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雎鸠声声-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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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的。”子南冲她摆摆手,跃上“腾雾”,向着回路,奔驰而去。

他的背影在宛如的眼前,越来越小。

渔人摆弄着手中的扳指,一副如获至宝的欣喜。

宛如看到,褪下碗中的玉镯对渔人说:“大叔,我用这个跟你换,行吗?”

渔人瞄眼一看,说道:“姑娘,你那个可比这个值钱多了。”

宛如说:“价值高低,那得看对谁来说。我跟你换一下吧。”

渔人不再犹豫,接过宛如的玉镯,把子南的扳指,给了宛如。

渔人乐颠颠地把玉镯换在怀里,划着船桨,向对岸划去。

渔人意犹未尽,哼唱起了歌,渔人说话不利索,可歌声却很清越,他唱的歌,宛如很熟悉,就是《越人歌》:

今夕何夕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宛如想起几年前,自己曾经用《越人歌》的最后两句绣在荷包上,在帝女桑前祈愿。

那时她还是一个曼妙的少女,怀揣着无限的梦想,如今一晃几年过去,人生经历波诡云谲,几番起伏,现在前路茫茫。

一想,不禁潸潸泪下

 57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四)

子南快马加鞭,赶回山谷;可眼前的一幕让他诧愕不已!

河谷里所有的人;包括骑的马;都被乱箭射倒;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人和马身上的箭,多得不胜数;插得跟刺猬似的;地上落了一层射空的箭,仿佛一场箭雨初歇。

子南跳下马背,在百来具尸体中找熟悉的面孔,扶起一个又一个;个个都已经命丧黄泉。子南急切地在人群中扒拉着找问荆。

每踏一步,都会听见脚下箭杆被踩断的“喀吱”身,子南越找越绝望,山谷中闻风而至的秃鹫和乌鸦,盘旋,欢叫,死亡的阴霾笼罩着山谷。

谁居然这么毒辣!为了置他于死地,为了掩盖罪行,连自己人都赶尽杀绝。

可是,他们要杀的人是他,他没死,却让许多无辜的人枉死,他怎么心安

“问荆!问荆!”子南痛苦地喊着,抱着一线希望在大片的尸骸中,继续翻腾。

一个轻微的□声想起,子南的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

他顺着□声,来到块凸起的岩石后面。感谢老天,他是问荆!他还活着!

他的脚上,手上都插着箭,还好,胸前因为有鳞甲的保护,心肺没有被伤及。

子南扶起问荆,痛楚地说:

“问荆,你怎么样?”

“公子,我问荆是猫,有九条命,哪会那么轻易就死的?”

“没事就好,走,我背着你,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如姬娘娘,没事吧?”

“我已经暂时把她安置好。我带你们去疗伤。”

问荆身状如牛,子南费力地把他拉起,正想着把他背上。

突然,他们感觉脚下的大地,在轻微的颤动,子南伏在地上一听,远处,传来轰隆隆地马蹄声,看那阵势,有不少人向这边飞驰而来。

问荆一把把子南推开,焦急地说:

“公子,你快走,后面还有追兵。”

“要走,我们一起走。”

“你带着我,怎么走?你赶紧,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不行,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兄弟,我不能丢下你独自逃生。”

“公子,你快走。你不走,兄弟们死得就不值了。还有如姬娘娘还要你照顾。再说,他们要追的人是你,他们不会把我怎样的。”

“他们丧心病狂,他们会杀了你的。”

“要谋害你的人,肯定觉得已经得手,才迫不及待地杀人灭口。来得人肯定是国君派来的,他们不会把我怎样的,你快走!”

子南还在犹豫。问荆捡起身边的佩剑,奋力举起,把剑横在脖子上决然地说:

“公子,你再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把剑放下,我走!”子南无奈地往后退着走,每一步都那么沉重。

“公子,告诉我,你要去哪里,等我伤好了,我一定去找你。”问荆想给彼此留个念想。

“我回去商阳。记得一定要活着来见我。”

“一定!”

子南一狠心,几个箭步飞奔向“腾雾”,跃上马背,狂奔而去。

问荆看到子南远去的背影,颓然倒地,他全身疼痛地像被撕裂一般。

子南飞驰来到河边,又是一惊,宽阔的河面上,刚才的船只已经杳无踪迹。他飞马奔到上游,从桥上,过了河。沿着堤岸,搜寻刚才那艘小船。

天太早了,浩渺的河面上,空空荡荡的,雾霭葱茏,远方在一片迷蒙中,他顺着河流找了足有两三百里,仍然毫无发现。

宛如身负重伤,又是一个弱女子,万一遭遇坏人,后果他不敢想象。问荆为了保护他已经生死难料,宛如再有个闪失,他会因此负疚一生的。

太阳慢慢地爬上半空,河面上的雾气也渐渐散去,辽阔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了几艘打渔的船只,子南一一招呼这些船家,确认是不是刚才那位渡宛若过河的大叔,顺便问他们是否见过一个受伤的姑娘,搭载的船只。他向他们比划那个大叔的模样,问他们是否认的此人。

大家都摇头,纷纷表示不认识。因为这一带河面宽阔,渔业丰富,方圆百里的人都来这里打鱼,人太多,相互认识的几率很小。

子南自己无限怅恨,他竟然把宛如弄丢了,他怎么可以把宛如交付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他不敢往坏里想,他只是祈望宛如这么好的人,会遇上好人的。他想宛如身负重伤,说不定去就医了,他去这附近的医馆一家一家地打听。

他跑了东,跑了西,跑遍沿岸几个小镇的角角落落。四处打听医馆,四处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个受伤的姑娘。他马不停蹄地跑了三天,磨破嘴皮子,脚底磨出了血泡,他也没有打听到关于宛如的半点蛛丝马迹,宛如仿佛在人间蒸发了一般。

子南歉疚、焦灼,心如杵捣,几乎要崩溃。

再说,那夜子南愤然出走,虞展成在凤凰阁的书房,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一夜未眠。

他一遍又一遍的地咀嚼宛如跟他说的话,反刍子南质问他的一字一句。他觉得从国家利益的高度上,他是深思熟虑的,但是在个人感情上,他对宛如,对子南无疑是有愧的。

他在极力思索,希望有个更好的方式,可以缓和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自从子南的母夫人宾天后,他对子南倾注的心血无疑超过任何一个子女,子南也不负他的期望,方方面面都那么优秀。对子南的疼爱已经成为一个习惯,如今子南单枪匹马就愤然离去,他年轻气盛,血气凌冽,谁知道他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他怎么能放心?

他思量半天,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他准备暂时把子南分封到长春,让他先安顿下来,督促修建方程。等过上一段时间,子南心情平复了,他对子南的芥蒂消除了,再把他召回天泽,他终究还是希望子南能够继承他的大统,他曾私下把诸王子做了比较,子恒很努力,子元很用心,子邀刚猛有余,智慧不足,其他的王子,要么还小,要么母亲的地位太卑贱,都不足以托付基业大事。何况,一个人的学识可以后天培养,但是气度和禀赋,却是与生俱来的,子南是个难得的人才,他一生都在筹谋,试图称霸诸侯,实现以蔽甲观政天下的梦想,一直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如果他实现了霸国的理想,他希望子南把他的事业继续发扬光大,如果在有生之年他没有实现这个强国之梦,他希望子南能够完成他未尽的事业。

他运筹帷幄,掌握大局,希望任何事,都按着他的意愿发展,可眼前局面,有些失控。这种失控让他感到焦虑。

凤凰阁的主事急匆匆的上楼禀报:“君上,大将军回来了!”

“太子呢?”虞展成急切的问道。

“卑职只见到大将军一人。”

“快宣!”

光陆蹬蹬地上楼,觐见虞展成。

“参见君上!”

“子南呢?追上他没有?”

“殿下在路上遭到来路不明的一伙人追杀。”

“子南怎么样了?”虞展成心都揪起来了。

“生死未卜。”光陆谨慎地说。

虞展成一听,如雷轰顶,一个趔趄,用右手强撑着案几,没让自己跌倒。

“君上,你没事吧!”光陆跳起来就要去扶。

虞展成摆摆手,制止了光陆,他不想在臣僚面前,显示自己的虚弱。

“可否抓到活口。”

“截击殿下的人,都遭到幕后主使乱箭射杀,无一生还。”

“什么?”

“不过,亲历现场的还有一人侥幸活了下来。”

“谁?”

“子南的贴身侍卫问荆。”

“子南一气之下不是一个人走的吗?”

“这事把如姬娘娘也卷进来了?”光陆看了虞展成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

“怎么回事?”

“听问荆说,如姬娘娘在南山牧场曾经差点被人谋害,殿下让问荆带十几人保护娘娘的安全。昨晚,宫里有人告知娘娘,有人阴谋要趁殿下出走之际,算计殿下,问荆知道后,救主心切,星夜赶往,刚好碰上百来号人围堵殿下。”

“把问荆叫来,寡人要亲自问问他。”

“君上,还有一事。”光陆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事?”

“昨晚,如姬娘娘也离开南山牧场随问荆去接应殿下了。”

“她——死——了——吗?”虞展成艰难地说。

“在现场没有发现娘娘。”光陆瞄着眼睛,字斟句酌地说。

正在这时候南山牧场来人,回报说,如姬娘娘失踪了!

看顾娘娘的侍卫、侍女脱笈自缚,跪在天行殿,请罪!

虞展成“啪”地一下把案几上的竹简,一下全撂倒地上,气哼哼地说:“统统押入天牢,候审!”

“君上,把如姬身边的侍女召来盘问一下,或许可以查出要杀殿下的幕后主使。”光陆适时提醒道。

“把问荆,青烟,如烟都押到这儿来。”

问荆被竹笾抬了进来,青烟,如烟,披头散发,反绑手臂,跟在后面。

虞展成背对着他们,全身在微微发抖,光陆知道,国君在努力地克制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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