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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过这一排,殿室更见高大庄严,房檐上一只只青石雕刻的麒麟守护,十分气派,想来这是正室,前面有一张门吱的一声打开,却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魁梧大汉,正说道:“高府家宴那日,我便不来凑这热闹了。”只听声音浑厚,甚是耳熟,相愿抬眼望去,只见那大汉约三十五、六岁,形容神武,一部美髯,看身形也有些像,只是穿着统领军官的服饰。房里又出来一个身形瘦小的约六十多岁便服老爷,只站在门口,笑着道:“这是哪里话,你我也不算外人。”这两人一个高大,一个瘦小,便是相映成趣。
那大汉道:“我已领了公务要外出,也要做准备。”老头道:“即是有公务在身,自然以大事为重。”两人似是极熟,当下也不多客套,大汉只抱拳道一声‘告辞’,老头也作一揖,便自进房去了。那大汉转身朝相反的方向大踏步走去,相愿只看背影,越看越像那日乱军中救命的蒙面神人,便不由自主的尾随那人而行。正走到前面拐弯处,忽见一物朝大汉飞来,颇有重量,像是石头,大汉只伸出一只大手,便把石头抓在手里,掂了一掂,却原来是一只练武用的石锁。从树后转出来一个小童,却正是高肃,神气地对大汉道:“怎么样?我现在力气可不小了。”
大汉掂掂石锁,摇头道:“太轻,太轻。”说完,也不抬头看,也不见如何动作,只随手往上一抛。那石锁呼啸而上,不多不少,稳稳落在七八丈高的大殿屋顶上。高肃仰头看了,十分神往,望了大汉,眼神之中满是乞求,嘴巴略张了一张,却又扭过头,只道:“也没什么了不起。”虽是如此说,别说相愿,此时连瞎子也能感觉得到他十分佩服,而且极想拜师学习。
大汉奚落道:“是没什么了不起,可惜你臂力太弱,下盘不稳,基本功太差,是不可能做到的了。”高肃听了,脸红一阵白一阵,甚不服气,哼了一声,转身去了。
相愿听了,只想:这大汉,这么大年纪,又做这么大官,怎么倒跟一个稚童较真?还用言语伤害于他?眼见那大汉又自前行,转弯去了,便也快步跟上欲求证是否便是救命恩公。谁知转过弯时,却见前面游廊空空,哪还见大汉身影?揉了揉双眼,又前后转了几圈,真是不见了,竟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一时疑惑不解,呆呆站了一会。一阵风迎面吹来,突地想起走开已久,便又忙循旧路回去。回来时却见有个年轻家丁早已在房里等得不耐,见到相愿便埋怨道:“相相公去哪里了?陈大人的时间紧促得很,可是等不起。”
相愿忙是赔礼道歉。那家丁便领他而行,也不走正门,只从另一扇小门穿过,走到另一间房,又走侧门,有的房便直接穿过去,有的房间却绕过去,另寻别的房间穿行,如此穿过五六间空置无人的厅室,兜兜转转,眼前却又现出那一连的雄伟正殿。相愿方明白,他们刚才一直穿室而过便是走近道,当下只想,这大丞相府,只不过一隅已是如此复杂,若非呆上一两年,恐怕都容易迷路。
一时行到刚才大汉出来的那间房,家丁禀过,便请相愿进去,相愿走进,只见里面林立的书卷字画,正对面背屏风而坐的正是刚才所见那个老头,形容瘦小,脸上纵横几道深深的皱纹,花白的胡须,相貌却是十分普通,知道这便是现在名满天下的陈元康,没想到竟如此貌不惊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便上前行礼。
陈元康捻捻胡须,含笑道:“你便是五岁能诵‘孝经’,十四岁召为太学生的丹阳神童相愿?久仰。”
相愿见陈元康竟听过自己的名字,受宠若惊,道:“陈大人之名,学生高山仰止。”
陈元康又道:“既然来了,便安心住下,我已老了,正需要你这样有学识有见地的年轻人,以后一起为国家效力,无须太过客气。”神情言语和善,令人亲切。又道:“你远道而来,想必累了,先安顿下来,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说罢,便召下人进来领相愿去安置。虽言语不多,却自然亲切,丝毫不令相愿拘束。相愿亦是心里暗服。想我此行果然没错。便随了家丁回去抱了昏昏欲睡,嘴里还含着蜜枣的袁静,又把包袱背好。方随了一个像是管事模样的家丁来到一处房院,房里一应物事,甚为周全,且还配了丫环。相愿见袁静发困,只把她先放到床上,谁知袁静迷迷糊糊只噘嘴道:“你还没有给我脱衣服呢,怎么睡呢?”相愿想想也是,便给她解衣,又见她脸上、手上泪痕,灰尘,又有蜜糖,恐怕也要洗洗。相愿今天是一时侧隐之心,情急之下救了小女孩,却没想到一个小孩还有这许多麻烦事,自己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没有带过小孩,虽枉读了十几年圣贤书,这儒学却也没有教人该怎么带小孩,当下便是抓耳挠腮,不知该从何下手才好。幸得丫环正端了茶过来伺候,见了此番情愿,便打了水,麻利的收拾妥当安置袁静安稳睡着方退下,相愿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袁静又哭了起来。想是这几天变故太多,便是梦中也在哭泣,又哭着喊母亲、父亲。相愿轻轻拍着袁静入睡,哄劝道:“我明天便去找你父亲。”袁静只是哭个不停。相愿便坐到门口,取笛吹奏起来,袁静听着笛声,哭声渐小,便渐渐睡去。
三
相愿到高丞相府后恰逢高澄生母娄氏(高欢正妻)生辰高府家宴,高大丞相家宴当然不是一般排场,在整个东城南山堂约摆一千席,当然入正殿的都是直系子孙。相愿也忙着参予接待工作,因此暗暗看得清楚,娄氏上坐,下面便是高欢的十五个儿子。高欢的近二十个女儿,除了跑了的孝武帝的皇后和现任的孝静帝皇后入正殿,其余都入偏殿,这十五个儿子的生母,长子二十九岁的高澄、次子二十岁的高洋和六子高演,八子,九子高湛,十二子均为娄氏所生,另王氏、穆氏、朱氏、游氏等等各位儿子的生母也入正殿,
高澄又有六子,正是相愿那次所见六个小孩,高肃排在第四的位置。这六子生母各不相同,奇怪的是,高肃没有母亲。小孩没有父亲有时候并不太奇怪,打个比方说高欢第十四子高润的生母郑氏,长得美艳,一直与高澄私通,在高欢死后又生了个女儿,这个女儿的父亲当然是高澄,但这个女儿还有一个姐姐,她的父亲到底是高欢还是高澄,不知道他们自己清不清楚,甚至高润究竟是高澄的弟弟还是儿子都是疑问。但小孩没有母亲就太奇怪了。因为毕竟母亲产子要十月怀胎,作不得假。但高肃就是没有母亲,不是死了,是没有。没入国史家史,没入家谱,没有名字,没有传说,甚至都没有人提起过。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就好像高肃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只能猜测高肃有一个地位非常卑微低等的生母,低下到要从高家抹杀,低下到什么程度?高肃的五弟高延宗的母亲是官妓,可是也有名有姓,有名份。至于这么低贱的奴隶为何会给高家产下一个儿子?从高肃那世间稀有的容貌也许能猜出一二。
另高澄的各位弟弟的儿子女儿便不再一一赘述。高家一门无论男女差不多都五官端正,长相俊美,唯高洋略差一点,不仅相貌平平,而且沉默寡言,虽二十岁年纪,只眼看着众人说笑,他却一言不发。
虽是家宴,又有宰辅杨愔,大夫陈元康等参予,俱是高澄心腹。
实际掌权的高澄家宴,作为木偶的皇帝元善见自然不能不来贺。早有高澄安置在孝静帝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的亲信黄门侍郎崔季舒催着孝静帝备了贺礼一同前来相见。
相愿将脸色苍白的皇上请进,高澄正喝得高兴,便令他坐在自己身侧,娄氏下首,与自己和众弟兄平起平坐。孝静帝本不愿来,被崔季舒逼了来,眼见高澄如此,便是当年高欢在世时侍宴也不是这样子,如今竟连个君臣的样子也不摆出来了,便是心中暗暗有怨,只是自然不敢发作,只有强忍。高澄乘着酒兴,端了满满一碗酒,强迫孝静帝去敬娄氏。孝静帝本已愤恨,眼见高澄竟来逼迫自己,推开酒杯,大声呵斥高澄说:‘自古无不亡的国家,朕连饮酒都不能自主,还这样活下去干什么?’高澄见昔日温顺的皇帝竟然出言讥讽,当着众多小弟子侄扫自己颜面,恼羞成怒,一脚把几案踢翻,大骂道:‘什么朕!朕!狗脚朕!’喊来崔季舒连打孝静帝三拳,把满脸通红的孝静帝拖下去了。满殿人众有发呆的,有偷笑的,没有一人上来相劝。等皇帝被崔季舒带走了,方纷纷过来劝高澄息怒。大家继续喝酒。通宵达旦。
过了两天高澄怒气渐消,又让崔季舒到宫里慰问皇帝,孝静帝只好对这种慰问表示感谢,还赏赐他一百匹绢。
这些天因为忙于高府家宴,相愿只能抽空打听袁德被分到哪里做事。却没打听出来,也只能悉心照料袁静,幸好袁静懂事可爱,反常能于相愿劳累时给予安慰。又喜欢听他吹笛,每当想起父亲、母亲哭泣,相愿吹笛便能哄住。
这天傍晚,正在给袁静讲孔融让梨的故事。忽见一个小孩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却是高肃,头发散乱,脸上肿起,嘴唇也破了,渗出血迹,形容十分狼狈,看到相愿和袁静呆了一呆,便又要出去,外面已经传来老大高孝琬,老五高延宗等人声音,只道‘跑哪去了?’‘快找’等。
相愿揭开高高的木柜顶盖,抱起高肃藏入。刚刚盖好。便见高孝琬率了四个弟弟进门,直冲相愿道:“喂,你有没有见到我四弟?”
袁静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抢着道:“没有。”
高孝琬没有找到人,心里不悦,气势汹汹地一脚把椅子踢翻在地,便同了众弟弟去别的地方找去了。等兄弟几人走远,相愿方把高肃抱出,给他擦拭伤口,高肃推开相愿,满不在乎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也知道自己模样狼狈,又一脸严肃地解释道:“我一个打他们五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