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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若依目光凛了一凛,微微仰起头来,语气亦有些激动:“皇上!臣妾身在深宫,足不出户如井底之蛙,皇上何须怀疑到臣妾身上!”
安森摆手制止了她,口气平和道:“你知道便讲出来,不知道便只需回答不知道,不用说旁的话。”
薛若依有些讪讪,只得低头道:“臣妾不知。”
安诺冷笑一声,上前两步道:“皇兄既问不出,本王来问你。”
薛若依脸色一冷,片刻咬牙道:“本宫并无义务回答殿下。况且要问的,皇上都已经问过了。殿下如此咄咄逼人,是真怀疑本宫与皇后娘娘的失踪有关呢,还是欲借题发挥,来极力撇清自己与此事的干系?”她遂即转向安森,两眼泛着委屈的晶莹,欲言又止。
安森温言道:“朕在旁听着,承佑王只会就事论事,不会为难你,你大可不必紧张。”
薛若依微微咬唇,只得低头道:“是。”
安诺得意一笑,“景妃倒是很明白这个中的利害关系,若是能成功嫁祸给本王,你也可以撇得干干净净,不是么?”
薛若依姣好的容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晦涩不明,她唇角轻轻扬起:“本宫与殿下素无仇怨,无谓做这样的事。”
安诺淡淡一笑,“最好如此。”他旋即发问:“你今晚离开和政堂之后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么?”
薛若依极力忍耐,扬首道:“殿下要与皇上说话,让本宫回来,本宫便回来了,一路上只有我自己的丫头陪着。不知殿下觉得,有哪里不妥了?”
安诺稍事敛了神色,“本王很想知道,你里应外合、通传消息这样久,到底是否真能瞒过宫里所有人的眼睛?”
薛若依目光倏然一跳,微微扬了声气道:“殿下如何要这般来污蔑本宫,妄作这般毫无根据的猜测!本宫与谁通传了消息,通传了什么消息?”
安诺盯住她片刻,一面缓缓点头,一面淡淡微笑,“好了,好了,你也别装了。你大约还不知道罢,安默已经给抓到了。”
薛若依面色在听到“安默”两个字的那一霎忽然变得苍白,身子亦控制不住的狠狠晃了晃。安诺不依不饶,越发盯牢了她,言辞凿凿煞有介事:“本想听你坦白悔过,谁知你冥顽不灵,定要本王将事情说穿了去……”
安森默然立于一旁,只将她下意识的反应全数看在眼里。他目光瞬间寒如寒霜,言语亦冰冷再无一丝温度:“还不说么?”
薛若依腿脚一软,一下子便跪了下去。
母子
太后得到消息,很快便赶来了静和宫,彼时薛若依正在大殿中央默默跪着,她挺直了脊背,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安森坐在殿内正座上,目光沉沉无波。安诺则不知去向。
安森见太后进来,起身道:“母后来了。”他一边扶太后坐下,一边朝薛若依道:“你说吧。”
薛若依嘴唇和面色一般苍白,她余光瞥见太后的身影落座,深吸一口气,深深叩拜道:“臣妾有负太后信任,罪该万死。”
太后初还有些茫然,一听她这句话,再一看旁边安森一脸肃色,也大致猜到了几分,叹道:“你……做了什么?”
薛若依轻抬眉眼,唇边浮出一缕凄惨冷笑,衬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容,竟显出些许诡异来。她直直望着太后,口中轻描淡写:“太后是过来人,知道后宫女子的寂寥,亦知道那上下其手的惨烈。跟太后相较,臣妾实在雕虫小技,负了太后一番教诲。而今落得这般下场,也只能叹一句‘技不如人’罢了。”
太后变了脸色,喝道:“放肆!你在说什么!”
安森淡淡道:“你自己不安分,且一人做事一人当吧。”
薛若依轻笑,“安分?皇上这样睿智,便早该想到,像臣妾这样心怀怨尤的人,最容易被利用了!即便臣妾想要安分,也总有人会找上门来。皇上若早日下狠心废了臣妾,倒也省心了,只是皇上到底不忍,给了臣妾希望,亦给皇上自己留了隐患……”
她说到激动处,嘴唇不禁用力的抿着,睫毛也颤个不停,似悲哀到了极点,却流不出泪来。她目光怔怔的放空着,不知望向何方,“合宫皆以为,皇上这些日子冷落了皇后,却亲近了臣妾……”她话音未落,却忽而止不住的冷笑,望住安森的目光哀怨如泣血一般。须臾她止住笑声,问道:“皇上,臣妾可以说么?”
安森微微别过头去,“随你。”
薛若依端正一拜,“谢皇上。”她轻嗤似自嘲,遂即转向太后道:“禀太后,臣妾无用,此番入宫……还未曾让皇上宠幸过一次。”
薛若依堂堂正正、毫不避讳的讲出这话,饶是太后也不由大惊,直愣了好一会儿,又启唇好几次,似有些不敢相信,却又不知要从何问起。薛若依凄涩的笑着,又道:“臣妾这些日子,旁人看着虽是时常陪在皇上身侧,却也端不过就是在皇上批阅奏折时,在侧端茶递水罢了。皇上时而劳累歇息,臣妾也只能站在一旁伺候着,听着皇上……在梦中不断的……唤皇后的名字……”
薛若依稍事停顿以平复情绪。她胸膛急剧而短促的起伏着,下唇已咬出血来,眼里却没有半分泪意,只红了眼盯紧安森,“臣妾很想宽慰自己,亦时常对自己说,只要能常伴皇上左右,便也满足了。可是……臣妾看得很明白,皇上看似冷落了皇后,可心中想的、念的全部都是皇后!臣妾如履薄冰,臣妾实在害怕……皇上那样牵挂她,只要她在这宫中一日,皇上便随时都能和她重归于好。只要他们重归于好,那臣妾……便又会和从前一样,半分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了!”
太后眉头深深的蹙结着,摇头道:“后宫女子,受冷落的何其多。哀家素日见你稳重,却不想……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薛若依满眼都是无望的哀凉,说话也懒得顾忌了:“说什么后宫女子……太后将心比己,您昔年被先帝关到冷宫的那些日子,若是没有三个孩子相伴,可还有那么容易熬出头来?臣妾曾经恳求皇上,说这般无宠终老也罢了,臣妾唯一祈求,便是能得一个孩子,相依为命,倒也不算太过寂苦。可是皇上断然拒绝……皇上虽未说明,但臣妾何尝不知皇上的顾忌,皇上一怕惹了皇后伤心,更怕臣妾的孩子与皇后的孩子未来会出现任何的利益冲突!臣妾……臣妾是真的不想迁怒皇后,可是臣妾怎能不恨!”
安森不觉厉了口气,斥道:“可皇后并不曾得罪你,你这样害她,你于心何安!”
薛若依半垂着脸,“是,但我别无选择,只觉得……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她似累极,声音也颓然而虚弱下来,越发有气无力:“安默说,只要我这厢好生配合他,他定能让皇后从宫里消失。这是我的条件,亦是他的目的。”
太后从前便深恶安默及其母,此刻听到他的名字,目光中的惊怒之色渐渐褪去,最终只剩痛心和嫌恶,“安默的目的不过是要打击皇帝和承佑王,你口口声声言及对皇帝的情意,却背地里勾结外人来谋算他,顺道嫁祸给承佑王!简直是污了情意二字!”
薛若依倦怠的轻笑,“爱亦生恨。我当然知道安默没安好心,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安森终于点头:“你招认就好。如今旁的事暂且搁下,朕只想知道,皇后在哪里?”
薛若依无精打采的跪着,茫然道:“臣妾只知是安默派人掳走,皇上既已捉到安默,大可直接问他。臣妾虽与安默通过消息,可他到底算计了什么,臣妾实也并不清楚。”
安森静静注目于她,心平气和道:“我们并未抓到安默,所以还需要你提供关于他的具体情况。方才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瓦解心防之计罢了。 ”
薛若依惊恐的望着他,一时已说不出话来,“皇上……”
安森眸色黯沉,轻轻摇头道:“你虽行事谨慎,但朕也不是大意之人,蛛丝马迹,总会在不经意中流露出来。这也是——朕这些日子,时常留你在身边的原因。”
薛若依大惊之下,脸色苍白得可怕,本来潋滟如水的双眸惶惑的睁着,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皇上……皇上愿意留臣妾在身边,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安森远目窗外,显然已不愿再看她,“你心思不纯在先,又何必在意朕是为了什么。”
薛若依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住他,目光全是冰凉的绝望,“臣妾纵然有过算计,也不过为了留住皇上,臣妾待皇上一直是一片真心……”
安森面上再无任何波澜,只转头望向太后,问道:“母后,此事您如何看?”
太后凝眸沉吟须臾,正待说话,安诺这会儿却从外头匆匆进来,睨一眼跪在地上的薛若依,不觉皱了皱眉头,遂绕过她直接走到安森面前,低首附耳几句。
安森闻之一凛,即刻站起身来,抬腿就要朝外走。太后微微怔了怔,连忙也跟着站起来,紧跟着出了殿门。
安森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步子又急又快。太后哪里跟得上他,只得在后头扬声唤了句:“森儿!”
安森这才止步回头,见太后喘着气跟在后头,便也转身折回了几步,顺手扶了她一把,应道:“母后。”
太后抬头来望着他,缓了一口气道:“森儿,母后虽然不喜皇后……但,母后不至教景妃去害她。”
安森默然片刻,“母后何出此言?”
太后毫不隐讳道:“母后不希望你因为景妃的一面之词,对母后产生任何的误会。”
安森沉吟少顷,温言道:“儿子知道。母后,儿子这就要去寻羽儿回来。母后起初执意要儿子纳妃,儿子完全出于孝心,才勉为其难的妥协了。如今这结果,母后也看到了……母后,这次羽儿回来之后,儿子再也不会让任何一位女子进宫,也请母后……顾惜母子情分,切不要再为难羽儿了。”
安森素来喜怒不形于色,讲话也一向只是慢声细语。然而……太后是他亲生母亲,知子莫若母,他这一番话中的分量,她如何听不出来。
安森说完静候了片刻,见太后依旧敛眸不语。他倒也不动声色,只往殿内看了一眼,又向太后和言道:“宫内的事情到此为止,是是非非儿子都不会再追查下去了,至于景妃……就交给母后来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