业,就没有空去修……
然后电脑也出了问题……所以……嘤嘤嘤嘤,终于爬上来了!!!
和尚错了!!!!!!!!!!!!!!!!!!!!!!!!!!!
、第15章 注定的侮辱
一干流寇将她们两人哄入了车厢里,来了两个人在前头牵着马,周围拍开两列,密集的影就在月色下垂在马车上,一时头脑晕眩下,竟有几分像是皇家护卫军队的错觉。
这一番折腾,已经让整个脑袋里极是钻疼一阵,秦淮抬头,视线透过半垂的帘子缝隙中漏入,只看到一个个粗壮野蛮的背影,不禁又将身边的尚香抱得愈发紧了几分。
这个时候也已经顾不上尚香冰冷的身子了,因为她很清晰地明白,自己的身子,在这个时候也分明是冷的。
不知道外头经过多少个岔路,深夜里看不清,秦淮凝神留意了,不知不觉也已被绕得头昏脑热,粗粗估摸着,这一路至少有七八个岔路口,而且每个口子的模样都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那些流寇们走得气定神闲,她险要以为是被带在同一个点上绕圈。
心顿时又凉了几分。
若是上山的路只是山势陡峭,那也就罢了,但如今却像是那些流寇为防有人上山而故布疑阵,敌在暗我在明,就算祁宁那边脱身后想要爱营救她们,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心口一堵,愈是郁闷,秦淮看着那几人的视线不禁也慢慢地清冷了下来,眉心不禁拧起。寻常的流寇,又怎么会有这样深思熟虑的布置?
凯旋而归,山寨里顿时一片欢腾,也不知人怎能发出这样尖锐的声音,好似一群欢腾的野兽,呼叫声直上云霄。
几个人将秦淮两人赶下马车,随意将她们的手脚一捆,就一把丢到了角落的一处篝火旁。
熊熊的火焰中烧着干树枝,“噼啪——噼啪——”的光色直直袭入眼中。落在身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在这一时早已显得狼狈不堪,斑驳的污渍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其他的人好似还没有回来,那一处还蜷着一些女人和孩子,架子上又吊了几个男人,身上狰狞的血迹,分明是深邃的鞭痕。看模样,是这几日流寇下山搜罗上来的战利品。
秦淮紧紧地拉住了尚香,敛声抱着身子缩在那里,不哭也不闹。
大胡子在马棚里拴好了自己的马,才手拿马鞭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眼瞥过秦淮,大笑几声:“怎么,三弟他们还没回来?这厮怕是上哪偷懒去了吧?”
有人正提着酒坛上来,闻言也笑:“大哥,恐怕是这次的人太过难缠,三当家落了苦战了。”
“或许也是。”大胡子看了眼秦淮身上的衣着,随手接过酒坛,仰头就是一口,“看这两个女人身上的衣料,也绝不可能是寻常百姓。”他伸手拿衣袖就直接擦了擦自己的嘴,胡渣上原本还粘着斑驳的酒渍,这下反而都沾到了衣袖上。
周围男人的视线闻言陡得聚集过来,秦淮还来不及感到厌恶,只听耳边遥遥传来岗哨上的高呼:“大哥,三当家他们回来了!”
这声音过大,心跳陡然一停,秦淮霍然抬眼看去。
山寨的门再次大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行了进来。秦淮这才知道为什么大胡子一伙会嘲笑她们两个女人“漏网”的事,比起那几个拦截在前头的流寇,这三当家带领的队伍,规模居然堪比一支正规皇军小队。
大胡子已经迎了上去:“三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