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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祁的回忆中,那蒙面人的双目,凤祁曾见过,是谁?那人是谁?
她忘记那日朝歌所言,难道就是因为那碗药?那朝歌的死……
朝歌的死也因为调查韩休?因为两者之间是有着那一丝瓜葛,而且两者之距也不过几日。
如果……
“你在想什么?我与你说话都不理我?”顾耘禛的大声叫嚷使凤祁受的一惊,已渐被剥析理顺的思绪,又瞬间被打断。
凤祁瞪了眼顾耘禛让你莫要开口说话,可再回想,却又一筹莫展,“什么事?”
顾耘禛见凤祁冷着一张脸,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其缩着脑袋道:“我看你眉头皱的快打结了,就喊了你一声,要是……要是你便丑了,萧破不要你,你可别怪我。”
凤祁嗤鼻冷笑,白了眼顾耘禛;顾耘禛则继续道:“其实你也不好看。”
凤祁又哼哼笑了两声,对顾耘禛先打断她思绪,再又狗嘴吐不出象牙,显得有些不悦。顾耘禛抓住凤祁衣袖道:“你……你放心好了,我答应项师傅的,一定会保护你的。”
“是吗?”
“恩,”顾耘禛肯定点头,其怕凤祁不信,继而说下重话,“我会和项师傅一样,死也要保护你。”
凤祁不知顾耘这小小的人儿是跟谁学说这些骗女孩子的话,可经他双目,却又有着成人该有的肯定与稳重。
凤祁别过头去,沉沉的叹了口气,“你真想保护我?”
顾耘禛的脸被凤祁捧起,简洁且又坚定的童声,从喉口稳稳发出,“嗯!”
凤祁轻轻一笑,将顾耘禛拥入怀中,“不会太久……”
雨已经下了两日,从昨日的淅淅沥沥到今日的点点滴滴;风,在夜空中,一阵一阵的吹拂着,越过树枝,滴水落叶,打在地上“叮咚”一声响。
夜色漆黑,无月的空中伸手不见五指,宫道上的宫人稀少不见,孤鸟嘶哑一声鸣叫,在夜黑之中,突兀一声,随后迅速的被黑夜所掩埋。
永安宫中,谁的痛吟声从房中传来,浅弱一声痛呵,压在喉口。
雨止落,缺月羞涩的露出半个细身;雨水积於苑中,小小洼滩在月光照耀下,将屋外夜空照射的白朗许多。
光透窗而过,床幔在无风的房中轻轻摆拂,细细弱弱的痛吟声显然的相较之前急促了许多,压抑着的声音在房中低低的传绕着,床上的人儿,在雨后凉澈的屋中,大汗淋漓,蜷缩着在卧床上滚动,痛呼着。
月,一阵一阵的露着头。也不知几许,屋中的人儿除去痛吟声,呼吸也变的更是急促了许多。
屋外的树影打在窗纸上,如物有形;鸟声不知几时早已鸣止,怕也是入巢眠休。
无声无息的苑中,忽然,一个“啪”的水声响起,紧又无声无息,安静的悄然。
风声唰唰而过,继而停住,留恋窗纸上的树影经风而过,不知飘向何处。
月光,水光,一点一滴的挤入房中;床上的人儿口中依旧不止的压抑鸣痛着,那仰面朝天的僵姿,隆起的腹部,憔悴的人儿,似乎已经精疲力竭。
湿透的衣裳,汗水濡湿的青丝,不知是泪是汗的弱颜。床上的人儿安静的,安静着,抑抑的一声嘶鸣,一道洪亮的啼哭声在屋内想彻开,一声接着一声,那样的迫不及待地告诉人们,他的到来。
月,又被乌云笼罩着,雨,渐又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轻无声息。
雨,经由片刻,落的急促,落的起声。安静的宫苑之中,啼哭声穿过门窗,却又被雨水掩盖的阒然。
吱嘎,风穿门过,呜咽的风声绕环房中,与那啼哭浑然一体,琴箫相合。
雨声,哭声,风声,呜咽声。
床上的人儿昏厥不醒,泪从颜落,夜中,再复宁息。
☆、夭折亡儿
似乎有谁在呼唤着她的名字,梦中跟着呼声寻去,却发觉双腿迈不开步,喉中发不出声,在她面前,漆黑的只剩漆黑。
浑浑浊浊,嘶哑的浊声不知从何处而来,四面八方的向着她这处拥来,呼唤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无然的前方,陡然的升起一丝光亮,那一丝丝的温暖从脚心一直涌向心底。
熟悉的安心让昏睡中的凤祁睁开了眼睛,出现面前的人儿叠叠重重,影影雾雾,等待清醒开,却非心中惦记的那个人。
“醒了?”近身的关问,不经觉,他已关切的低下身子抚着她的额头。两人面面贴的及近,似乎不需观看,就可看透他人的心思。
“恩,”凤祁扭过头去,顾辰初的突然靠近让她心中不知为何如根针刺了番。
顾辰初似未察觉凤祁的回避,其拿起枕头垫高,使凤祁半趟在床上,而后端来一碗温糖水道:“先喝了吧。”
凤祁看着冒着热气的浆茶,眉头凝皱的抿了一口,“孩子呢?”
顾辰初端茶的手瞬间一抖,差点将茶泼了出去。其稍理呼吸,让房中伺候的宫女出了门,待房中只剩其与凤祁等三人,这才慢慢出口道:“走了……”
凤祁惊愕的瞪大双目,不敢相信双耳所闻。顾辰初知其所言对凤祁来说是个打击,他岂又想那无辜的孩子未在世上活过一日便早早的离去,“太医说,孩子生时属早产,更何况……孕期时,便有几次差点流产,你生下……”
顾辰初欲言难再说下去,一旁的顾耘禛红肿着双目看着凤祁,其从凤祁双目中看到的绝望使其奋不顾身的冲来,推开顾辰初大声指责道:“如果不是你,她会这样吗?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还要假惺惺的站在这里,娘亲被你害死了!你还要在害死她吗?我恨你!我恨你……”
亲生儿子的指责,使得顾辰初大受打击,其失魂的后退数步,双唇隐隐颤抖。“我……耘禛,我……”
顾耘禛抛出的泪像决了堤的洪,其愤恨的死死盯着顾辰初,咬牙道:“我父皇已经死了,所以!我的名字你不配叫!如果!你在伤害她!我……一定会杀了你!”
小小的人儿说出如此决绝的话,顾辰初双目不知因怒还是因情,红斥着噙泪看着顾耘禛。
“够了!”凤祁斥止顾耘禛的不孝与无理,其将顾耘禛喊至身旁,而后抬眼,冷冷的对顾辰初问道:“是男是女?”
“是个男孩……”
凤祁笑着低下头,紧闭的双目无声的落下几滴细泪,似待稳住情绪,其又抬头,对顾辰初问道,“孩子呢?”
因螟郢有那习俗,但凡生下便夭折的孩儿,必须在家中停放一月;只因那老古传流,说那生下便走的孩子,是天上菩萨派来的救世星,为在那人间作恶的父母挡下灾劫,待父母苦受十月禁情休欲之苦后,望能回头是岸,而那救世的天神则又重回天庭,生下的肉胎则是作恶父母人间苦果,唯有诚心诚拜,放下屠心,再迎新生。
“在冰窖里,可能……一个月后才能入皇陵。”
“我想看看孩子……”
“恩。”
他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皱巴巴的脸,既不像她也不像萧破,丑丑的模样,皮肤紫红紫红的,安静的睡在襁褓中。凤祁抬起手摸着那冰冷冰冷的小脸,眼泪簌簌的落下,口中喃喃的念着,再难控制,一声一声的道诉着‘对不起’三字,待最后情难控制,再度昏厥了过去。
螟郢的天,晴空少似雨天,尤其在这一月中,已不知是第几场雨了,她有多久没有见过太阳了。
自她生产已经过了四日,这四日中,每每夜中,都会从梦中惊醒,一个浑身带血的女人掐着她脖子,还有她那生下便离世的孩子。
凤祁想,或许她真的是作恶太多了,所以老天才会如此待她,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口口念着要她偿命,某时某刻的记忆中,那个怀着不知是谁种的女人突然自杀,事已过去几个年头,待今日她痛失亲子,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在她梦中,这是否是在告诉她,报应来了。
每每梦中,不论白日黑夜,顾辰初都守在她身旁,她怨恨着的,可怜的人,不分昼夜的守着她,亲子的戒备,无时无刻的都紧凝着他。凤祁想,如果她是顾辰初,如果自己的儿子这么戒备他,甚至连陌生人都算不上,或许只是仇人,她会如何?
不知为何,短短几日,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是连她自己都不能明白的明白,就好像她为何会对顾辰初心生同情,对萧破的连日了无音讯的莫言明心,既不担也不扰,就算此刻她听他娶妻生子又或者葬坟白骨,她也只会置之一笑,告诉自己,这一切也只不过是黄粱一梦。
宫中的日子不紧不慢,这期间,长空曾来看过她两次,什么话都未说,只是喝着茶远远的看着他,倒是天阳有跟他提过,说是要走了。
凤祁以为他们与顾辰初之间产生间隙,细问知了一二,原来也是得了顾辰初请求,说是要去为他完成一个心愿,之后的,天阳什么也未说,只是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等萧破回来。
长空他们也只是个江湖人,出现宫中已不太平,但凤祁未想,等他们走后,未有那一时片刻,宫中关于她的事便甚嚣尘上,就好像之前的风平浪静也只不过有人在背后镇压。
凤祁得知宫中传言时候,已经事过两日,那时,她刚刚能下地走路。
传言四起的并非是那不知何来的逆谋,又或者是有关于早已离宫的关于凤祁与顾虚痕之间的一二事,而是凤祁才愈合的伤疤,那一出世便夭折的孩子。
不知谁落下的种,报应的死胎,成了螟郢的笑谈,不论是同情的还是嬉笑的,又有几个好心。
凤祁不会为这个去争辩什么,就像当初,她与顾虚痕所被描绘的绘声绘色,但这一次,她不能对不起这个孩子,心存的愧疚一直折磨着她,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唯一能给的,就是让这个孩子入皇陵。
凤祁一夜未眠的静坐床上,顾辰初也是一夜未合眼的守着她,待天色暮亮,顾辰初这才退出门,不多时,便要早朝了。
待顾辰初离去,凤祁下床,沐浴净身,一袭白衫纤尘不染,垂腰青丝用那白玉绸